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十二、难言之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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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未散，旭日初升，清晨的空气还透着凉意。
知义走到清心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道：“清姑娘，我给你送药来了，可以进去吗？”
“请进。”清心来不及梳妆，草草挽起头发，盈盈走去开门。
只听得细碎的脚步声，房门已然打开。知义当即笑吟吟的走进去，只见清心披了一件淡青色的纱衣，脸颊透出天然的红晕，看起来格外清秀淡雅。
他顿时心中一荡，痴痴凝望。
“龙公子，有事吗？”清心见他似笑非笑、含情脉脉的神色，不禁面红耳赤，神态腼腆，目光中流露出羞意，俯身对他深深一福。
“哎哟！快别那么多礼！”知义一边止住她，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和一包甜品，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宁灵静心丸，既可安神定心，又可补气养血。还有我在街上给你买了一包糖果点心，都是江南有名的小吃。你尝尝！滋味可真不差。”只见那包里有梨膏糖、花生饴、糖杏仁、小胡桃糕、玫瑰糕、茯苓糕、绿豆糕、百合酥、桂花蜜饯杨梅，全都细巧异常，甜香扑鼻。
窗外阳光灿烂，春风煦暖，落花缤纷，漫天白絮悠扬卷舞。
清心抬头望着他，双眸有如烟雾一般空茫，神色中带着几分忧愁，说道：“龙公子，你救了我的命，还给我送这些，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知义听她的语气柔和，似是颇受感动，心中大喜，嬉皮笑脸的道：“快别这么客气！是你救了我才对。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送你。”不由分说的把一包东西塞给她，笑得开朗而又真挚。
清心白皙的脸上渗出一片娇红，便如在白玉上抹了一层胭脂。她接了过来，见知义定定地望着自己，不禁又是窘迫，又是迷乱，忽然摇摇头说道：“我有什么值得你对我如此？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根本不该对我这么好！”
知义凝望着她，过了半晌，缓缓问道：“清姑娘，你拒绝我是因为你早料到你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不想让我为你伤心吗？”
清心怔怔看着他，没有说话，清澈明净的眼中藏着深刻的悲哀和无奈，隐隐有泪光闪现。
知义见她不说话，心中陡然大痛，仿佛万千个铜锤一齐砸下，赌咒发誓一般说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在世一天，我就要想方设法挽救你的性命。你若去了，我也随你去。我永远不会让你孤单！”
清心被他那热辣辣的目光烧灼得微微颤抖，依然是咬着嘴角不说话，顷刻间泪水就落了下来。她拼命忍住眼泪，可泪水仍是不争气地缓缓落下，像是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碎钻。一张娇美可爱的脸却含着无尽的凄楚忧愁。她含泪的眼中闪过深深的绝望和凄伤，又带着温柔甜蜜，令人望而心碎。
知义越看就越觉得她美不可言，看得自己的眼睛也是朦胧一片，不禁更是心神俱醉、魂飞魄散，恨不能把她拥入怀中，爱怜呵护。心中暗暗发誓：“我总有一天，要抚平她脸上的忧伤，让她永远笑容灿烂！”
清心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是我配不上你，你不要管我。”那张纯美的脸上又是爱怜又是凄伤，含泪的眼里分不清是悲是喜，是怨是怜，有一种让人动心怜惜的力量，清丽而空灵，宛如仙子。
知义惊得张大了嘴，不知清心何以有此番言语：“清姑娘，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你怎么可能配不上我？为什么这么说？”
