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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梨花落(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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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戚容失势,凤山现任神女十分欣喜的给各个院子的姑娘发了大红包。还休颠了颠手里的钱袋,觉得神女的诚意真是满满的,下山买了只鸡回来开小宴。层楼和还休已经隐隐知道了那一日玉盈欲害阿错的事情,这几日没有见到哑巴,阿错又一直沉着脸,都以为他已经出事了,也就不敢在阿错面前提起这件伤心事。
阿错心情不好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陆景岚,而是戚容还没找到,夏静怡就要上山了。戚容知道她的身份,如果先她一步知会了夏静怡,那就麻烦了。她倚在窗前,心思不在棋局上。
萧达十分不好意思的站在窗下:“属下无能,还没有找到戚容,不过姑娘放心,太子妃那,侯爷已经派人盯着了,并没有生人与她接触过。”
阿错没有看他:“戚容也没有与生人接触,就拿到了我的画像。”
萧达更是无地自容,结巴了半天:“姑姑娘,侯侯爷只只是……”
阿错没搭理他,挥了挥手让他继续去找人。
章玉碟这边也发动了全部的人马去找戚容,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报复,而是她明白,如果让戚容缓过劲来,自己的下场还会是幽禁。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已经把章玉碟逼到了极限。她摔了枕头摔了茶碗推翻了桌子,指着回报的人大骂:“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找不到!养你们做什么!”
张风风这几日因为阿错的嘱托下山照看太子妃。今日太子妃上山安顿好,他就来看章玉碟,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她的骂声。他拍了拍脑门,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章玉碟看见他,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姑娘你就别闹了。”张风风坐下来喝了口茶水,“公子那边这几日断了消息,比起找那个戚容复仇,多多想想该如何帮助公子才是真的。而且,昨日得了消息,说是陆家二少回北承了。”
“陆家?就是那个兵马大元帅陆景峰弟弟?”章玉碟从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人,他弟弟不是太子的入幕之宾么?回京又怎么了,“皇上现在忌惮陆家,这个陆二少就算是跟太子好又能怎么样?太子躲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又不是什么大事。”
张风风叹了口气:“公子是担心,太子借助陆二拉拢陆家,公子还在北承怕是要有危险。”
章玉碟哼了他一声:“早就跟你们说了人心是会变的。也就你们这群傻男人会相信什么兄弟情义。”看张风风急的差不多了,她才出主意道,“也不是没有制衡的办法,北承太子妃不是上山了么。他要是敢动我哥哥,那也要掂量掂量。”
张风风十分为难:“太子妃是阿错姑娘请来的……”
“我哥重要还是那个女人重要!再说,太子妃上山是还愿,抱住她孩子的是我!不是那个女人!她来我这里还愿是天经地义,那个女人什么事都没做还想占便宜,哪有这么好的事!”
还休和阿错刚刚走到章玉碟的院子,还没进屋就听见了她的话,还休气得直瞪章玉碟院子里的丫鬟,为首的丫鬟赶忙进去通报。
张风风回头,尴尬的看着阿错。阿错轻声笑了笑:“章姑娘说的不错,我今日也是为此事来的。”
章玉碟背后说人,已经十分羞愧。态度当即软下来道:“坐下慢慢说。”
阿错也没跟她客气,坐了。章玉碟送了口气,又赶忙使眼色让张风风端茶倒水说好话。
张风风会意,跟着道:“阿错姑娘哪里不方便,直管说。”
阿错笑了笑:“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有些愧疚罢了。毕竟太子妃产下皇子不是我的功劳,所以希望章姑娘去见太子妃。”
“姑娘你……”还休气的直摇头。
章玉碟却没多么欢喜,反倒是意外的沉稳,她犹豫了片刻,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阿错勾了勾唇角,果然,吃一堑长一智。章玉碟没那么好诓骗了。她抬起头,面色诚恳道:“章公子走前曾经托我照看你,是我力有不足,不能帮你许多。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一点了。”
章玉碟打量了她一会儿,心中却是拿不准她到底是喜欢哥哥还是另有所图。
阿错见她不肯就范,只得又道:“还有一事,我也不想瞒章姑娘,姑娘当知道戚容险些推我坠崖,几次欲害我性命。如今我一门心思只想找到她,别的事实在不想管了。”阿错不确定张风风有没有将她的身世告诉章玉碟,所以避重就轻的提了别的缘由。
其实这纯属阿错多虑,当年太子妃之争,说到底不光彩的是夏家和太子,皇室更是有意淡化九歌太子妃一事,将她往皇帝认的干女儿身上扯。在太子根基稳固之后,还将几个考据九歌是太子妃还是公主的人以损害公主名誉的罪名砍了头。更别说在千里之外的梁国,九歌跟夏静怡的关系,那是和睦的小姑子和嫂嫂的关系。
章玉碟一听连阿错都要找戚容寻仇,立刻结成同盟:“太子妃的事你也不用太多心,我刚刚那只是气话。只是有一点却是真的,我哥哥现在在北承断了消息,我们很担心他,太子妃我们是绝对不会放下山的。这个你只要不添乱,给谁管都行。”
阿错点了点头,不忘提醒:“那戚容……”
“戚容那个贱人,翻遍了山头都没找到她,别再是夹着尾巴下山了!”
