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时路》渊织

52、第五十二章、重返都城（上）

　　临行前，陆如嫣特意去拜访了一趟温娘。

　　温娘的身体似乎比上一次见面又羸弱了三分。虽有张大叔帮着照顾，终究男女有别照顾不周。看着温娘伏在案前轻咳不止，陆如嫣有那么一瞬想将叶卫疆的事全盘托出。

　　“温姨，这些药材您收下。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如嫣这次离开，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您收下这药材养好身子，就当让如嫣安心。”陆如嫣带着早已准备好的补药劝说道。

　　“你能来看温姨，温姨就很高兴了。哪能再收你的东西。”温娘淡淡笑道，“如嫣，你是个好孩子。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等你走的长远了再回看时，很多以为刻骨铭心的事也就不再重要了。”

　　温娘的话意有所指，陆如嫣听着忽而觉得叶卫疆的事她不必多言。有些事显然温娘有心瞒她，而她不妨自己先探个清楚，再回望时一切或许就明了。

　　拜别温娘，陆如嫣又找了一趟张大叔。银钱温娘定不会收，所以在温娘那她连拿都没有拿出。

　　张大叔看着陆如嫣奉上的银钱很是为难，按理他怎么也不能瞒着温娘收下这些银钱，可温娘的病情药不能断。近些日子温娘的病又重了，新开的方子里多了两味贵重药材，光靠他打猎砍柴实难维持。

　　“陆姑娘。”张大叔正了神色，认真道，“不瞒你说，这些银钱来得正是时候。若大叔我能做主，事出有因脸一黑我就把钱收下了。可是这突然多出笔银子哪能瞒住。你也知道你温姨的性子，要是让她知道我收了小辈的钱定要生气，回头怕是把药端到她面前她都不肯喝啊。而且，说真的大叔知道你这些年挣些银子不容易，这样一大笔钱，大叔我也实在不能白拿你的。”

　　看着张大叔为难的模样，陆如嫣目光在屋中扫视了片刻有了主意。

　　回了府。

　　吴伯看着跟在陆如嫣身旁手里拎着两大捆兽皮的张大叔惊道：“这是……”

　　“我从张大叔那买了些兽皮。”陆如嫣笑道。“张大叔进屋喝杯茶，这一路拎着辛苦了。”

　　“陆姑娘，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这兽皮，我那还有，”张大叔摆了摆手。

　　陆如嫣也没多留，只是叮嘱道：“若是温姨问起来，只说是端阳城来此游玩的富商图新鲜买去的。千万别说穿了。”

　　“知道啦。”张大叔笑道。这一路对了无数遍词，他自信绝不会说错。

　　陆如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唤护院帮着将兽皮摆去后院。看着吴伯不解的目光解释道：“看张大叔家兽皮不错，就买了些准备去都城的途中挣些银子。”

　　吴伯道：“小姐，那兽皮毛色一般，都是些寻常的货物，您要带着去都城？”

　　陆如嫣失笑，她这不是找理由给张大叔他们送钱嘛。“毛色是一般，难得的是整张皮很完整。在咱们关城虽卖不上价，不用去都城，换个远离山坳猛兽的大城那价格自会翻翻。”这也是她让张大叔咬定买下皮毛的是端阳城富商的理由。

　　端阳城位于平原，四周又无密林，很少能见到猛兽。温娘是懂货之人。她给张大叔的银钱较之张大叔那些兽皮在关城的价格十倍有余，温娘不会察觉不出问题。若说是端阳城富商游玩所买，或许能瞒住一二。

　　吴伯见状也不多说，自家小姐的判断他一向信得过。

　　又过了两日，陆如嫣一行终于动身上路。

　　马车一摇一晃的离开关城时，陆如嫣看着关城的城楼感慨万分。一晃眼快四年了，这几年里她已经逐渐习惯了关城的一切，似乎她只是自幼在此长大的陆家幼女。关城的一草一木街坊邻里都再熟悉不过。这一别别了她亲手立起来的铺子、别了林闻山薛大夫、别了张大叔温娘、更别了陆家那些已被她当成至亲的亲人。此去前路未卜，更不知何日是归途……

