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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花氏皎皎 ...

  •   自雪枫带着人,将夏烟缈从湖水中捞出来至今,也有两个月过去了。
      被寒气侵了身子,夏烟缈第二天就病倒了——高烧不退,滴水不进,只知道闭着眼睛说胡话。
      她这一病,可是吓坏了雪枫为首的一干宫人。
      整整五天,帝宫灯火通明,来往御医宫人络绎不绝。甚至就连苗宿都找人请了两个民间口碑不错的大夫打发来给夏烟缈看病。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只能颓败的摇头叹息,束手无策。
      后宫之中,除了夏烟缈就只剩一个熙苑的项公子勉强算是名正言顺的主子了。无奈,自从上次夏烟缈下药未成,项容璘就彻底闭宫谢客不问世事起来……如今朝野上下乱作一团,可偏偏这唯一一位有资格主事儿的主子,却淡定自若安安生生的待在自己宫里,像没事儿人一样。
      如今夏烟缈病入膏肓不省人事,阖宫上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雪枫才不会相信他项容璘会对这些一无所知,他只是不想管罢了……也对,他是笃珺的太子,远有灭国灭族之仇,近有夏烟缈欺瞒下药之恨,他此时不帮着夏烟缈,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暗自愤怒的咬了咬牙,雪枫怨恨的看向熙苑所在的方向。可是她家公主对他有多情深意重,那也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啊!纵有国仇家恨在前,可就算看在昔日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满满真心的情谊上,他也不该见死不救啊!
      项容璘,你好狠的心!
      握紧夏烟缈发热的手,雪枫红着眼睛忍不住的抽泣起来。公主,你若是就因为他这样的人一病不起,那还真是太不值了。
      “公主,您快些好起来吧,您不是答应过枫儿,还会带枫儿去趟郝月山,再去看看郝月湖的么……”用手里温凉的帕子擦拭着夏烟缈因为高烧而潮红不退的脸,雪枫满脑子都是外面那些个不太中听的流言蜚语。宫里的老人儿们都在说,发烧有时会烧坏脑子。若是她家公主一直这样高烧不退的烧下去,会不会也把脑子烧坏了?若是脑子坏了……那公主要拿什么和前朝的那些老狐狸斗呢?可如果公主脑子真的坏掉了,那么是不是这压着她的一身权利也可以趁此机会,全全放下?
      将换好的帕子放入水盆,雪枫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暗自失笑,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她家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断断是不会出事,不会出事的……
      把一切收拾妥当,雪枫端着水盆退了出去,她需要去把刚刚煎好的药端过来,还要再换一盆干净的水才行。

      雪枫这边刚出去没一会儿,桌上的蜡烛烛光一闪,一个纤长的身影已稳稳的立在了床边。
      背着手,一袭青衫的项容璘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皱着眉独自难受的夏烟缈,漂亮的桃花眼暗自沉着这,静静看了半响,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他才无声的摆了摆衣袍坐下。
      用手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俊秀的眉忍不住凑了个疙瘩。
      闵昌的御医都是废物么?居然会让她烧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四颗黄豆大的药丸。从中取了一颗,圆融的指腹划过她炽热的唇角,明明浑身都因为高烧而滚烫,唇色却苍白的毫无血色。清浅的叹了口气,指间的药丸卡在了她的唇齿指间。动作猛的顿住,他这才想起来,夏烟缈此次病重,另一个特征是——滴水不进。
      真是麻烦的人,让她吃救命的药,都还要如此费一番力气。
      毫不犹豫的将药丸含进嘴里,项容璘欺进毫无所觉的夏烟缈,却又停在了两个唇几乎即将碰到的暧昧距离,呼吸相闻间,他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
      脸色是不正常的红,呼吸有点重,大概不舒服的紧,向来舒展的眉如今深深的挽了一个疙瘩。若它的主人神智清醒,一定不会允许她露出这样表情,不论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她习惯对所有人微微笑着,保持她闵昌帝王的风范。
      眸色蓦的黯然了几分,漂亮的桃花眼里骤然升起一片黑色浓雾。
      抬手覆上她的眉间,在两唇相接的一瞬,他也用柔嫩的指腹抹去了她眉宇间的褶皱。

