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国红颜》凤笙

3、第二章（上）

　　序幕已开【君恩反复，妾奈之若何？】

　　身为后宫之主，我不敢夸言每天日理万机，但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管理后宫，我自认还是合格的。所以，就算我有多么的不甘愿再次见到姬宫涅，每月必行一次的汇报仍是要去的。
　　因此，我上辇便呼去那刘嫔处。
　　若说这刘嫔，倒是平时我小看了她去。以往只道大王爱她美貌，宠爱几天也便就失去了兴致。现在看来，这刘嫔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怕是心计并不在其容貌之下。今次她处仍是圣意无限，倒要我堂堂一国之后去她那儿才能得见大王。

　　还未踏上正殿，远远的便听见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大王，您说臣妾这舞，跳的好——是不——好？”尾音倒还是一波三折，久久不歇。
　　我即将踏入大殿的脚倏的一软，险些栽了进去。
　　这孩子，中气确是忒足了些。
　　抬眼便可看到那刘嫔一身艳丽宫衣穿的倒真是婀娜无限。
　　“大王，大王——您倒是说嘛~~——”接着又是一高音。
　　我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心中直道：姬宫涅你真强，这般的女高音贴着你耳朵乱飙你倒还真能忍得住。
　　话说一日夫妻白日恩，看你受这般罪，我也不甚好意思站着看戏。
　　“咳、咳！”
　　随着我一嗓子下去，这高音才没了声响。
　　姬宫涅转头，才看到了我。神色仍未从先前的不耐中回转过来，看我的时候那叫一个柔肠百转。我赶紧走上前，叩首道：“臣妾参见大王。”
　　姬宫涅抬手扶我，道：“卿不必如此。”
　　我含笑而起，看了看他身侧挺身直立的刘嫔，笑的是越发灿烂。
　　见到王后不知见礼，还真真是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啊。看来我还真是看高了她去。她这一副趾高气昂的得势样与她人丝毫无异。
　　那到底你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勾住了姬宫涅？我却是有些不解啊。
　　抬手从宫人手中接过一卷锦帛，捧到君前。“大王，此帛中后宫之事皆详记于内，望大王百忙之中抽的闲暇过目一二。”
　　姬宫涅接过锦帛，仍是沉默。
　　我也不觉得尴尬，这本就是我们夫妻间特有的交流方式。既然相看两相厌，又不能不见，自然只能沉默了。
　　不过，那刘嫔倒是存不住什么气，率先喷了我一脸的唾沫星子。“臣妾素闻王后娘娘年轻之时精于歌舞，不晓得是与不是呢？”
　　闻言我侧眼瞟她，“大胆贱婢，你是何等身份，竟也敢自称‘臣妾’？不要以为有大王为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大王再大，能大的过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那刘嫔正在得意之时，怎听得住我这般训斥，泪眼蒙蒙间，侧身偎向姬宫涅。“大王……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这脸蛋那个叫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那声音这个叫断断续续、凄凄切切。
　　此时的姬宫涅脸色更是不好，拍拍刘嫔，只是道：“王后此话有理，昀儿当听之。”当下刘嫔更觉委屈，掩面哭泣不止。
　　我见此情此景，心下甚乐，不想再多待，道：“臣妾告退。”
　　姬宫涅却也站了起来，冲着我道：“王后且慢，寡人跟你一同走吧。”
　　我耸耸肩，表示随你便。
　　那厢刘嫔花容已乱，慌忙行礼道：“臣……奴婢恭送大王王后。”
　　哼，以为我不受宠便是那可以任人揉扁搓圆的软柿子么？

　　再次侧眼看了看不发一语的姬宫涅，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终于决定要给予反击了么？
　　满腹疑虑间，我已随姬宫涅来到了其每日接见群臣的地方。
　　我不明何故，问道：“大王为何带臣妾来此？妾为女子，不得入此殿。”姬宫涅停下脚步看向我，脸上竟慢慢浮现了笑容，我不禁一阵恍惚，仿佛旧日时光倏然倒流，他还是那个雄姿英发的少年，我还是他明朗温柔的妻。“是不是又要说是祖宗立下的规矩，连我都是不能破例的？”
　　我低下头，只是沉默，旧日情意终究已经过去，再想无益。这规矩还是时刻遵守的好，免得日后他再次翻脸时有个好借口。他见我不语也不恼怒，反正我这样待他也不在少数，他自是习惯了。
　　“明曦，你可是我的妻，我唯一认定的妻。”说完便拉起我的手，一起迈入大殿。
　　我听话的随着他走，心中却不免怆然：日久情淡，姬宫涅，你如今就算是要与我和好，怕也是镜里探花了。
　　走到大殿最高的筵席之下，姬宫涅双手扶我先坐，然后自己再坐在我身旁。
　　真是好一副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场面。我倒是要看他这场戏该如何继续唱下去。
　　姬宫涅环顾空荡的大殿，神色很是寂寞。
　　“明曦，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坐在这里接受大臣的朝拜的不仅仅是我，也不仅仅是你，”然后转头向我道：“而是我和你。”
　　我又有些想哭了。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他很孤单。其实原本可以不是，原本他有我，我和他在一起，我们就都不会感到孤单。
　　然而，紧紧的相偎过后，扑面而来的却是致命的伤害与打击。不怨天，不怨地，不怨你，也不怨我，只怨当时彼此相爱。
　　如今，世事多变，沧海桑田，你再不也不是当初的你，我也抛弃了以往的我，这段情，已该忘却。
　　我侧身望向他的侧脸，仍是英俊如昔。他没看我，只是专注的盯着大殿里的某个方向，甚至也可说没有地方可望，目光有着些许的迷离。
　　突然，他站了起来，指着前面的一个地方，道：“明曦，明曦，你看——就在那个地方，再过三日褒国送来的美人就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我冷然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他所指之处正是大殿中央。我仰头看他，“是啊，臣妾在此可要先恭贺大王又得一绝世美女了。”
　　姬宫涅转向我，双眉皱起，道：“不对不对，跟她站在一起的应该是臼儿。”
　　闻言，我甚是惊愕，半晌才问：“大王此话何意？”
　　姬宫涅又笑了，笑的很温柔。“臼儿已大了，也该为他找位夫人了。以往只愁众诸侯之女才貌平庸配不上臼儿，这才一直拖延至今。如今褒国献义女于寡人，将她配与了臼儿岂不正好？你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