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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逼迫 ...

  •   见夏烟缈失魂落魄的从项容璘那里出来,雪枫无力的默叹一声,拿着厚重的披风迎了上去。
      “公主……”蹙着眉,雪枫低低的唤着:“放弃吧……好不好?”
      从前夏烟缈还小,生病不爱吃药,她母后和雪枫就用这样的语气,柔柔的哄。
      握住雪枫的手,夏烟缈收起一身的苍凉之气,水汪汪的眼睛满是坚定:“枫儿,我还要再试一次!”
      “公、公主?!”嘴角抽了抽,雪枫一脸的不可思议和不赞同,正要劝,却被夏烟缈抬手制止了。
      “就这么定了吧,让我再试一次。”回眸看着紧闭的宫门,夏烟缈嘴角甚至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就再试一次,就让我看看……这扇门,到底会不会开……

      她没想到,苗宿的动作居然快到不可思议。
      第二日刚上朝,礼部就告诉她,那明明还在商议中的选秀,已经被人放出了风声,各国反响都很热切,纷纷表示愿意为她进献“妃子”。
      如此一来,选秀,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龙椅上的夏烟缈暗暗咬牙,尖锐的指甲狠狠的刺进了掌心。
      “既然如此。”扬声打断堂下虚伪的恭贺声,夏烟缈明亮的眼睛里孕育出灰暗的风暴,“既然选秀之事如此顺利,得到了各国的支持,那朕就不推辞顾虑了。不过……”话锋一转,夏烟缈弯着嘴角淡淡的笑了起来,“我闵昌悠悠大国,只有西邻的蓝赫国才配得上我闵昌威名,所以,朕只需要蓝赫的进献。”
      定定的看着苗宿,夏烟缈面上一派轻松释然,可她袖子里的手却没有松开丝毫。
      既然一定要招惹麻烦,她宁可招惹个大麻烦,何况蓝赫国……思绪一转,蓦得想起上次影卫传给她的话,蓝赫国,我们还有一笔账需要算一算。
      在夏烟缈的注视下,苗宿垂着眼负手而立,忽然抿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施施然跪下,“谨遵圣令,恭喜皇上。”
      随着苗宿的动作,整个朝堂上的人都跪了下去,发出祝贺的恭贺声。
      冷漠的望着这一切,面上却是如沐春风的笑容。
      有时候,她真想一把火烧了这些趋炎附势的混蛋啊哈哈。
      这样想着,一个人的面孔不期的浮现在她眼前,记忆中那个年迈的老人也曾气势汹汹的说过这样的话。
      想到那个人,夏烟缈脸上虚假的笑意终于有了些许温度。
      “不过说到纳妃这件事,闵昌央央皇族皇室竟只剩朕一个人,如此喜庆的事却无自家人一同庆贺,想想还真是失落万分呢……”说着,还抬手抵着额头,一副万分伤神的模样。
      沈着脸看着龙椅上稚嫩的少年女帝,苗宿极有耐心的等着她发难。他甚至有点跃跃欲试,想看看,到底他亲爱的女皇陛下,要给他出一个怎样的难题?
      “宰相大人,朕记得古有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朕希望可以将朕曾经的太傅从天牢中接出来,参加朕的纳妃大礼。”
      骗谁呢,你丫的登基大典都没想到你天牢中的太傅,你现在想起来了?!
      垂着眼歪了歪头,苗宿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万万不可啊陛下,罪臣李诚贞是先帝判的言出之罪,举家关入天牢。您要接他出来……就代表着……”
      说先帝错了呀。
      而天家,怎能有错?!
      猜到苗宿会拿这样的理由堵她,夏烟缈也不急,淡淡的笑了笑。
      当年父皇痛失母后和弟弟,整个人都乱了阵脚。她领兵出征的前一个晚上,太傅在宫门前跪了一晚,请求皇上三思,说此事另有玄机。
      但是很可惜,当时父皇哪里还有那个闲心去管事情的真伪呢?就连她都失去了理智,何况是深爱母后的父皇?
      父皇一怒之下以言出叛乱之罪将太傅一家投入天牢,永不得放。
      细想想,到是她们夏家对不起人家。
      “自然,朕不会赦他无罪。只是,登基的大赦天下都没有放过他,未免显得我们皇家太过小气。如今笃珺以灭,又何必在意李诚贞当时的话呢。就趁着纳妃的喜庆,赦免了他,以显皇恩浩荡。”
      目光扫向苗宿,夏烟缈才不会相信她的宰相大人会这么好心放过她呢。然而,她还真是想错了。
      只见苗宿回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风轻云淡的跪下扬声恭贺着她。
      在一堂的恭贺声中,夏烟缈反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点不安起来,“今天,就先退朝把。”

      下了朝,熙熙攘攘的,几个和苗宿交好同党纷纷围了上去。
      “苗大人,刚刚……”
      “张大人,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咱们的少年女帝,想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势力。”
      “那你还默许她把李诚贞那老家伙放出来?!”
      苗宿停下脚步,冷着张脸,眼睛里满是野心,“让她折腾吧。”等她折腾的没力气了,再收拾。