　　“姐姐，你在想什么？”陆依兰察觉了陆如嫣的低落，凑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胳膊问道。

　　“依兰，你想家吗？”

　　“姐，咱们才刚出关城。”陆依兰笑道，小脑袋靠在陆如嫣的肩上晃着胳膊道，“我也舍不得爹爹和阮姨她们。可等咱们在都城立了根，把爹爹他们都接过来就是了……”

　　听了陆依兰的话，陆如嫣更加沉默。心里的愧疚在翻涌。她根本没打算将陆家的人接去都城，若是一切顺利，她本打算在都城安定下后将兰姨等人送回关城。此行东去的目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要去探寻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背后的危险远非陆家人能想象……她只能尽力将陆家人从危险的风波中摘出去。但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那个答案她都非知道不可……

　　陆依兰并未察觉陆如嫣的一样，只是歪着头天真道：“……不论发生什么，有如嫣姐姐在的地方，就是依兰的家。”

　　在路上行了近一个月，马车才都城外。

　　这一路途经端阳，倒是将从张大叔那买的兽皮卖了个好价钱。虽不足她付出的银钱，却远超她原本的预料好好的填补了一番腰包。

　　“姐，这就是都城吗？”陆元霄将头探出马车，看着高出关城城楼数倍的高墙惊叹道。

　　“是啊，这便是都城，高墙红瓦富贵繁华的都城。”陆如嫣透过帘子看向都城的高墙，心中感慨万千。感慨之余又生了几分惆怅。

　　陆依兰和陆元霄则没受她心绪影响，他俩从未出过关城，生平见过最热闹就是关城招兵那一阵，城内往来的人群。何曾见过都城这样大批进出的商队，左右晃着脑袋看着都门处往来的人群，只觉一双眼睛都不够瞧，恨不得多生出几双来。

　　陆如嫣见状，也没心思继续伤感，抬手在二人脑门上一人敲了一下，戒告道：“都城最不缺的就是富贾商贩、达官贵族。我可警告你们两个，特别是你，陆元霄！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做的事别做！都城不比关城，一旦惹出事端，不仅没人能救你们，更可能连累我、兰姨还有大黄跟着一起倒霉！到时候我们不明不白客死在这异乡，你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过你们！”

　　这话说的过于狠厉，惊得陆元霄和陆依兰脑袋一缩。连兰姨都忍不住开口道：“嫣儿，何苦说这不吉利的。”

　　陆如嫣无奈道：“兰姨，不是嫣儿想说这不吉利的话。可是都城能人太多，不能见光的事更多，咱们初来乍到还是谨慎些好。我说那些话不是恐吓，都城几乎每日都有外乡人无声无息的死去，查都无处可查……”

　　这话是当年都城府尹和她父亲说的原话。彼时她还年幼，只觉都城富裕繁华，哪有那些阴暗。

　　兰姨娘听了陆如嫣的话，不再吭声。她一个妇道人家，生平第一次出远门，比起两个小的满满溢出的兴奋之情，她心头更多的是惶恐。一应事务全没主意，全心依赖着陆如嫣。

　　排队入了城。陆如嫣让大黄，花钱雇个车夫带他们去城西。

　　住处是在出关城前，就托胡泽帮忙置办下的。陆如嫣的本意是租个小院，胡泽却大手一挥送了她一处宅院。她知胡泽为人仗义又对她有愧，也就不多推辞。

　　沿着地址到了胡泽置办的小院。

　　小院位于城西。说起来，她虽自小长在都城，可多活动于城南城中和城东一带，对城西、城北并不熟悉。只知城北多平民、城西多商户。

　　小院外表看青瓦灰墙毫不显眼，进了其中才发现别有洞天。此地采光通透屋内布置得宜，更难得的是整体格局透着素雅。在这商户聚集处寻到这样一个地方可谓不易，陆如嫣感慨胡泽当真用了心。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