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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章 说好了不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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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到了。”
两人勒住马缰,望着门匾上的大字“宁王府”,久久没能回过神来,时间过得好快,该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乱世一统,谈何容易。
小斯看到王爷回来了,连忙上前牵马,宁王和绛依相视无奈一笑,并肩走入了王府。
没有太大的动静,一切照常进行着,宁王带着绛依来到她曾经住过的地方——景苑,这次总算是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她了。
“这是我特意为你建的,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苏府?”绛依这才发现,十分惊喜。
宁王宠溺地揪了揪她的脸:“嗯,当时不是老是咕哝着要住进去吗?”
绛依笑得灿烂,仿似又回到了小时候。
“好了,你现在这里歇会,缺什么吩咐下去就行了,我还有事要办,晚些再来找你。”拉过绛依,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吻。
“好了,好了,快去吧!”见宁王久久不松开,绛依开口催道,宁王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院子。
绛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又恼怒自己作何要庸人自扰,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安王的势力在我们和太子的夹击下已经尽数折去,人也被派去了偏远地区,现在已构不成威胁,太子更是沾沾自喜,成日成夜的在东宫里大摆筵席,笙乐不停。”流影跪着简洁得报告着当下的局势。
宁王看着情报,漫不经心道:“薛家拉拢得怎么样了?”
“薛家最重情义,而安王的失势,更是对太子充满敌意,几次三番的挑衅,要不是基业深,恐怕早已被连根拔去,对于我们的招揽,虽然不愿但还是同意了,应该是想借我们的手除去太子,为安王报这一箭之仇。”
宁王淡淡道:“流,这些日子我不在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流影是宁王的暗卫组织,这些年明的不行,自然得来暗的,两个首领分别是流和影,手下分别掌管二十一谋士和十八铁骑,一文一武,只是见不得光,永远在暗地里行事。
流还欲再说,鼓起勇气硬着头皮道:“还有一件事。”
“是毒方惨案吧!”宁王还是没有抬头,“这个我知道,送来的信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是,属下告退。”流虽然没有影的武功高强,但遁术却是了得,消失得依旧无踪。
流离开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宁王看着桌子上堆满的情报文牒,无奈地摇了摇头,蘸了蘸墨水在纸上疾驰。
惨痛的教训让他学会了掩饰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人前的宁王始终带着温润的笑容,看似无害文雅,人后的宁王却是几乎没有笑容,只是一般人看不到,或许只有在绛依面前才能有片刻的放松。
想起绛依,宁王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奢望着与她可以一世长安。
“咕咕,咕咕!”鸽子的叫声惊醒了绛依,醒来时看见一只雪白的信鸽正在自己的床头信步走动。
绛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抓住了信鸽,取下脚上的竹筒。
展开信纸,一片空白,果然是寻山送来的,绛依点了一根蜡烛,拿着纸小心地在上面熨烫,果然显示出了一行行细小的黑字。
信纸有限,没有过多的地方可以下笔,大致的意思就是枭和鸩已经遇到了,没有找到她十分担心,询问是否安好。
绛依淡淡一笑,将纸在蜡烛上点燃随手扔出了窗外,再命人要来了橘子,剥了个橘子挤出汁水,拿毛笔蘸着回信:一切安好,无需找我,人我已找到。
写到最后几个字时,脸上不由挂起了笑容。
待字迹干透,又是一封无字信函,虽然这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但已经成了习惯,放走了信鸽,自己独坐在房里无聊,在书架上翻起了书,想要打发时间。
无意中掉出了几卷画卷,画卷滚落在地,人物尽显眼中,画中的少女张扬而又率真,一身红衣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笑得如此的肆意,又是如此的动人。
绛依拾起画卷,脸上的笑容更甚,看着画纸已经有些泛黄看来年代已久,当时一直催着她的旭辰哥哥叫他给自己画像都没有得逞,没想到后来他在这里画了一筐。
绛依一张一张细细翻来,从小到大几乎都有,有天真的笑容,有委屈的泪水,有倔强的脾性,还有那永远追随着他的步伐……
没有标注年代,绛依却从纸张的泛黄程度上辨别出了时间,六年,二十四张画,寒来暑往每个季度一张画,他的情谊也从来没有消散或缺落过。
“被你翻出来了,怎么样?我的画技不错吧!”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从身后抱住了她。
绛依依偎在他的怀里:“没想到你能为我这样用心。”
“嘿嘿。”宁王不厚道地笑了起来,“那你就从了我吧!”