      夏烟缈,我想过的,要护你一生无忧,保你一世浅笑安然。
      我想过,也曾信过。

      等项容璘不紧不慢的渡步回熙苑,宫里已经在盛传夏烟缈苏醒的消息了。
      笃珺皇族,项氏一族上下,通医理善制药。
      看着宫人奔走相告的欢腾气氛,项容璘也难得的浅笑起来。
      这才对,快点起来吧夏烟缈。
      我不是说过么,我要打到的,是一个站立着夏烟缈。
      所以没我的允许,你不能倒下。

      就是夏烟缈这一场大病也没有妨碍到苗宿他们的行动速度。等她身子才好的差不多,就有礼部大臣来告诉她,蓝赫国国君,已经将进献的妃子,送来了。
      端着温热的茶杯,夏烟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有时候情绪起伏过大,会浑身忍不住发冷。
      “公主,您怎么不躺着了?”雪枫见她坐着,连忙从里屋拿出来了个披风给夏烟缈披上。
      “躺了这么多天,手脚都不灵活了。”微微挑了挑眉,夏烟缈望向门外的满地阳光,“何况明天就要召见蓝赫国送来的那个人了,一想到苗宿会和蓝赫国联手的可能,我就心烦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自从夏烟缈醒来,雪枫的心情就一直很好。这会儿,一边忙着打理夏烟缈吃糕点掉下来的碎渣子,一边还不忘和她搭话,“公主您吉人自有天相,明明是让那些御医束手无策的病症,没想到您竟然自己好了!真难道不是天佑我闵昌的吉兆么?您就放心吧,老天一定会帮您的,别太担心。”
      一提到自己的病,夏烟缈就止不住回忆起当时自己迷迷糊糊中所看到的情景,思索了半响,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枫儿啊,在我生病的这段时日里,项容璘他……”
      “公主您可别提他了!”一想到那个人雪枫就止不住的来气,“他简直忘恩负义到极点!就算您和他中间有怨恨难消,可您也是真的掏着心窝子对他好呀!您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却不闻不问闭门不出,就是帮您打理一下这乱糟糟的后宫,这样的举手之劳,他都不管呢!”
      静静的望着杯子里的茶,夏烟缈唇角是万年不变的浅浅笑意。听着雪枫的抱怨,她只是安静的垂了眉眼。
      许久,才听她道:“怎么和他计较呢……我想留下的东西,是他想忘掉的呀……何况这闵昌的后宫天下,我怎么有资格,让他替我打理呢……”
      如此看来,那天迷迷糊糊所见的情形,果然是在做梦……也对,他会亲她这种事,只能是梦中才会出现的事呢。
      只是当时那满口的浅香清凉,也是梦吗?