清心猛烈地摇着头，叫道：“你不要问了。我不是什么天底下最好的……我根本不是……总之你别对我这么好！”她的发髻松松垮垮，一头青丝，顿时如瀑布般飘散开来。她挽起双髻时，看起来实在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此时秀发披散，倒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女儿娇态，令人不自禁的心生怜惜。
知义见她神态凄楚，弱态生娇，不由得满腔都是怜惜之意，全身热血沸腾，说道：“清姑娘，我的心已经给了你。只要你能快乐，我就算身受百般痛苦，也是心甘情愿。哪怕你不喜欢我，我还是要对你好！你就是叫我赴汤蹈火，我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为你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这几句话，说得虔诚万分，情意深重。
“你别说了！”清心听他步步紧逼地低声倾诉，越听越是感动，见他神情激动，眼中满是诚恳和柔情，更触动了心事，越哭越伤心，忍不住伏在桌上抽抽噎噎。
知义见她哭得厉害，竟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情不自禁地轻抚她的肩头。
客栈的大堂中涌入一大群商人，吵得几乎炸开了锅，引得正在用早饭的客人们议论纷纷。
灵音漠然望着圆桌上搁着的各式各样的布料，旁边还有几个打开沉香木的珠宝盒，里头摆放了不少首饰，式样华美，珠光璀璨。除了常见的簪钗、环佩、步摇、梳篦及花钿之外，还有彩胜、玉梅、雪柳、灯球、闹蛾及珠翠等名目。
商人们争先恐后地向灵音推销自己的货品。
“李小姐，我来为你介绍几种上好的货色吧！”一个商人从珠宝盒里拿出几支出色的簪子，有玳瑁簪、琉璃簪、翠羽簪等，说得是天花乱坠。“这可全是当前京城最流行的款式，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货。”
“李小姐，再看看这些妆粉，有迎蝶粉、紫葵粉、飞霞粉。再看这里，有磨石黛、铜黛、青雀头黛、螺子黛。还有各色的胭脂，桃花、玫瑰、石榴花、紫茉莉、重绛、苏芳木。能润泽肌肤，让李小姐青春永驻呢！”
妆粉被制成特定形状的粉块，有圆形、方形、四边形、八角形和葵瓣形等等，上面还压印着凸凹的梅花、兰花以及荷花纹样。
才一会儿工夫，只见又是簪子，又是胭脂，又是绫罗绸缎，整整摆满了一张桌子。
“李小姐，您看这蜀中彩锦，吴越异样纹绫沙罗，河南北沙绫，都是珍品。再看这花纹图案，应有尽有，翔凤、游鳞、鸳鸯、蝴蝶、牡丹、芙蓉……”一个商人说得口沫横飞，忍不住先喝了口茶。
知礼拉着阿影下楼用早饭，见了这等架式，不免一怔，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客栈开起杂货店来了？”
见她们走过来，灵音脸上浮起轻蔑的笑容，斜眼而视，慢悠悠地道：“二位龙姑娘，你们不要一起来看看吗？他们都是我叫来找来的。这些货，可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极品哦！”
知礼知她存心摆阔，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去理她，对阿影使了个眼神，找个偏远的座位坐下，大声谈笑。
灵音“嗤”地一声笑出声来，冷冷道：“两个土得掉渣的乡巴佬，浑身一股腥臊味儿，连一点品味都没有，还想顺着杆子往上爬。真是笑死人了！麻雀要是能变成凤凰，那乌龟也可以爬树了……”
商贩们望着她们，大眼瞪小眼。
知礼原本一心忍让，但听她越说越离谱，心中怒极，忍不住出口还击：“把天底下的金银珠宝都挂在身上，还以为自己是天仙，那才叫恶俗不堪呢！”
“你说什么？”灵音正是存心跟她怄气，登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就在唇枪舌战一触即发之际，正沿楼梯往下走的无拘叫了起来：“音儿，你要开店铺吗？买这么多做什么？搬得回去吗？”
灵音撇了他一眼，道：“大不了再买几个佣人，又花不了多少钱。”
“你嫌惹的麻烦不够多吗？”无拘不顾她的脸面，厉声斥了一句，对身边的侍从阿福道：“给他们点赏钱，都打发走！”阿福点点头，走到商贩们的跟前，递上银票，连声赔礼。
片刻间，商贩们便走得干干净净。
“你们……你们……”灵音满脸不悦，撅起了小嘴，跺足嘟囔了一句，“又扫人家的兴！”
无拘扫掠她一眼，不动声色。
