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踏骠骑》安月夜

19、第十八章

　　月氏和大汉缔结了盟约，虽然主要还是因为霍将军救了女王等人所致，跟陈妍关系不大。
　　明媚的阳光纷纷扬扬铺洒在这片神州大地上，金灿灿的光亮映照着金碧辉煌又向四周折射开来。鲜花、绿草随着春风逐渐苏醒，开始昂扬起身。
　　应月氏女王贵妮雅的邀请，大军在月氏国还要再多停留一日。战报早已快马加鞭地送往长安，追赶着风雨呈给他们最伟大的皇帝陛下。
　　陈妍作为来使本是没什么好做的，只要等到晚上参加宴会即可。但霍将军看了少年一眼，命她带自己四处看看。秉着好死不如赖活着，陈大人半睁着眼、步子虚浮，打着哈欠敲响了将军大人的房门。
　　“候着。”
　　中气十足的声音自房内传出，少年又打一个哈欠，低低地应了一声。
　　最近她总是睡不饱，成天一副懒洋洋的死样子。陈妍捂着肚子，金色散尽眼里晃得人都有些呆滞。
　　“陈大人，您没事吧？”一旁守门的汉家侍卫上前一步，语带关切道。
　　“恩？”呆愣愣地回头，腹中一阵绞痛让她不由得闷哼一声，“有点事。”
　　房门大开，陈妍转身，见今日的霍去病一身藏青色衣袍，不穿盔甲的男子多了几分儒雅少了几分刚毅。
　　霍去病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随即眼眸尖厉如锋，“吃坏肚子了？”
　　陈妍尴尬地笑笑，“没事，卑职一会找人帮我拿几帖药就好。”
　　“走，去找军医。”霍去病也不管他，拉了便走。
　　他们的相处模式好像一直都是他领着她啊……
　　陈妍觉着自己的腹部越发疼，脚步不由得一顿，虚行几步最终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额上是层层冒出的汗珠，润着悠然惨白无色的面孔愈加恐怖。霍去病早就有所发觉，旋身支着少年的身子，让对方不至于跌疼。双臂横过下腋，将少年的重量全部压在自己身上一股馨香扑鼻而来，令人恍神。
　　“侯爷……”陈妍咬牙，感到整个牙口都在打颤，看着眼前的人眼里猛然窜出了水花。
　　“不准哭！”拧着一双眉，霍去病见到一个大男人突然哭哭啼啼感觉十分差，就像猫爪子在心口挠痒痒般不舒服，“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也就是陈妍这家伙，要是别人他早就扔在这不管了！
　　陈妍闷声不作答，揉着肚子买者脸不知在想些什么。霍去病尽量放轻动作将少年靠在廊上的木栏边，另一边早早闻风赶来的随行军医徐大人和月氏医官也到了。陈妍突地牢牢抓住霍去病的手腕，散落的刘海间是一汪澄澈的大眼，“侯爷，让徐大人看吧……”
　　陈妍吸吸鼻子，因疼痛而露出了痛苦又可怜的眼神，霍将军心里一紧，打横抱起陈妍。
　　“徐老头，跟上。”
　　徐连亦吹了吹胡子，见自家将军大步流星，只好跟着加快速度离开，想说的话也吞回了肚子里，提溜着木红色的药箱快步跟上。

　　“烦请将军在外稍后，老夫进去予陈大人看病。”徐连亦“砰”地一声关上门，临前还不忘瞪了他一眼。霍去病抽抽嘴角没说话，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虚握成拳。
　　陈妍……会不会太瘦弱了。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抱起来竟轻如薄纸，让人感受不到分量。
　　“霍将军，陈大人怎么样了？”芙兰公主和神使拉奇儿一起赶到，两人皆身着轻衣白纱，曼妙的身姿显露之余用一根缎带来裹，也不失典雅。
　　“……”霍去病抬眸望着紧闭的房门，有一个念头遏制不住地冒出来。眼神一暗，他转身呼气，“徐老头在里面，他……不会有事。”

