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路》叶*

12、尾声

　　夏，六月。河北，某县。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颠颠簸簸在路上慢慢行着，车厢内的人不时探出枯瘦的手来，透过微启的布帘向外张望着。
　　“阿武啊，可到哪儿了？”说一句，就忍不住咳起来。外头赶车的人听见，连忙回身来，“就出城了大人。”“噢，那就好，那就好。”车里的人连连点头。
　　“大人，您身子这样不好，干什么还要跟皇上请命来跑这一趟呢？”赶车的阿武不解的问。车里的人撑着车板半坐起来，“你懂什么，那是陛下……陛下信任我魏徵啊。”
　　“可是您身子哪里受得了……”阿武道。“你以为陛下就好受了？”魏徵苦笑，“这些日子，太子的事情，陛下可是操碎了心。”阿武听了，想了一下，“可是魏大人，陛下明明对太子不满意，为什么还要您去做太子少师呢？”
　　“呵！”魏徵笑了，“你懂个屁！陛下不喜欢太子？陛下就是要保着太子，才让我做这太子少师呢。”“可是……”“可是什么，”魏徵道，“都是自己的儿子，一母所出，你以为这样好割舍么？”突然有些感慨，“你年轻，你是不明白……当年，当年陛下自己，那也是亲身经历过来的，这才难啊。”
　　“我知道，”阿武突然说，“大人，您说的是隐太子吧？皇上这不才颁了诏，恢复息王的太子封号么？”魏徵点头，“是啊，隐太子……十……十六年了，陛下现在是明白当初先帝之苦了……要在左手右手中选择，那是多难的事啊！”
　　“左手右手？选来做什么？”阿武又不明白。
　　魏徵冷笑，“选来做什么？选来砍掉！”
　　阿武一凛，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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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赠息王，隐——太——子，爹，什么叫做隐太子？”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来，引得车内魏徵的注意，扒开布帘，街旁站着两个人。高的大概五十多岁模样，修长挺直；矮的就披发双髻，十三四岁的光景，见不到脸面，只得背影，好似一对父子，正在看张贴的圣旨。
　　“隐太子……就是先帝的儿子。”那个父亲开口，声线温润，语气平和清幽。魏徵挥了挥手，让阿武速度减慢。“太子……不是将来当皇帝的么？”孩子又说，转首瞧着父亲，“那为什么要叫隐太子呢？”
　　“……就是，从前是太子，可是现在不是了，归隐的意思。”父亲又说，“你以后就会懂的。隐，怀情不尽吧……”他抬起了头，转过身。
　　魏徵一愣，几乎想去揉揉自己发花的眼睛。
　　“爹，爹……”又一个声音传来，随即便见到了街口那边过来一女子，布衣蓝衫，却是五官玲珑，面貌清秀，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垂髫女孩，刚才的呼声就是从孩子口中发出。
　　“娘！”男孩子见到了来人，已经兴奋得跑了过去。女孩子也挣扎着要下地，小手甩着，“哥哥！”
　　“怎么出来了？”男子趋近，伸臂将女儿接过来，看着女子，话语一下热情起来，“已经六月多了，天气热，暑气会熬坏孩子的。”伸指逗弄着粉雕玉琢的女娃，“是不是？”
　　“平日书塾早就散了吧，今日怎么这么迟？我在家里等了你好久，还当你和承宁……出什么事呢，这才来看看。”女子微笑，理过儿子散乱的头发。“娘，我和爹在看……皇榜呢！”男孩子指着那头的榜文，“我问爹，什么叫做隐太子……”
　　女子眉眼微蹙，“什么？隐太子？”男孩子兀自不觉，继续说，“就是啊，皇榜上说，追赠息王，隐太子封号，我不懂什么是隐太子，息王……又是谁？”
　　那女子看着身前的男子，眼神有些乱。
　　男子将女儿抱实了，伸过另外一臂，拉住了女子的手，淡淡笑，“好了，这是皇帝家的事情，跟咱们无关。”回头来喊了一声，“承宁，走，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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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您这是……”阿武奇怪的看着呆望远处的魏徵，“他们……您认识他们么？是您老乡？”
　　魏徵被阿武一问，这才回过神，“……啊，什么？不，不认识，我不认识。”挥了挥手，“走吧，咱们走吧！快赶路，我……要回去跟陛下复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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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徵回京，次年正月，病逝。
　　四月，太子承乾谋反遭罢黜，被贬作平民，囚禁于右领军，后流放至黔州。魏王李泰被解除雍州牧、相州都督、左武候大将军，降为东莱郡王.
　　皇帝诏传子孙后代：“自今太子不道，藩王窥视者，两弃之，著为令。”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