没等绛依反驳,立刻又补道:“跟我去吃饭。”
几句话就把刚才的感动全都打破,无赖泼皮的本性暴露无遗。
跟着宁王走过小道,一路上只看到打杂的小役,一个妾室都没有看到,绛依有些好奇:“怎么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你那些小妾呀?”
宁王戏谑着转头:“你要看吗?”
绛依没料到宁王会这样回她,索性顺杆爬:“也行,当时养眼了。”
宁王连连摇头:“啧啧啧……可惜啊可惜,我这副样貌算是白长了。”
“那是,你哪有女人长得好看?”
宁王笑着不语,神情颇有几分委屈,和绛依吃完了饭,把绛依送回了景苑,稍作逗留就又消失不见了,可真是个大忙人。
入夜,悦来客栈。
芜泪承师父之命来到渑城已经有很多天了,成功的把“毒方灭门惨案”翻了出来,闹得整个渑城沸沸扬扬。
一个黑影从窗外跃了进来,芜泪本能的提起了剑,闪身退开。
“芜儿,是我。”黑衣人拉下蒙面布巾。
芜泪很是吃惊,收起了手中的剑:“叶公子,怎么是你?”
宁王不再隐瞒:“对不起,欺瞒了你,我本是叶州三皇子。”
“宁王殿下!”虽然惊讶但却没有一点失态,但还是有些不满,“是民女不识泰山了。”
芜泪正要下拜,宁王急忙上前扶住:“芜儿,你别这样,我不是有心欺瞒的。”
芜泪望着这双深邃的眼眸,一时竟丢了魂魄,软软唤了一声:“叶公子。”
这才发觉失态,急忙退了一步离开了他的搀扶,走到桌上给他倒了一杯茶,本以为那次一别,不会再有机会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心里不由地高兴起来。
芜泪关切道:“你的伤如何了,可有痊愈?”
脸上的笑容完美,令人沉醉:“已经无碍了,还有多谢芜儿救命之恩。”
芜泪掩唇轻笑:“我是医者,哪有见死不救之理。”
宁王还是像在山上一样与她谈着天南地北的事情,惹得芜泪频频失笑,只字不提案子。
最后还是芜泪问出缘由:“叶公子深夜来找芜儿,可是有要事?”
宁王愁眉道:“不知芜儿可能帮我。”
“嗯?什么事?”
宁王为难道:“其实这有些强人所难了。”
芜泪不解:“不妨公子说来听听,如果芜泪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芜儿一定尽力。”
宁王嘬了一口茶,缓缓道:“那案子是不是已经有了眉目?源头是不是当今皇上?”
芜泪没想到宁王已经知道了,其实这件事情他在荒漠里就发现了,正是那个墓穴,墓室里到处都是尸体,由于地室的环境幽暗再加上荒漠的干燥气候,这些尸体竟然奇迹般的被保存了下了,尸体发黑应该是被毒杀的,从他们的衣饰上看应该是父王的人,所以当时他就猜到了还有这些天的佐证都证明了这个猜想。
当时不希望被翻出来不过是怕坏了父王的名声,不过如今那个遗孤是芜泪,这无疑给了宁王一把上好的利剑,他想要借刀杀人。
“你都知道了?”想起宁王的身份,芜泪反而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宁王让她认清了事实:“你想怎么样?扳倒皇上吗?那是不可能的。”
芜泪无奈道:“我能怎么办?上千条人命,在一夕之间就这样逝去了,而我是唯一幸存下来的,这是我的使命,我无从抗拒。”
宁王握住了她的手,温柔道:“我不会让你白白送命的。”
芜泪摇头,手上的温度让她留恋:“或许我本不该活在这世间。”
芜泪也不过是个纯粹的人,爱便是爱,恨就是恨,常年不与外人接触,从小没有得到过宠爱,所以对着一丝的温暖是那么的在意,甚至愿意为之付出一切,有那么一刻,她天真地认为这是属于她的幸福。
宁王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用溺得死人的语气说道:“芜儿,帮我。”
芜泪低着头,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握着她的手,抬起头就就被吸入了一双充满希望的眼睛里,让人不忍拒绝。
“把罪名推给太子。”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
宁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复。
这样的柔情让完全没有了招架的能力,最终竟然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他说他不想让我死,他说他会娶我过门,他说他想让我幸福……
被爱情迷惑的女人是愚蠢的,她可以为了他付出一切,还甘之如饴。
沿着小路走回府里,宁王竟然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可耻,曾经无数次拥她人入怀,逢场作戏,从来没有这么恶心的感觉,是不是因为有了绛依,说好了的不负,可是自己又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