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堂春深》如宝

118、媛裳

　　西北的风吹不过关山，所以张康在西北栽得第一个大跟头并没有被京城知晓。倒是少康换了四进大宅子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张康耳中。张康咬着牙，一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这阵子他连同带来的将士整天都灰头土脸的，全然抬不起头。若不是昭奕一力撑着，他们实难在西北军中立足，尽管张康知道这不过是昭奕的收买人心之举，但对于军人来说，之所以能抛头洒血，都是因为他们视颜面胜于一切荣华富贵，而此时此刻昭奕的宽容大度，确实给了他好多颜面，可是再多的颜面也没有一场胜仗来得痛快。

　　这几日，张康一直请战，昭奕也让他打了几场突袭，也算颇有小胜。可是张康并非来做西北军的犬牙，要想获得应有的尊重与西北参军的军权，他必须要拿下更大的胜利！

　　昭奕坐在西北山川地形图前，指着沙盘中的隘口说道：“这是青幽关，两面山势险峻，开阔之后立即收为细长栈道，而且还有五里长的隘口，凶险异常、易守难攻，现在攻打青幽关并无十足胜算啊！”

　　张康态度坚决：“将军，青幽关是阻碍我大周军队进入蛮夷的最后关卡，若是拿不下来，就算咱们整日小胜也不能剿灭蛮夷主力！若是攻打下来，大周军队便能长驱直入，重新收复天山！”

　　昭奕眉头紧锁，语气神色是明显的不信任：“上一次忠义军拿下青幽关的时候，还是骠骑大将军在时。”

　　张康一听，态度更加坚决：“我只带一千人马，三日之后便出兵，定然将青幽关拿下！”

　　昭奕看了他半天，哑声说道：“军中无戏言！”

　　张康将腰间参军之印取下拍在桌上：“若不能拿下，张康请辞！”说完，他双手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他如此求胜心切，怕是有去难回了！”昭奕摇摇头，脸上有些惋惜，但更多的还是无所谓。

　　营帐中一直从旁伺候的小厮走了过来，叹道：“他心高气傲，不肯这么狼狈待着，定然是捡最凶险的战事，拼着背水一战！”

　　原来这小厮是易了容的阿姜，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军中，是昭奕身边侍从。

　　昭奕摇摇头：“可惜他自不量力，青幽关？！一千人马？！简直是自寻死路！”

　　阿姜看着张康走远，不知为何他瘦削却挺拔的背影在阿姜眼中竟然有些刺痛，张康并非坏人，今日以死求战，说来说去都是她的过错……。

　　阿姜幽幽叹道：“若是张康能攻下青幽关呢？”

　　昭奕一愣，转头看向阿姜：“不可能！”

　　“我是说万一……如果……”。

　　昭奕皱了皱眉，坦荡道：“若是断无胜算，即便他身处险境，我也定然不会帮忙！若是他能拼得七分可能，我便出兵相救！”

　　阿姜咬了咬嘴唇，她知道昭奕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言出必行，不会背地害人。想到这儿，阿姜略微轻松了一些，心中不禁叹道：“张康，但愿你不是鲁莽之辈，青幽关只可智取，不可蛮攻啊！”

　　章泰殿。

　　皇后一直待在宫内，已经半个月没有踏出宫殿半步了。这半个月，太医所报的皇后食欲不振、身体不适源源不断送到麟德殿案头，可皇上却从未看上一眼，更没有半点儿怜惜的只言片语。皇上毫不掩饰地向后宫以及朝廷显示着他对皇后的冷淡，这种冷淡很快便被演绎成朝廷对李氏家族的轻视。

　　而这种轻视，来的正好。

　　骠骑大将军府。李媛捧着阿姜寄来的书信，一边看一边说给李忠义听，李忠义还是毫无表情的老样子。不过，李媛觉得父亲已经有了很大起色，有时她刹那回首时，能看到父亲的目光正看着自己，那目光虽然空洞，但毕竟也算有了反应！

　　李媛枕在李忠义膝头说道：“父亲，您就快有外孙了！虽然是男是女还不知道，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

　　就在这时，老管家李卫一脸丧气地走了进来。李媛问道：“怎么了？李叔为何如此表情？”

　　李卫长叹道：“他们也就是欺负咱们李家无人！哼，要不然怎么敢传出这样的谣言！”

　　“什么谣言？！”

　　李卫看了李忠义一眼，拧着头不忍说。李媛看了看父亲，又看向李卫，哑声道：“您就说吧。”

　　“唉！”李卫满是怒气：“他们说是皇后不能生育不算，还害得皇嗣不保！说帝后成婚十年，依旧无后，这些全是……全是皇后无德善妒的缘故！”

