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止》归离小乖

46、第四十五章

　　有墨郇在身边，她这夜睡的极好。没有做乱七八糟的梦，连伤口也好了大半。婷儿为她敷药时，还连呼五殿下给的真是好药。

　　对于目前莫名其妙的状况，她昨晚挨不过，同墨郇问了个清楚，等他解释完，她的心里也已经有了底。

　　墨郇身为东泽尊神，虽然地位尊崇，但该历的劫数不仅不能少，甚至还要比其他神仙更苛刻些。

　　辞休城里一群妖精闲的无聊，看别人历劫也看的眼红，一个个跑上来惑乱人间，尤属城主大人，带头作乱，施了个篡改记忆的法术，硬生生掰出个五殿下来。

　　只这样还嫌不够，又很不怀好意的将墨郇下界前的记忆统统还给了他，历劫上神向来会被幽冥司封住记忆，但这些小法术对于城主大人来说根本都不是问题。

　　连息妩这个身份，都是丹陵一早为她预备着，就等她哪天过来搅浑一池浑水，这不，连住的地方都没改名字，大大咧咧的将繁芜阁三个字挂了上去。

　　对此妤凰只能说——干的漂亮。

　　虽然此事大约会让大司命头疼一阵，不过按着他既定的剧本走，只消结局没什么太大变化，相信对于细节问题，大司命他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妤凰听墨郇解释完，兴奋的简直要跳起来，她早对尘世觊觎很久，现在正是时机，除了偶尔尊重一下大司命星的命本，其余随她翻天覆地玩个痛快，这种好事她以前连想都没想过。

　　有城主大人和墨郇撑腰，她在溶月楼活的要怎么滋润怎么滋润，妤凰打定主意要将息妩的身份好好演下去，顺便也找找辞休城那群妖精都来的那些，又都扮演了什么角色。

　　故而刚用完早饭，妤凰便兴致勃勃出了门。

　　在在早早便等在门口。昨日城主大人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吓坏了月妈妈，月妈妈不敢再悄悄引什么人过来，且为了讨她的欢心，殷勤的奉上舞衣琴乐，连话本瓜子一律预备妥帖，好言好语请她无事去似月小筑坐坐。

　　似月小筑是姑娘们消遣的地方，楼里的姑娘不少，但凡谁身体有几天不便利，便同月妈妈说一声，来似月小筑交流切磋一下技艺，也顺便调教调教新来的姑娘。

　　如此不仅让姑娘们过的开心，连月妈妈也省下一把笔请教习姑姑的银子。

　　不得不说，这生意做的极精明。

　　似月小筑搭了好几个台子，几个教舞的姑娘都教的认真，一些姑娘总跳不好舞步时，她们还会亲自示范，身姿曼妙柔软的如五月低垂的春柳，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妤凰正看得出神，另一处台子却忽然传来低低的哭泣，被周围的丝竹掩盖，并不显得突兀，周围的姑娘们各有自己的事情，也都没有发现。

　　妤凰无论耳目还是八卦心，都生的强大，她转头过去，正忍着抽噎的姑娘年纪还不大，小心翼翼咬着唇，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

　　她身边还站着个紫衣姑娘，眉目生的鲜丽明艳，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紫衣姑娘侧眸看了她一眼。

　　虽然只是一眼，却将妒忌,厌恶,不屑等一系列负面情绪统统包含在内，妤凰平时迟钝了些，可人家都瞪上门了，她也不至于反应不过来，但她的确没同这姑娘相处过，今日才算是第一次见面。
　　她想不明白到底哪里招惹了这位美人？是抢了她家胭脂还是偷看了她洗澡。略略思忖一会，好似平日她并没有抹胭脂的习惯。

　　至于偷看美人洗澡的爱好…虽然以前没有，以后…倒可以发展一下。

　　但现下显然不是考虑爱好的问题，也许人和魅习性有些不同，毕竟她现在寄居于此，平白惹到这姑娘也不大好，便想谦和的想问上一问，看是哪里得罪了她，毕竟与美人结怨，并不是一件畅意的事。

　　那姑娘看到她望过去，不屑的一转眉，又去教训那个还在哭的小姑娘了。

　　“这几个甩袖回旋的动作都做不好，还学什么舞，你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同月妈妈多学些伺候人的功夫。”

　　小姑娘一听，连眼泪都顾不得擦，跪挪着去拉那姑娘的裙角，“秋然姐姐，好姐姐，求求你再教教我吧，我只想安安分分当个舞姬，挣些银子给弟弟读书，不想学伺候人的功夫。”

　　被称做秋然的紫衣姑娘冷冷一笑，“到了这，还有哪个能是干净的，别说你没有跳舞的天分，便是你将舞步学的再好，贵人点你去伺候，你还能推拒了不成？”

