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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皆是痴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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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风席卷,一片片洁白凤羽悬浮不下,轻飘而急速地向着淡白背影移动近身、须臾化作利刃,直刺其要害。
蓝光乍现,渊虹出鞘,剑势疾如闪电、重若雷霆,在飞旋而来的密集矢刃中劈过、碎羽纷飞。
白衣蓝带的男子,从天而降,点足落地。
盖聂半侧着身子,门庭掩映光影斑驳,瞧不清面容,自鬓角滑下的汗滴于日光照耀下晶莹闪烁却是看得分明。
“不能使用内力了吗?”娇媚清音清脆响起,红莲扬着下颚一脸得意,“盖先生觉得这西施毒的滋味儿,如何?”
西施毒!中此毒者,只要一运功,浑身上下便如万蚁噬心,撕扯人的筋脉。一瞬如堕冰窟、冷得发抖,同时又像置身火炉,被火焰灼烧的热不可耐。而且,毒性还会在人身体里不停地蔓延,不停地蚕食人的骨肉,直到所有的生命都被消耗殆尽。可谓歹毒至极!
盖聂闻言仍定身不动,无半点儿动容。眼睛看着十指幻动、一人变六人闪身突袭的白凤,狭长眼眸微眯、眼中寒光比白凤袖底羽刃更加犀利,忽略所有疼痛煎熬强用内力。
旋身一转避开攻击,反手挥剑、冷光绰约,那胜似寒谭无波的深眸配上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和着杀伐果决的剑势,显得尤为凛冽。盖聂无意与他多做纠缠,招式变换,厉戾且凉薄的杀意瞬间腾起,无凝滞亦无犹疑,一剑横出,长虹贯日、剑啸苍冥、俱是狠绝。
凤羽飘落、片片沾血,白凤单手捂着肩膀背对众人,一步一步脊背挺直、踞傲地离开。
扬手、渊虹斜指,一手拢在袖底,痉挛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掌心薄汗泌出,眼前阵阵发黑,而面上似雪山坚冰、无一分裂缝、站姿挺拔,盖聂缓抬双目,杀气磅礡。
红莲惊怒,甩出链剑便要动手。
“红莲殿下”,张良抬手将她拦住,看了看盖聂,摇头道:“罢了”。
红莲不甘心,咬了咬唇瞪着态度坚决、未有分豪让步的张良,只得作罢。
盖聂勉力强撑,气势不减,哑声喑涩道:“告诉卫庄,取我性命、须得他自己来”
卫庄是不想取盖聂性命的,至少、现在还不想。
心心念念记挂了那么多年的人,好不容易再次相见,怎么会想要他死呢?
无声立在廊下的阴影里,远远望着那个背向而坐、仿佛就着这个姿势坐到天荒地老的淡白人影,卫庄徒觉无力,恨也无力。
那人将自己困在一座孤岛上,万水千山与世相隔,不出来亦不允许旁人进入、包括卫庄。
可笑的是,他竟误将此当作少年时的一场置气,只等盖聂来同他说句软话,他便原谅,两人又可以和好如初、心无芥蒂。
呵呵~,终究、不过是他的一念痴妄。
犹记得当初的三年之战,一番比拼下来两人皆负了伤,且卫庄处于劣势,为了板回一局,放弃防守 、孤注一掷,横贯四方、一剑穿肩。
与此同时,盖聂的剑泠泠然架在了卫庄脖子上。
胜负已分
血、顺着剑身下滑,沾得卫庄满手黏腻,剑柄越压越往下,尤带了将这人劈成两半的凶狠。可盖聂的剑却始终没有再递进一寸。
卫庄收手,盖聂撤剑转身。
死生一线,盖聂到底还是心慈手软。而今,两人相距咫尺,他不会回头看一眼。
卫庄无端生出另一种妄念,那昏黄灯影下坐着的人,仅是秦国上将军、不是师哥!
也许,师哥在江湖游历;也许,仍在鬼谷……
正月十五,元宵节
秦军渡过渭水,穿过函谷关,直入韩国、连克数城,在上当裹足、对峙城下。
卫庄袖手立在城楼,垂眸冷冷一瞥,不屑轻笑,凉悠悠吩咐道:“秦韩大战,秦国的上将军怎好避而不见,还不请他前来观战”。
张良目视城下秦军,眉峰紧皱,反倒没工夫心虚。
手握渊虹,拾级而上,脚步虽略显虚浮却也稳健。盖聂踏上城楼象征性扫了扫众人,目光便转向阵前。
眉骨凸起、嘴唇发白泛青,独一双眼睛矍烁清濯、愈发深邃。视线在这人身上停了停,卫庄冷哼,他可不认为自己在饮食上亏待了盖聂,折腾成这幅模样、纯属自找!
身为三军统帅,多年征战生涯,秦国兵将没有几个不识得的,是以盖聂一出现、秦军哗然骚动。盖聂叛秦的传言,之前若有三分信,此一刻、至少信了八分!
擂鼓之声骤然起,杀声响彻
“上将军以为,孤的韩军如何?”在韩军明显占优势的情况下问这么一句话,除了炫耀,还能是什么?
盖聂注视良久,缓缓开言,不答反问:“韩王筹谋多年,是在练兵?”
卫庄轻哼,算是默认。
“强兵政策的确可收一时之效,但、兵强不代表国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难以长久,也只能收一时之效。正如庞娟时期的魏国,迅速崛起、迅速衰落”。非是有意打击,而是实事求是,盖聂说得中肯。
这般道理张良岂会不知!秦国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哪里会给韩安邦强国的时间?!唯有强兵方可不灭,再图他法。
卫庄闻言很有些恼羞成怒,侧目将盖聂望着,恨声诘问:“在你看来,只有赢政是明主?只有秦国才能得天下?”
盖聂默了一默,回他四个字:“大势所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