　　李媛听了不仅没有反应，而且脸上还腾起了莫名的神色，她慢慢站起身子，微微隆起的小腹显得有些笨重，半天她才开口道：“就算姐姐没有皇嗣，可后宫嫔妃众多，这么多年也依旧一无所出！”

　　李卫叹道：“可不是嘛……这……”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立刻打住，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青灰：“二……二小姐……您这话可千万不能对别人说啊！您这不是……不是再说没有皇嗣的事……都是因为……因为皇上吗！”。

　　李媛笑了笑：“是我胡言乱语了！谢谢李叔提醒！对了，我要回去了，帮我准备车马吧”。

　　李媛安顿好父亲，坐上马车。车夫刚要驾马，李媛开口道：“先不回王府，去一趟成衣店”。

　　“王妃可有常去的成衣店？”

　　李媛想了想：“去锦云阁！”

　　锦云阁是京城贵妇最常去的成衣店，那里的布匹动辄千金，只有商贾巨富和皇亲国戚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女眷才能光顾得起，李媛向来朴素，从未来过如此奢华之所。所以当她的马车停在锦云阁门口时，管堂的小厮甚至没有认出来她是谁。

　　李媛故意挺起肚子，在车夫的搀扶下慢慢下车。她今日穿得并不华丽，甚至颜色样式都偏素净。小厮上下看了她几眼，虽然迎了上去，但态度并不殷勤：“这位夫人是要做衣裳吗？”

　　李媛点点头。

　　小厮一边打量一边不咸不淡地往里请：“不知夫人想做什么样式款式的，我们这里……都是最上等的云锦绣……若是出席宴席还可，若是平日穿着怕是……怕是太金贵了”。

　　李媛也不看他，更没有亮明身份，只是跟着小厮往里走。走到大堂之中，只见莺莺燕燕女子众多，这些人都用纱幔隔开，各自挑拣着布匹。李媛扫了一眼，便看见好几个尚书的女儿，她这才开口，语气十分傲慢：“去把你们店主找来！”

　　小厮见她语气强势，可又不认得到底是谁，当时便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一位小姐恰好转身，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堂中的李媛。

　　“王妃？！”小姐赶紧小跑着过来向李媛行礼：“费家女子卿见过成安王妃！”

　　“你是费家女眷？”李媛微笑着伸手扶她：“咱们还是亲戚呢，快起来！”

　　小厮这才知道原来眼前之人竟是成安王妃，他赶紧跪下磕头：“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得王妃，罪该万死！”

　　李媛笑骂道：“什么罪该万死的！今日我是来做衣服的，快去把你家店主叫来！”

　　小厮赶紧飞奔进后院。一时间，堂中的女子都聚了过来，纷纷向李媛行礼，李媛笑着回应，神情自若。

　　大家说着说着，重点自然落到了李媛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费子卿说道：“听说王妃有了身孕，是三个月了吗？”

　　李媛笑着点头：“马上便四个月了！”

　　费子卿羡慕道：“王妃成婚不到一年便有了身孕，真是可喜可贺！”

　　其他女眷也跟着纷纷祝贺。不一会儿店主满头是汗的跑了进来，看到李媛赶紧跪地行礼，李媛神情平易地让他起来，缓声说道：“我今日来是想做几身衣服，这身子越来越重，以前的衣服都不合适了”。

　　店主立即那里尺子为李媛量身，一边量一边小心翼翼说道：“王妃身孕已有六个月了吧？”

　　李媛摇头：“不足四个月！”

　　“是吗？”店主叹道：“看王妃现在身形，尤其是肚子全然就是他人六个月的样子！可见世子康健壮硕啊！”

　　“你怎知是世子？！”李媛笑问。

　　店主不好意思笑道：“小人常为人做衣服，看得也算不少，像王妃这样腹部尖尖的十有八九是男孩儿！”

　　他这话把一屋子都逗笑了，大家纷纷打趣，李媛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是目光中却闪动着警惕。

　　半月之后，衣服做好。李媛精心打扮，穿着华贵的孕裙，与刘承一同高调甚至招摇地到城外桃花溪踏青，到寺庙拜佛，有时候夏侯蕙也会加入其中。他们所到之处，路人无不羡慕注视。立时间，临州城的妇人们都在讨论成安王妃有孕的事情，她穿着的衣裙也立时成为最流行的样式，但凡有孕的妇人都会比着做一身，还美其名曰为“媛裳”。而成安王也成为男子羡慕的对象，齐人之福，又是双喜临门。有人甚至窃窃私语：“同是手足兄弟，成安王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还即将迎来新出生的两个孩儿，可是皇上却一直毫无所处，这让大周朝尊贵无比的皇帝情何以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