阿错沉思片刻:“应该不会。”凤山神权还没到手,她怎么可能下山。她想了想又道:“一定还有哪里,是盲点。”
章玉碟看了她一眼,想提醒她整个山头她翻了三遍,连后山的坟都掘开看过了。但是想到刚刚阿错也是同一阵营,也就没抱怨。
“山上的女人都查了?”她转身问还休。
还休还没回答,张风风抢答道:“阿错姑娘,全都查过了。山上被戚容欺压过的姑娘都联手查的。”
还休点点头道:“姑娘,都查了,山上的人都问过了。”
“管事呢?”她追问。
还休挣扎了一下道:“这事就是在管事的主持下查的。”
总是有哪里不对。
这种看上去太过肯定的状态,就充满了疑惑。太一致了。
“正好一起吃午饭吧。”章玉碟留客。
还休本能的要拒绝,被阿错拦下,道了好。还休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阿错,要知道以阿错的戒心,能上别人的餐桌,那简直是信任为自己人了。
可是章玉碟算得上是自己人么?
还休很怀疑给阿错布菜。
章玉碟自然也清楚阿错平时的规矩,她刚刚也不过就是随口一约,不想继续戚容的话题,没想到阿错还真的应了。她开始有些相信阿错是真的不想要神女之位了。
宫中灯火几番明灭,在外面候着的宫人见太子殿下出来,规矩的开始打水擦身。这几日穆于锡睡的不太好,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脱离他的掌控。是太子妃?他看了眼床上微微转醒的夏静裳,对她笑了笑。夏家已经放弃的太子妃,还能翻出怎样的浪花?
一切穿戴妥当,祥雨公公跟上前道:“太子殿下,萧奉仪进京了。”
穆于锡揉了揉太阳穴:“他倒是不死心。”
“眼看就过年了,殿下可想好了?”祥雨凑上前道,“边关那儿,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殿下发话。”
他点了点头:“去看看阿槿。”
今日休沐,大将军府门前照理来了许多蹭吃蹭喝下馆子的武将,穆于锡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被一帮汉子拥着出门的陆景峰。陆家这一任的定远侯晒的很黑,粗眉厚唇,不怒自威。二人对视了一眼,陆景峰推开一名武将向他走来:“参见太子殿下。”
“陆将军快块免礼。”不等他行礼,穆于锡已经双手托住了他,“我来看看阿槿。”
陆景峰一张黑脸已经很难辨别出什么情绪,左右看上去都像是在生气,因为这样一张长相,不知得罪了多少京中显贵,只有素知他就是这样一张脸的武官们,会来凑合他。不过此刻,恰是因为这样一张脸,十分适当的掩饰了他真正的怒气。
“阿槿还没起。”他生硬道。
穆于锡不以为意:“幼时我借住将军府,与景岚同榻而卧,阿槿总是与景岚争我,想来我也只有阿槿一个旧识小友了。”
“那是阿槿小时候不懂事,殿下身份高贵,她年纪也大了,不便和殿下往来太密切。”陆景峰推辞道。
穆于锡被拒绝,并未恼,笑道:“陆将军说的极是。”
陆景峰不喜欢这种假意的顺从,这种无法背靠背信任的人一直是他厌恶的。客气过后就跟着一帮酒友去了醉仙居。
“陆侯爷还在为当年令弟的事记恨太子?”有新加入的人问道。
“别瞎说,侯爷跟他那个弟弟素来不和,你忘了二少刚从军的时候,侯爷打了他多少军棍了。都把他打出陆家军,都赶到东北角戍边去了。”知情人之一道。
“说来不过是个兔爷,当初竟然恬不知耻的抢侯爷的风头,要不是他托了太子这层关系,当年怎么会是他去守方州。这人就该有自知之明,明明就是个书生,非要做武将的事,这不死在战场上了,愿得着谁。”另一个人议论道。
有人悄悄的观察陆景峰的表情,发现他好像没有生气,于是也就放心的说起昔日鲜衣怒马的京城一美,陆景峰全程喝酒,谁敬酒都喝,提到过去,也会偶尔插个两句。比如一个人说,二少刚入军营被打了十军棍,他会纠正说是十二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