      第二天早朝,群臣明显比平时要亢奋许多,大家都很好奇,这蓝赫国到底进献的,是个怎样的男子。
      端坐在龙椅上的夏烟缈垂着眼帘无心其他,她只是好奇,住在熙苑的那个人,在知道她今天纳妃时,是个怎样的心情……
      不知苗宿说了些什么,那些礼部的人又说了些什么,反正,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迷茫的目光正好撞进了一个戏谑的眸子里。
      微微一愣,夏烟缈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将蓝赫国进献的男人请了进来。思及此处,她连忙危襟正坐,细细打量起她的这个“妃子”来。
      漆黑如墨的发,散散的披在肩上。不似某人适合含情脉脉却总是冷峻疏离的桃花眼,微微向上挑起的凤眼,媚眼如丝,里面满满的都是戏虐调笑之情。单薄的唇到是和某人有几分相似,只可惜某人不会露出这么欠打的笑容。
      在心里点点头,不可置否,蓝赫国为此次的进献是费了些心思的。不然模样如此妩媚的男子,也还真是不好找……
      瞧出底下的人面对她没有丝毫或畏惧或鄙夷的情绪,夏烟缈饶有趣味的弯了弯嘴角。有趣,她以为这世上的男子都是顶天立地的,就算再不济,也不会满心情愿的来给一个女子委身为妾,没想到,她朝堂下的这位,似乎还挺愿意的。
      “你叫什么?”歪了歪头,她忍不住好奇道。
      “启禀陛下,奴家此次是专门进献给陛下的,从此以后就是陛下的人了,从前的名字自然是不能再用的,如此还望陛下赐字。”说着他便施施然的拜了一拜。
      若是从前,夏烟缈最讨厌的就是娘娘腔了。男人嘛,就应该有个男人样。可说来也怪,明明是她最讨厌的语调最讨厌的姿态,为何这个男人做起来她却觉得风情万种浑然天成?莫不是真的因为他长的太过妩媚妖孽?
      原来,脸真的如此重要……
      嘴角下意识的抽了抽,这人现在是要她给他起名字么?也真是为难他了,为了搏她宠幸,居然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要了……
      “朕瞧你的风姿不亚于女子半分,却又无女子举手投足间的娇柔做作,不如就叫做……”轻轻蹙了蹙眉,夏烟缈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宫外摆放的花坛,微微一怔,又缓缓笑开,“就叫花皎皎吧。”
      台下一直巧笑着卖弄风骚的男子终于僵住,脸上的笑意也总算出现了裂缝。半响,只见他笑得更加灿烂夺目,施施然一拜,“谢陛下赐字,皎皎万分欢喜。”
      见他将“万分”两个字着重念了念,夏烟缈就知道这些也都是他装得而已,不由有一种胜利了的喜悦感,至此才想起被她忽略在一旁的蓝赫使者。
      “使者啊,回去替朕多谢谢蓝赫君王,说他进献给朕的“妃子”,朕真是万分喜欢呢。”学着他将万分两个字着重念了念,夏烟缈笑得更加春意盎然。
      “是,微臣毕当全数转达。”使者偷偷瞥了一眼还在冲夏烟缈微笑的花皎皎,垂着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微臣便退下了,即刻启程回蓝赫。因为我国国君临行时千叮万嘱,嘱托属下第一时间将贵国国君的态度告知于他。”
      夏烟缈也不多留,抬手示意礼部领人退下。
      又和苗宿等人周旋了一番,终于在满朝的恭喜欢祝声中,夏烟缈得以退朝。

