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郑林]小夜曲》莫*花

19、第 19 章

　　乐团的巡回演出近在眼前，排练也更频繁。
　　林更新是第一次参加乐团的新进者，自然更是上心，每天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练习了。
　　练的看到琴就想吐。

　　大礼堂金碧辉煌，追光灯都打足。这次的彩排安排在首场公演的学校大礼堂。
　　每个人都格外的认真。林更新更是不敢懈怠，少年时期的比赛之后，已经很久没上过这么大的场子了。

　　可有时候越是努力想做好，却偏偏不尽如人意。

　　指挥棒用力敲在谱架上，发出刺耳杂音。
　　音乐停下。

　　“林更新！又是你！你能不能注意一下音程！”
　　这个年轻的指挥显然已经火了，说话也没有了前两次时候的客气。
　　后天就要开始巡回公演。
　　彩排也只剩下最后两次。

　　“对、对不起！”
　　林更新恨不得把头埋起来，这样才可以不用看到所有人那责备的眼神。

　　尤其是，观众席里正坐着的脸色铁青的系主任，和郑嘉颖。
　　哪个男生能受得了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被批评的。

　　“好了，休息一会儿，等下再重新来一次！”
　　众人闻言都发出细微的叹气和抱怨声。

　　林更新沉下肩膀紧紧抱住琴身，缓缓把额头抵在上面，企图给发烫的自己降降温。
　　他有点委屈。这几天他受凉感冒，不吃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难受。吃了药却晕晕乎乎起来，实在无法长时间的集中精神。

　　难得郑嘉颖和哥哥来看彩排，自己却不争气的错误不断。
　　真是，丢脸啊。

　　唉，早知道就不吃药了……

　　郑嘉颖一直在台下默默观察着林更新，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起身。
　　一旁系主任不明所以，轻轻叫他：“KC？”
　　郑嘉颖没应他，只自顾自的往上走。

　　乐团也都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静止着动作，看郑嘉颖慢慢走上台来。

　　林更新突然紧张起来，一颗心狂跳不止。
　　嘉颖哥，他想干什么？

　　郑嘉颖和颜悦色的问那个指挥：“请问，让我来试一下，可以吗？”
　　那个指挥系的学长自然是受宠若惊，连忙双手递上自己的指挥棒。
　　郑嘉颖接过，笑一笑点头致意。

　　乐团众人议论纷纷，男生多面面相觑，女生却兴奋坏了。
　　林更新则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郑嘉颖听到下面议论声越来越大，对他们开玩笑道：“不放心我吗？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我的副业可是指挥哦。”
　　他顿一顿，指指观众席笑道：“有你们的主任给我作证。”

　　大家都轻笑起来，刚才一直绷得紧紧的氛围终于缓和下来。

　　他翻着谱子看了看。
　　贝多芬，A大调第七交响曲，第二乐章，小快板。

　　笑着对下面说着：“刚刚大家已经做的非常棒了，单簧管节奏感很好，不过还可以表达得更流动一些，小提琴们每位都非常棒，就是还需要仔细听其他乐器的旋律。中提琴和大提琴，你们是这一章的心脏，注意节奏感。”

　　大家仔细听着，不时信服的点头。

　　“林更新。”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更新猛然抬头，正对上郑嘉颖好看的眼睛。
　　郑嘉颖笑的格外温柔：“如果身体状态不好的话，不用太勉强。”

　　林更新吃惊的张大眼睛。
　　他，发现了？

　　郑嘉颖没等他回答，已经低头翻好谱子，对大家说：“那我们再来一次，还是从第二乐章开始。”

　　众人纷纷架起乐器，动作定格，一切静止。
　　所有人眼睛都注视着郑嘉颖手中那支小小的指挥棒。

　　轻提，回落，又复拉高。
　　音色随之流淌。

　　郑嘉颖仿佛有不可思议的魔法，刚才还如线团般乱糟糟的音乐，在他的指挥下，竟转瞬化成一匹珍贵的绸缎，如此潇洒流畅。
　　每个人都各归其位，每种乐器都发挥出了最美的音色。
　　结尾时速度放缓，所有乐器的声响都和谐的交织融合，演绎出无可比拟的宏大和深度。

　　林更新发现自己对郑嘉颖了解的还是太少太少。
　　这个人擅长的东西有那么多，却从不招摇的显露，只窥探到冰山一角就足够叫人惊叹。

　　乐章结束，音符静止。

　　那个指挥系的男生张着嘴呆着，直到听到系主任的掌声时才反应过来，也赶紧鼓起掌来。

　　郑嘉颖下台把指挥棒还给他，那个男生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眼中满是崇拜的光彩。

　　之后的排练变得顺利起来，仿佛是一台失了准的钢琴经过妙手调音后，音色顺滑。

　　郑嘉颖二人一直坐到排练结束。
　　林更新后来虽然还是出了几次错，但是看得出他始终在努力的跟上大家。

　　“好了，今天的排练就到这里吧。”
　　宣布的话音刚落，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欢呼声。即刻开始动手整理起乐谱和乐器来。
　　年轻人动作快，不一会儿礼堂里就走得没剩下几个人了。

　　林更新磨磨蹭蹭的整理，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刚收拾好。

　　系主任脸色不太好，一直站着没走，远远看着他。
　　郑嘉颖知道他是对林更新今天的表现不满意，抬手拍拍他绷紧的肩膀，轻笑：“还是交给我吧。”
　　对方顿一顿，终于点点头。一个人先走了。

　　林更新背着琴拖着步子走在最后面。到门口了才发现郑嘉颖在等他。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快步跑上去，反而远远停下来，脑袋也垂得低低的。
　　郑嘉颖越是笑得温和，他心里反而越忐忑不安。

　　自己今天的表现，到底是让他们失望了。

　　郑嘉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捏一捏他的手指，轻轻说：“来我家坐会儿吧，有话同你讲。”

　　林更新没动没说话。

　　郑嘉颖也没等他答应，已经自然的拉住他的手一起往外走了。
　　过道里没开灯，暗暗的。
　　林更新拖在后面，紧紧盯住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明明只是自然而然的一个动作而已，他却只觉得两人掌心贴在一起的那块皮肤，温度格外的高。
　　那温暖像水一样顺着他的左手一直蔓延上来，一直浸没到胸口，原本一下一下跳得有力，突然就惊慌失措起来。

　　林更新望着郑嘉颖的背影，觉得自己的一整颗心都要被揉在一起。
　　他忽然发现，自己多喜欢这个人啊。
　　他博学，却又温和。他有才华，但也谦逊。他成熟，还不沉闷。他身上的魅力，那么独特。
　　这样完美的人。

　　会被这样完美的人所喜欢的，得是多出色的年轻人啊。

　　林更新抽抽鼻子。
　　反正一定不会像自己，笨手笨脚，关键时刻还要掉链子。

　　两人走出了大礼堂，阳光陡然洒落。
　　五月的阳光竟已有些刺目，逼得人微微眯起眼睛。

　　一前一后走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林更新这才发现原来他们还牵着手，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
　　郑嘉颖愣一愣，转头看看他，没说什么，把手插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郑嘉颖是学校里的名人，一路走来，总会引起些不大不小的骚动。
　　尤其是在那几场巡回讲座之后，女孩子们一看到他就都红着脸笑，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有不少男生也算的上他的粉丝，大着胆子和他打招呼，连楼上窗台都有不少脑袋探出来看。
　　他一向亲和，对周围回报以微笑。

　　林更新在他身后静静看着。

　　明明只有一步之遥。
　　他却觉得自己在很远很远，很低很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