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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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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前兆【幽幽深宫,叹一声美人迟暮。】
“母后,今天父王有来找过我。”用膳间,宜臼突然说道。
我“哦”了一声,继续用膳。
他见我如此,又道:“父王说见我如此痛改前非心中甚为宽慰,还要找新的老师来给我授课。”
我这才停下箸,点了点头。“你昨儿个该不会真的是跪了一夜吧?”
宜臼颇为难为情的挠了挠头,道:“没。您走后不久我就起来了。一直到今儿个用完早膳才又跪了下来。”
听此言,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抬起手指我使劲的戳他的脑袋。
“跟你说多少遍了,你怎么还是不长进?不能吃的亏绝对不吃,跪坏了你,心疼的还不是我?”
宜臼乖乖的任我蹂躏,不敢乱动。“是是是,母后教训的极是。不该吃的亏绝对不吃,不该跪的时候绝对不跪。”
我这才满意的停下了戳戳戳的手指。
“那你说,下次该怎么做?”
宜臼用手揉了揉痛处,道:“您一走我就立马站起来,父王一来,我再立马跪下去。”
我抬眼瞥他,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不仅仅是在这件事上,遇到别的事情也当是如此。”说罢,我再次叹气。
“唉,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榆木疙瘩。”
宜臼笑,只是点头。道:“母后教训的是。”
我再次气结。别人家的父母总是忧心自己的孩子调皮捣蛋不争气,可我家儿子倒是体贴孝顺脾气好,可我怎么就越看越不顺眼呢。
在这个宫廷,心眼儿这么实在真不知道是祸还是福。
拍拍他,我道:“以后切莫让母后担忧了。”
宜臼望着我,目光里有着对母亲最原始的依赖。“母后不用担忧。有孩儿在,决不会让您有任何的闪失。”
我又不禁想哭。这许多年来,唯一能引得我想哭的也就只有这个傻儿子了。
儿子,有你这句话,母后就不能这么沉沦下去。毕竟你才是最有资格的天之骄子,宫中上下众多王儿,哪个有你高贵?哪个有你端正?
你是朝堂大臣追随的太子,你是后宫佳丽垂青的儿郎,你是大周未来的希望,你是母后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我自是红颜将逝,难拾君恩,但是你不同。
“母后……”
回过神来,看到宜臼近在眼前,低声唤我。
我倏地一惊,道:“乖儿子你要吓死人怎的?”
宜臼听我言此,冲我眨了眨眼,情状颇为委屈。
我顿时心虚。自己走神本就不对,竟还拿儿子乱吼。的确是不该。欺负人也不带是这样欺负的。奈何我又碍着一个人母的面子,不好低头,只好示意让他再靠近些。他自是听话,靠了过来,我拍拍双腿,他便笑着枕了上来。
我一边揽着他一边笑道:“你小的时候我就喜欢这么抱你。”
宜臼也笑道:“是啊。母后只要一犯错,就会这么抱我。”
我忍不住咳咳两声。面子颇觉有些挂不住。
“不过,我喜欢这样。母后好久都没有这么抱过我了。”言语间,竟有些许寂寥。
我揽紧了他,“儿子这段日子受苦了。可有埋怨母后的冷落?”
宜臼慢慢的摇着头,道:“宜臼知道母后最近时日甚不好过,故不埋怨。”
这下,我倒是沉默了。
“臼儿,你可知褒国太子洪德携美女褒姒进献大王?”
宜臼道:“宜臼身为太子,此事自是知晓。也知母后是为此事烦忧故而轻疏儿臣。”
我见宜臼如此懂我心事,大为欣慰。
“母后大可不用多虑。那褒姒进宫料想不会危及母后之位,若真有威胁,儿子必除之。”
我咦了一声,甚为讶异。我们母子虽疏远了些时候,可是何故他会说出如斯话来。我竟不得其解。
看来,我的担忧是多虑了。他可以单纯体贴的对我,但却并不一定也如此这般的对待别人。
我竟小看了自己的儿子啊。
宫廷,是迫使女人释放欲望的漩涡,无论你是谁,无论你之前怎么样,只要迈入宫廷,就只有在权利与欲望催使下,拼命的攫取、拼命的挣扎。就好像一个作茧的蛹,明明知道后果是无尽的痛苦与黑暗,却仍是义无反顾。
女人就是这样的一个蛹。她们无时不刻的不在渴望着权利带来的幸福。所以,她们拼命的结网,使这些网紧紧的裹住自己,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会觉得安全,才会有继续追求幸福的权利。
然而,事实的最后,往往是勒死了自己。
我在宫廷里冷眼旁观二十年,这样的女人见得数都不知怎样才能数的清。她们总是爱自我幻想,自我欺骗。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得到天长地久的宠爱。就算前面有很多很多活生生悲惨的实例摆在她们的面前告诫她们不要存有这可悲的幻想,可是,悲剧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女人,自信可以,自负,则绝对不可以。不要总认为自己很特殊,跟其他人不一样。否则,就只能走向绝望的坟墓。
疯掉,傻掉,杀掉,消失掉。
褒姒,你会不会也走这样的路呢?
但愿你不会。长久的单调生活让我极度渴望得到调剂,陪你玩玩也未尝不可。但愿你玩的起,但愿你扛得住。因为,我是如此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