      刚会帝宫还没坐下,就听某人特有的矫情声音从宫门口传了过来。
      “陛~下~”一阵香风袭来,还没等她反应,就已经落入了一个轻浮的怀抱,“陛下好狠的心呀~居然一下朝就回宫了,也不想着来看看皎皎,也不关心皎皎住的习惯与否。”
      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夏烟缈嘴角抽搐的看着那个衣衫半结,不断冲她抛媚眼撒小娇的男人,“花皎皎,你你你,你起来说话。”
      花皎皎噘着嘴,半露着香肩,站起来的动作那叫一个婀娜多姿……
      “遵命~陛下~”
      浑身嫌恶的抖了抖,夏烟缈头痛的揉了揉额角,她必须承认,这个男人有一张足够诱惑人心的皮囊,就算是个男人,也会瞬间为他倾倒……但问题是,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啊喂!
      “花皎皎,你……有什么事么……”
      饶有趣味的看着被自己逼的狼狈不堪的闵昌女帝,花皎皎玩味的歪了歪头。真没想到,闵昌的女帝居然还是个雏儿~闵昌的男人都是些蠢货么?这么有趣儿的宝贝,居然被他捡了漏~
      “陛下真是粗心,大殿上只给了皎皎姓名,却没有给皎皎伺候陛下的名分呀~”猫一样眯着双眼,这丫头太嫩了。或许懂些朝堂权术,但在应付男人方面,她实在是太嫩了。噙着笑意,花皎皎暗自想到。
      夏烟缈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居然还没给他一个名位……大意了。
      整理了一下衣冠,她移步走到向外面,冲花皎皎笑道:“皎皎,朕最讨厌想这些事了,你陪朕走走,让朕透透气,慢慢想,可好?”
      花皎皎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
      一行人一路浩浩荡荡的来到御花园的凉亭坐下,夏烟缈都没有给他想一个好的称谓。
      她后宫就只有项容璘一人,既没办法封后也没办法封妃。所以单称一个项公子,顾全了项容璘的面子。可这花皎皎就不同了,他是蓝赫国进献来的,自然是要有封位的,而且只能高不能低。
      在花皎皎如炬的注释下,夏烟缈终于开口,“皎皎月光映花蕊,不如就封你明妃,取你名中皎皎明亮之意。”
      双眉一挑,花皎皎自然是愿意的,“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总算解决了一件事,夏烟缈长长出了口气,对雪枫说道:“枫儿,你就照朕刚刚的旨意,着礼部去办吧。”
      “是。”雪枫退下,剩下的宫人也不好再在亭中站着,都各自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偌大的凉亭,就只剩她们两个人了。
      瞧她松了口气,花皎皎却偏偏恶趣味的凑了上去,愣是逼得夏烟缈把刚刚出出去的气又吸了回来。
      “明妃……你你你,你退下去!”手被人握了穴道,连这胳膊都使不上力,而偏偏花皎皎还全身都依了过来,压得她连动也动不了。
      这个时候夏烟缈才反应过来,这花皎皎是个会武功的主儿!她不该看他娘娘的就放松警惕,今天她实在是太大意了!
      “陛下~蓝赫让皎皎过来,就是为了帮陛下繁衍后代的呀,我们还不抓紧时间?”花皎皎随这样说着,却真没有什么大胆的动作,只是狭长的眸子锁着她,欣赏着她的慌乱。
      从未和人如此亲密,夏烟缈不可抑制的红了脸,现下就有些恼羞成怒了,“你再不起来,朕就要治你不敬之罪了!”
      见她越来越狼狈,花皎皎心满意足的继续调笑,“臣妾不懂,陛下不是已经给了臣妾妃位,臣妾侍寝还有错么?”
      废话!当然错!!你们谁见过皇帝被妃子霸王硬上弓的?!
      看她慌乱挣扎,花皎皎目光有一瞬沉了下去,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若是就这样亲下去,似乎也不错……的念头。
      不,已经不只是念头了,他的身体,已经去做了。
      只是还没完成,本来牢牢被他掌控着的人却被别人扯了去……

      抱着夏烟缈的是一个风情神朗的男子,穿着素色的长衫,冷峻傲然。明明身处事非尘世中他却是一身的云淡风轻莫不经心。
      花皎皎暗想,这大概就是来时听说过的项容璘。早想到让闵昌女帝欲罢不能不会是什么普通的角色,却不成想,他竟也能和他平分秋色。如此想着,花皎皎笑得更开心了。

      没想到出手相助的人居然会是项容璘,夏烟缈的大脑已然罢工。迷糊中,只听项容璘冷清着声音淡淡的说道:“大庭广众,还望陛下顾忌些人言可畏。”
      又悄悄红了脸,夏烟缈尴尬的垂下头去。

      话是对夏烟缈说的没错,可他注视着的人……却是花皎皎。
      摸了摸鼻头,笑没了眼睛的花皎皎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
      你话是那样说的没错啦,可是为什么老兄,听到我耳朵里……
      “别碰这女人。”什么的,会更合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花氏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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