　　小姑娘愣了愣，随即抽噎的更厉害。

　　周围姑娘的注意三三两两被哭声吸引过去，却没一个人上前帮那小姑娘一把，妤凰有些于心不忍，她刚想说话，身边的在在却拽了拽她的衣袖，轻轻摇头。

　　妤凰还没反应,倒是秋然姑娘一眼便瞧见在在的动作，她一挑眉，忽然笑道，“对了，倒是忘了息妩姐姐。”

　　她转头对那小姑娘道，“息妩姐姐曾沂河之北跳过一曲凤朝歌，想必你也听过，这舞可是连宫里的贵人也赞不绝口，若你有这个福分求得息妩姐姐指导一二，别说是个舞姬，就连甄选入官乐也不是难事，虽然薪俸低了些，却也和了你的意，不是吗？”

　　那瘫坐在地的小姑娘原本已近乎绝望，忽然听秋然这样说，眼中又冒出希冀的光来，“求息姐姐教教我吧，求息姐姐。”

　　一旁的秋然果然露出笑容。

　　妤凰却不大高兴了。那叫秋然的姑娘显然有些不怀好意，她这番话说下来，连带着其他几个教舞的姑娘，看她的目光也不友善起来。

　　她不过是想凑个热闹看看美人，这下却将美人得罪光了。

　　难道真要顺着那秋然姑娘的意当众教人家跳舞？别说她不会，便是熟练的很，这样被人逼着，心情也实在算不上好。

　　在在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见妤凰不说话，连忙道，“姑娘这段时间身子不太爽利…”

　　“不爽利？在这的姑娘们那个是舒舒服服的？怎就咱们息妩姐姐动不得身子？”又一个姑娘笑道，“咱们只是想看看这舞，姐姐模样生的这般好，姐妹们就算学了舞姿，也断断仿不出姐姐的韵致来。”

　　这番话说的讨巧，但凡有些好奇的姑娘都纷纷开口，“姐姐便跳给我们看看嘛。”

　　妤凰环顾一圈，有点头疼。

　　她一直以为自己演戏水平已经挺好，无论在且风吟还是辞休城都混的如鱼得水，便是傲娇如季绯衣也每每被她噎的说不出话。

　　如今看来，她这七八百岁的年纪，竟然还比不得人间这些十几二十岁的姑娘们会说话。

　　“当日不过随性跳几个步子，没什么章法，舞步早凌乱的记不清楚了，怎比得上姐妹们自幼稳扎稳打练出了功底。”妤凰冲那个想同她学舞的小姑娘示意道，“各位姐妹们都有自己的长处，你若是真想学，不如同她们多多讨教，虽然年纪已经过了些，不过好好练习，也会有所成的，不必过于急进。”

　　那小姑娘听得懵懵懂懂，只是点点头，倒是其他目光不善的姑娘们，也在听完妤凰对她们辛苦的肯定后，微微放缓的神色。

　　妤凰松了口气，幸好看丹陵老鸨里教姑娘练舞时，没光去看美人了。

　　和美人们打交道，只养眼便算了，若是言辞里搀和进去，实在不是个容易的事，劳心又费神，还不如回去看看话本。

　　妤凰打了个哈欠，待的有些无聊，随口扯了个借口，就准备回繁芜阁去了。

　　在在跟在她身后，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婷儿有些不高兴的冲在在抱怨，“你们楼里的姑娘怎么一点矜持礼数都不晓得？就算心有不忿，但言辞未免太过尖锐直白了些。”

　　妤凰在前面默默想——幸好够直白，不然她这种没经验的，只怕被人损了还觉得是在夸她呢。

　　在在脸一红，轻声道，“平日里也不是这样的…只是上次五殿下要为了姑娘拆了溶月楼，把大家都吓坏了。”

　　“这样的女人我看的多了，无非就是嫉妒，还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也不看看论品貌心智，哪个比的上姑娘。”婷儿轻嗤一声，“姑娘不与她们计较便是了。”

　　小心眼如她，其实还是非常非常想计较一下的。

　　但计较赢了她也不会太高兴，输了反而会不开心，左右权衡一下，还不如不理会的好。

　　反正这里面也没什么熟人的样子，大不了她以后不来似月小筑，换个地方玩便是。

　　妤凰心里正琢磨着，忽然有道声音传入耳中。

　　“哈哈，怨不得前头的姑娘都入不得本少爷的眼，原来美人儿都聚到这里来了，快来让本少爷好好瞧瞧。啧啧肤质剔透如玉，容姿娇柔带嗔，少爷今天总算找对了地方。”

　　活脱脱一个情场浪子的好手，只是…

　　妤凰眼角一抽，虽然还没看到本人，不过这声音…还真是猥琐的销魂，真不知是哪只妖精的恶趣味，也亏得那些姑娘们迎合的来。

　　还没等她好奇心发作去瞧一眼，那登徒浪子已先一步发现了她，“前面那位美人儿，你怎么一见到少爷我就跑啊？莫不是少爷的热情吓坏你不成。”

　　妤凰眼角又是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