      昏暗的牢房内,夏烟缈带着雪枫两个人拿着厚重的披风亲自去接李诚贞和他的家人出监牢。
      一身的脏臭,李诚贞当时入狱年岁已高,又吃尽了牢狱中的困苦,整个人已经不像夏烟缈记忆中的那样器宇轩昂、丰神俊朗了。
      面对李家人怨恨的表情,夏烟缈忽然觉得很苦涩。奸臣当道,而忠臣却厌恶着她夏家。也是,被夏家迫害至此,理因如此。只是如此看来,她夏家……真是丧尽人心啊……
      待李诚贞被家人搀扶到近前,夏烟缈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对着他跪了下去。
      “皇上!使不得啊!”李诚贞身子一震,也直直跪了下去。
      “师傅,我错了,父皇错了,夏家错了。”垂着头,自从知道真相后就一直憋着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皇上……”哽咽了一番,李诚贞闭着眼睛将头转开,“皇上万万不可如此讲,老臣难道没有教过皇上么?皇家不轻言错啊!”
      “不……是我们错了……”摇着头,夏烟缈迫切的望向李诚贞,“师傅,是夏家错了!当初攻打笃珺是错,不听进言是错,错关忠臣更是错,该罚!”
      说着,夏烟缈便像从前他教她时一样,将手掌伸到李诚贞面前。从前她背不出书或是犯了什么错,师傅就会打她手掌。
      “使不得了,使不得了。如今,你是皇上了,公主殿下。”慈祥的拍了拍夏烟缈的头,李诚贞颤颤巍巍的将她扶起来,“皇上,老臣懂您忧虑的是什么。您不用觉得对不起老臣,您想办法接老臣出来,老臣已经很感激了。”
      为君忧思为国出力,是臣子的责任,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所以啊,我的陛下,您不用觉得愧疚,这是我选择为官这条路时,已经决定好去承担的风险。
      “师傅……”含着泪,夏烟缈有种无力的感觉,话以至此,她当然明白李诚贞的意思,可是师傅啊……烟缈真的太孤单了……
      “老夫老了,已不能再帮陛下社稷,辜负了陛下一番心意,真是……惭愧。”说着,李诚贞已经跪了下去,响当当的磕了三个头。
      几番的欲言又止,夏烟缈叹了口气习惯性的笑了起来,“是夏家辜负了师傅您,那我……就放您安享晚年。”
      李诚贞的儿子上前扶起老人,李家人就这样和她擦肩而过……
      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原来这就是被背弃的感觉。父皇啊,真的就没有人,愿意再帮帮我们夏家了么……

      “公主,我们回去吧。”拉了拉夏烟缈的衣袖,雪枫默默的劝。
      “恩,该走了。”夏家从古至今,在位二百七十四年,犯过类似的错数不胜数,才将好好的江山毁成这样,民心丧尽。
      所谓的帝王权术,运筹帷幄。

      “枫儿,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送去熙苑了么?”
      “……已经送去了。”
      “摆驾,熙苑。”

      “你怎么又来了?”额上青筋跳了跳,项容璘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被她耗完了。
      将雪枫准备好的酒放到台面上,夏烟缈看着烛火反射在青瓷酒杯上的光芒,“我今天,被抛弃了。”
      所以?和他有关?
      低下头,“我们夏氏一族,负的人心太多,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补回来。”
      人间最难测最难掌握的就是人心,师傅父皇母后都还没来得及教会她如何收复人心,便去了。如今更是没机会了。
      “哼。”冷哼一声,项容璘坐了下来,直直看着夏烟缈,“闵昌如此,亡国,是迟早的事。”
      无声的摇了摇头,夏烟缈笑了,“不会的,我还在呢。”
      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项容璘也笑了起来,接过她手里的酒,给两人各斟了一杯。
      见他举杯就饮,夏烟缈也举了起来,遥遥的敬了一下。
      正要再说什么,项容璘却猛的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向同样一脸绯红的夏烟缈,“你给我下药?!”
      身体的某些反应很直接的告诉他,她下了什么药。
      谁知夏烟缈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很淡定的告诉他——恩,强力的。
      “你、疯、了。”一字一顿,项容璘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在他认知里,夏烟缈就是一朵高傲的雪莲花,清新冷厉。
      虽有国仇家恨在前,但是怎么说呢,毕竟心动一场,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她也依旧是矜持高贵的。
      “帮帮我吧……”因为醉酒的关系,绯红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也显得水汪汪的。
      要紧了牙,药物反应越来越大,项容璘的理智面临瓦解。该死的,她凭什么可以说出这么无辜的话?!最欠揍的,不该是她么?凭什么现在却显得她最可怜无辜?!
      “夏、烟、缈!你做梦!”依旧的咬牙切齿。
      因为彻骨的情潮,夏烟缈开始慢慢失去理智,主动蹭到项容璘身旁,窝进他的怀里,“容璘……要我……”
      极力的克制,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推开她。
      见他迟迟不动,夏烟缈难耐的自己动了起来,手臂犹如藤蔓般缠上,避开她送上来的唇齿,项容璘猛的站了起来。
      跌落在地上的夏烟缈茫然的抬头去看,却看见从他嘴里留出的鲜血。
      惊恐的情绪瞬间代替了情潮,扑上去想看,却被他狠狠的推开。
      一时间恢复的理智已经告诉了她,他嘴里的血从何而来。
      “你……咬舌?”咬舌用疼痛来保持清醒,万一力度除了问题,“你会死的!”
      “死,也不碰你。”扶着桌子,恶狠狠的望向一脸惨白的夏烟缈。满嘴血腥的他此时更添凶悍和决绝。
      他以为她会哭会沉默,不成想,她却忽然大笑出声。
      笑着笑着,却留下泪来。

      “这次,我是真的要放弃你了,项容璘。”
      擦干眼泪,夏烟缈发现,她这次连心痛,都不会了。

      决绝的走出熙苑,不顾雪枫的呼唤,一路走到御花园,一池湖水透着夜凉,连停顿都没有,便直直的跳了下去。

      项容璘……

      房间内,项容璘也是一头扎进了冷水盆子里。
      待浑身的燥热都散去,他才睁开逐渐清明的眼睛。

      真是没出息啊项容璘。
      不过一个药而已,居然要咬舌才能保持清醒……

      你面对她,居然要咬舌……才能保持清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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