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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攻心为上 ...

  •   按理说,腊月应该一家团圆、聚在一起温酒庆新春才是,但有人很有些等不及了,粮草兵马一经齐备,便迫不及待地喻令蒙恬出征。

      咸阳城外,大军整装待发。盛装玄服的男子持酒,双手捧给着苍云铠甲、手执长戟一身英武的蒙恬,温言浅笑:“王上赐酒、祝将军旗开得胜”。

      蒙恬接过,仰头一饮而尽,玩笑打趣:“此番我若不能得胜,岂不枉负廷尉大人亲自送行、枉负王上这杯美酒”。

      闻言,男子虚叹一声,清濯沉静尤胜黑曜石的菱目浮现一层忧虑,不自觉皱了皱蘸墨描摩过一般浓重的眉,抬手抚了抚蒙恬坐骑鬃毛,徐徐道:“韩王卫庄、非一般人可比。这几年,也曾数度犯韩,皆是无功而返,他御下的韩国不复早年羸弱。据斥候情报,卫庄手上有一支奇兵,兄长此次攻韩怕是不会顺利”。

      额脸与蒙恬六分相似,一样的英武不凡、一样的凛然刚直,言谈间亦显稳重老成,不愧为秦王驾前最受宠信的内政大臣、蒙恬的弟弟——蒙毅。

      “兵者、诡道也。千变万化,可谋而不可控,从无常胜之说。身为武将,王命下,蒙恬不管世事艰难、唯有执行,左不过马革裹尸而已”。马革裹尸四个字,蒙恬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那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蒙毅默了默,从怀里拿出一块护心镜放在蒙恬手心,“兄长征战沙场,弟不能随从御险,以此相赠、求兄长平安”

      这护心镜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光洁轻薄触手生温、坚若铁石,不必多看也晓得必是稀世珍品。

      蒙恬朗声一笑,大方收了也不道谢,一撩甲胄单膝点地冲咸阳宫俯首一拜,翻身上马,长戟一挥扬声道“出征!”

      除夕夜,照例大宴群臣,老生常谈的话题,一以贯之的曲调,乏善可陈的颂词,气氛热烈,实则令人昏昏欲睡。

      卫庄单手撑额,一指虚抵眉间,斜倚着王座,座下喧嚣仿佛及其遥远。双目半阖,微微晗首,姿态闲散且慵懒,似是小憩亦似沉思,但不管是在做什么,断断无人敢上前惊扰。

      这万万人之上的高位,当真、只有他自己。

      撤下手肘,直了直身,垂眸冷眼旁观,端了案前杯盏时不时饮一口、聊赖厌烦。几多盛衰、几多苦愁,几多歌舞、几多悲欢,左右与他无关。

      水起云生、云岫雾淡,旧的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睡得晚,醒得自然迟,步出房门已是日上三竿,白光直射、明晃晃有些刺目,卫庄眨了眨不甚清明的眼,烦躁地蹙了蹙眉。

      一袭蓝衫转过宫门大道,阔步来到卫庄跟前,正要开口说话,燎红一剑劈头砍下,亏得张良反应快,旋脚腾挪急速后撤、险险避开。

      “别总阴魂不散如影随形,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走开!”。一见来人,卫庄登时恼怒,顺手斜出鲨齿。

      收剑、侧目,卫庄微愕,外袍一撩抬腿坐在湖边护栏上,掀唇轻嗤:“你这是来给我拜年的?”

      引袖抹了额头冷汗,张良抬头、黑了脸,这一剑可算是莫名其妙得很。到底好涵养,纵然不快终究是没发作。瞧了瞧眼底青黑、形容倦怠,不像是夜夜春宵、倒像是被春宵夜夜的自家王上,只当他是没睡醒。

      拱手一拜,正色道:“秦王已下令攻韩”

      鲨齿剑柄攥在掌心,卫庄冷笑:“他倒是性急。谁领兵?”

      “蒙恬”。说到蒙恬,一贯闲雅的张良也不禁面露隐忧。

      偏卫庄不把他放在眼里,不屑道:“凭蒙恬也想攻韩?”

      张良拧眉,暗叹一声,转而道:“王上打算如何处置盖聂?”

      “盖聂~”。卫庄兀自重复一句,顿了又顿。这些日子,他对盖聂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好似全然忘了这个人的存在。然而,究竟忘没忘,他自己最清楚。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若将盖聂叛秦、归降韩国的消息散布出去,秦军定然军心不稳”。看卫庄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张良只好先开口。

      其实,另一个法子更能打击秦军军心士气,张良稍一踌躇忍了没说。

      目光掠过粼粼湖水,也不知落在那一处,漫不经心点了点头,卫庄握了握拳,最终还是没有去冷宫。

      “盖聂当真同我肖似?”见到白凤,张良开口便是这样一个问题。

      盖聂其人,张良不是没有见过,委实不认为两人容颜肖似到能使卫庄认错的地步。但、很明显,卫庄实实在在认错了人。

      “少年肖似”。了然张良的疑惑,白凤难得好耐心地解答。

      “白凤,王兄要你去做一件事!”。红莲迈步走来,一双圆润清亮的大眼睛灼灼狠绝地将白凤望着,声音坚冷含了命令,“王兄要你,杀了盖聂!”

      “哦~,王上要我去杀盖聂?”白凤偏头瞥一眼红莲,唇角浸一缕玩味的似笑非笑。

      “倘若,秦军看到他们一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上将军悬尸阵前,定然胆寒、畏惧顿生。于我们是极有利的。所以,即便王上不下命令,为了韩国、此事也是值得做一做的”。张良凝神望向白凤,甚是郑重地将面对卫庄时欲言又止的话说了出来。

      白凤听了不置可否,神情颇为淡漠,一根羽毛在手中转了转,踮脚越过树梢,往冷宫方向而去。

      “红莲殿下”,张良侧身与红莲相对,语有叹息:“王上不曾下过这样的命令,对吗?”

      红莲垂目,再不复方才强硬,“当年父王迫于姬无夜的权势,逼我嫁他。”睫羽颤了颤,凄然一笑,“可是,嫁了他同死有什么分别!是王兄及时出现,杀了姬无夜。”

      转眸望向张良,却又似未望着他,眼底痛楚深沉,“你也晓得,姬无夜势力滔天,他一死、朝堂动荡,父王为平众怒竟将王兄施以重刑”一滴清泪簌而滑落,这件事、是她不堪承受的回忆。

      “我绝不愿王兄再遭一分伤痛!但、只消盖聂活着,他便不得安生。所以,我要盖聂、死!你全作不知晓,不要插手此事”

      张良执了帕子拭去她腮边泪痕,双目澄澈无诟,无丝毫怪责满是怜惜,不肯置身事外。柔声道:“王上若有惩处,我与你一起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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