知礼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忽然听到清心的哭声从楼上传来，无拘一惊，匆匆走了上去。
一进房间，他见到清心披头散发，正哭得伤心，而知义把手放在她的肩上，不禁大怒，喝道：“姓龙的！你敢欺负我妹妹！”举拳就要打他。
知义抬头见他来了，忙道：“我哪敢啊！我见她如此难受，真恨不得替她承担一切痛苦。”
清心望着兄长，道：“不怪他，是我自己伤心。跟他完全没有关系。”眼中的泪水止也止不住，有如断了线的珍珠。
知义见她满面泪痕，怜惜地说道：“清姑娘，你到底有何为难之事，快跟我说了。我一定尽心竭力给你办到。”
无拘道：“去去去，还不是你这个混小子太碍眼，才惹我妹妹生气的。你走开！”
清心猛然大叫道：“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这下无拘也吃了惊。他素知清心温柔斯文，从未动过怒，见她神色大异寻常，不禁问道：“清儿，到底怎么了？”
清心强忍住泪水，道：“我……我只是想念娘。我算了几卦，只知道娘去了西北方向，却不知具体的方位，想是离得太远的缘故，算得不准。”
“原来如此。”无拘松了口气，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有了方向就好。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娘的。”又对知义喝道：“你还不快出去？”
知义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该出去？你可别忘了，昨天叫我什么来着？”
“这个……”无拘一怔，继而哈哈一笑，“你放心，我一定认你未来的妻子做义妹的。”
“你这个小滑头！”知义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他痛揍一顿。
“哥哥！”清心冰雪聪明，立刻听出了话中的含义，顿时羞红了脸，道：“你怎么可以乱说呢？”
“呵呵！”无拘笑道：“你可不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威逼于我。你哥哥差点就被他害死了。”
知义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害你？是谁色迷心窍上了骚狐狸的当？差点被那只好色的狐狸轻薄……”
见他竟要说出自己的嗅事，无拘连忙把他又扯又推拉出门外，对清心道：“清儿，你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搅了。”
到了门外，无拘愤怒地挥起拳头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对你不客气！”
“我只是实话实说。要是兄台手痒，想找人切磋武艺的话，小弟自当奉陪！”知义大笑起来，转身离去。
无拘哼了一声，再度进入清心的房间时，只见清心坐在椅子上，柔软的秀发垂在脑后，目光痴迷，神驰远处。他挨在她身边坐下，朝她的面上看了又看，憔悴的颜容，失魂落魄的模样，令他生出无限担心。他伸手轻抚清心光滑如丝的秀发，眼中充满怜惜之情，轻轻问道：“清儿，现在能告诉哥哥出了什么事吗？”刚才看到知义与妹妹相处的情形，直觉地感到妹妹对那小子有了某些暗藏的情愫，虽然说妹妹仍是一副情窦未开的天真模样，但丝毫不隐藏眼中的柔情甜意。
“没事。”清心俏脸一红，低头挽起发髻。
看到桌上一大包点心甜品，无拘不禁吃惊地问道：“这些是怎么回事？”
清心道：“都是龙公子送的。”
无拘双眼一瞪，大叫起来：“这臭小子果然不怀好意，这么一大包甜食吃下去，我纤秀可爱的妹妹岂不是要变成大胖子！这还了得！”
清心见哥哥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脸色缓和，无拘柔声问道：“清儿，有什么事情，连哥哥都不能说么？那次元宵夜里，无缘无故跑到树林里，多危险！我还没问你究竟去做什么呢。”
清心一惊，神色变得有些奇异，仍不说话。
就在无拘欲继续追问之时，听到门口忽然起了一阵喧哗骚动。
“我去看看。”无拘飞身下了楼。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四十二、难言之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