　　橙色的罗帐整个罩在雕纹巧妙的木床上，床面是一席色彩相映的褥子，上好的绸被里裹着大团大团的白棉花，柔柔绵绵颇为舒适。
　　陈妍又疼又好笑地看着被军医大人赶出门去的霍将军，没想他也有吃瘪的一天。
　　徐连亦将棉套放在床边，执起陈妍的手腕放在上面。
　　“徐大人……”少年缩回手，此时再用力对她而言实为不易。
　　“陈大人莫不是有难言之隐？”徐连亦作为医者自是心存仁义，见病人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禁有些气，“不管什么事，都要先顾好身子！”
　　“徐大人，可否答应陈妍，一会不管断出什么都不要惊讶。”
　　徐连亦面色顿时凝重，眉头紧锁着拉过少年的手，“陈大人莫非从小身有顽疾？陈大人放心，老夫……”话语一顿，两人突然之间面面相觑。
　　“……”
　　“嘿嘿……”
　　徐连亦脸色阴沉，起身翻找着药箱，拿出一张帛纸就起笔在上面细细地写着，“老夫随军而行却是没想到会遇上这事，因而身边也无药材，我先写个方子，开点补品，陈大人这月便先撑撑。”
　　少年立刻点头如捣蒜。
　　“糖水之类的，大人记着喝。太过明显的药材老夫便不开了，免得他人怀疑。”
　　“徐大人真是深思熟虑，英勇神武，老奸巨猾、呸！不是！徐大人您什么都没听到！”陈妍一手捂住嘴，眨巴着眼睛装无辜。
　　徐连亦起身，刚走出几步便见着少年捂嘴眨眼的可爱模样，心里的一股气顿时消弭不少，“陈大人毕竟是个姑娘家，女扮男装想必也有着不得已的理由。唉……这……”徐连亦眯眼打量陈妍，早些年他和少年并没打过交道，虽听说陛下、霍侯爷似乎都挺看重他，但与自己无关因而没多少交集、也并未去注意过。今次陈妍这么一病，女儿家的娇弱现了出来，细细瞧着倒让他觉着几分眼熟。
　　“陈大人、是否和窦家……？”徐连亦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又带着些许期翼。
　　少年眼眸一颤，随即笑道：“怎么会呢？陈妍可没那福分。徐大人，您老再不出去给人抓药，小女子怕就要痛死了。”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眼泪汪汪的样子表达出‘我真的很痛’的讯息。
　　老人家像是明白了什么，面上闪过一抹笑意，“以后叫我徐伯伯吧，伯伯这就给你抓药去！”
　　门被打开，徐连亦见外面站着一群人，一张笑脸霎时变成了满不耐烦，“都杵在这做什么？！去去去！别待在这！”
　　霍去病显然早习惯了老头的脾气，只抓着他问道：“陈妍怎么样了？”
　　徐老头吹胡子瞪眼地赶走对方，“让开！别挡着老夫抓药！疼坏了我的侄子你赔得起吗？！”说着，竟再不管那一大群人，徐大人疾步离去，念叨着要赶紧抓药。
　　少年忍笑忍得肚子更疼了，可她又不敢笑出声，只好更用力地捂住肚子，脸则在棉被里埋得更深。
　　带她察觉周围都静了的时候才发现有人已将房门给关上，而那只手再一次覆上来，霍将军一言不发，只是兀自顺着她的头。
　　“将军、这么喜欢顺着卑臣的头吗？”闷声闷气的声音自被子传出，听得霍去病有些好笑。
　　“怎么、不叫侯爷了？”
　　陈妍心里白了他一眼，道：“将军听起来更威武！更衬您！”
　　“那便先这么称呼着。”顺毛的手越发轻柔。
　　“诺。”
　　陈妍仍旧闷哼道，眨眨眼，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对方给带了过去，他居然会跟她耍小聪明？！
　　意外的……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