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傲血山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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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叶山居犹记，他曾对李傲血说过，若是打不过，便撤，先求自保。
那日，总是无表情地李傲血对他展颜一笑，他言：“我天策弟子，不知退为何物。”
02
叶山居曾记，那年南诏一战，李傲血出征那日，他在山庄的天泽楼前喝了一夜的酒，沾酒便倒的他，那日竟直勾勾地看着落花，一夜未眠。
03
南诏之战，大败而归。李傲血带着一身伤返了回来，叶山居却拎着重剑将李傲血追打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无论李傲血怎地讨饶仍是无用，只是他眸中那一片星色，不知是怒还是泪。
那日，李傲血赠了他一条发带，他一带，便是整十年。
04
叶山居也曾对李傲血有过怨言，他比不得姑娘可名正言顺地与他成婚，但这些年他无名无分地，甚至连他的府衙都未有住过，“李傲血，我叶山居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以命相护之人。”
仅六字，换来他展颜一笑，原来李傲血以命相护的，除了这大唐，还有他。
05
现世安稳数年，叶山居仍未进李傲血的府衙一步，但这却非李傲血所意了，而是叶山居所想，待哪日大唐再无战事，他便和李傲血隐秘山林去，不再问世事。
只是，人算终比不得天算。
06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安禄山起兵范阳。
十二月十三日，东都洛阳，破。
天宝十五年，正月初一，安禄山洛阳称帝。大军急攻潼关，向都城长安而去。
反贼已逼近潼关，玄宗急征二十万大军，李傲血出征在即，那是叶山居首次自他眼内见着不舍。
他说，“山居，我不去了好不好，我们隐姓埋名，去山林内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叶山居怎会不知，此去凶险，或无回日，他却如隔世一笑：“天策弟子，不知退为何物。”
这话，是当年李傲血对他所言，现如今，却是他将这句还给了他。
07
那日不似当年南诏一战，叶山居睡得很甜，梦中似又见李傲血。他不再似当年痴等，仅仅五月后，前线传报，潼关，破。
二十万精兵仅余三千人，李傲血落入黄河，不见其踪。
叶山居未言其他，只是没日没夜地练着重剑，有人唾其冷血，问水却言，他在兄长的眼中见着了泪光。
08
安禄山直逼都城，玄宗逃离长安。山居还记得，傲血那年对他说，待日后再无战乱、再用不着打仗时，便领着他在长安住下。傲血说，他欢喜长安城的名字，长安，长安……长生平安。
09
那日叶山居拎着重剑独身往长安去了，仅将一条古旧地发带交予胞弟叶问水，问水说，那日兄长曾言，若是他没有活着回来，就将他那条随身的发带丢进黄河，也算和傲血葬在了一起。
10
长安终还是破了，叶山居受了伤，被遣回了藏剑山庄，自那日起，他便就不再说话，亦不食不眠。
傲血未有回来，长安……亦是破了，大唐恐要不复，他便是活着，也不见许多意义了罢。
唯有叶问水一遍遍地在他耳畔念叨着，李傲血那家伙骨头硬极了，不过是落进了河水中，怎地就说他死了呢？或许他早已获救，只是因这世道太乱而无法归来。
叶山居这才开始食寝，却仍是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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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山居痴等了整整七年，安史之乱已消，他一头青丝也转了白。
那柄他最爱地金蛇重剑，也再无人去舞，只是搁在屋内地角落里头，落着灰。
山居不止一次想着，寻到潼关去，而后就这么跳下黄河，跟着傲血去了，却因着问水一次次地说，或许傲血并未死，只是无法归来，他便就这么强等着。
春去，秋来。
12
山居已然等了整整十年，傲血或许，不会再回来了罢？
他早已不想再等，他将白绫拴上了房梁……却听得外头地小师弟脆声唤：“山居师兄，外头有个乞丐打扮的人说要寻你！”
他停下手来，缓步至门口，抬眸浅浅看了一眼，小师弟了然，便就小跑着出去，山居师兄这意思是拒了那人去。
叶山居十年一字未言，即便他本非哑儿，现如今却也已然忘却如何发声，只当自己个儿是个真哑巴。
他回身踏上矮凳，却不等他将头伸入绳圈内，又听着外头急促地脚步声，以及小师弟的唤声：“山居师兄和，那个乞丐让我带句话儿，他问你，南诏战后，他赠予你的那条发带你可丢了！”
叶山居双手一颤，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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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山居瞅着那嬉皮笑脸、衣衫破烂的男人，比起那年他出征时的一身铠甲，此时他看起来就像是丐帮里头出生的，哪儿还有天策军的飒爽模样。
再瞅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儿，与他当年一比，更是令人有种忍俊不禁地感觉，但叶山居眸中却慢是止不住地泪，他等了十年，终还是盼着了……
张口想要唤他，却只发出轻轻两声哑音，仅仅傲血两字，竟都唤不出来。
“山居，”他言，声如从前：“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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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日，叶山居带着那柄重剑，跟着那乞丐离了藏剑山庄，叶问水并未拦他，亦未问他去哪儿。叶问水是开心的，兄长他，终是等着了他要等的人。
15
次年春分，叶山居在木屋子里头转醒，李傲血在长安西南处寻得了一个小小地木屋子，如今他们便就居住在了这里头，还养了一只狗儿，名唤小哈。
他将枕下的发带拿起，束起一束马尾，默默地看了一眼身旁仍沉睡地男子，随即一个旋身下了床，手一伸，将床下的重剑捞了起来，便就往床上的男子劈了过去。
男子立刻转醒过来，一个躲避，从床沿边上滚落了下去。叶山居将重剑收回，隐下心中笑意，故作横眉怒眼：“好你个李傲血！你这不修边幅的模样是跟着哪个丐帮弟子学来地？若你再不给我好好地把你那胡子刮干净，小爷我就用这重剑把你劈了！再剁吧剁吧，喂咱们家小哈吃了去！”
叶山居方才言罢，近有一人高地狗儿小哈就从屋子外头冲了进来，对着他欢快地吠了几声，山居抚着它的皮毛，见傲血满眸委屈地刮起了胡子，终是未能掩住唇边笑意，傲血，我们这，可也算是一世长安了罢。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傲血山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