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
-
瑟兰迪尔今天晚上第六次被噩梦惊醒。
在梦里，幽暗密林六次被烧毁，他的小叶子茫然失措地叫着Ada，最后一切在烈焰里燃烧殆尽……
不行！他必须得赶回幽暗密林！瑟兰迪尔猛地坐起身来。现在正是幽暗密林最需要领导的时候，他怎么能无所事事地窝在这个鬼知道是哪的村庄里！
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不对劲——美杜莎那家伙呢？
说起来就让他生气，那家伙似乎根本不需要睡觉，天天跟防贼一样防着他逃跑。
当然了，他当然要试着逃跑，但只要他有一点不对劲的举动，那家伙就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身边，“您要做什么，Master？”
但他现在已经坐起来发了这么久的呆，那家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美杜莎？”他试探地叫道。
没人理他。
难道不在？他狐疑地下了床，径直走向门外。
直到他走到门口，也没有人来理他。
“……”跑哪去了？没出什么事吧？担忧的情绪转瞬即逝，瑟兰迪尔再一次下定决心：太好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即使在深夜，人类的小酒馆还是灯火通明，瑟兰迪尔问清了现在自己的位置，大致确定了方位，准备了粮食和水，买了一匹马，就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幽暗密林的方向。
即使他昼夜不停地赶路，没有一个星期也到不了幽暗密林，可他必须往回赶，即使当他回到幽暗密林时一切都已不可挽回。
快一点！再快一点儿！瑟兰迪尔不停地催着马匹，马儿哀哀叫着，只能拼命再加快脚步。
就这样从半夜跑到黎明，一道白光从天而降。
“Master。”美杜莎开口。还是那么冷静，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瑟兰迪尔勒住马缰，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过来。”她说。
瑟兰迪尔只能照做。
“就算您赶回去，我也不觉得能阻止那条龙。”在空中，美杜莎开口，“只是送死罢了。”
“这不用你关心。”瑟兰迪尔生硬地回答。
“您死了我也活不了，我关心的是这个。”美杜莎说。“只要您愿意，我可以马上把莱戈拉斯带出来，然后我们——”
“你最好马上闭嘴。”瑟兰迪尔打断了她。
“我就送到这里。”美杜莎让飞马降落到地面上，“就这样分手吧，从今以后您不再是我的master，我也不会再见到您。”
“什么？”瑟兰迪尔望着周围熟悉的景色，有些愣怔。
“从此以后，一刀两断，两不相干。”美杜莎毫无感情地回答，“无论您信不信，我向您发誓：我不会再打扰幽暗密林与您的生活，同样，以后幽暗密林的一切也与我无关。”
“……”
“最后，您曾经的servant衷心祝愿您与您的国度一起永垂不朽。”美杜莎微微鞠了个躬，消失不见。
瑟兰迪尔沉默地回到了宫殿，他的臣民们欢呼雀跃着，士气高涨；他的小叶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例行公事地安抚伤员们，安排着宫殿的加固，想着对付那条恶龙的对策……可只有他知道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那上边。
“……一刀两断。”她的声音回响着。多好啊，他终于摆脱她了。
“……从此一切与我无关。”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吗？
“……祝您的国度永垂不朽。”她鞠躬，消失在清晨的霞光里。
“……从今以后，此身将作为您的剑，您的命运将与我同存。”该死，他又想到了初见时的场景，尽管已经过了两千年，那画面还是可恨的清晰。
“Master。”她一本正经地叫他，仿佛只要他的一句话，她就能替他做到任何事。
“Master？”她傻了吧唧地叫他，一脸不在状况中。
“Master！”她惊慌失措地叫他，真是笨蛋，他扶额。
“Master……”她一脸满足地叫他，他简直能想象到她眼罩下眯起的眼睛。
多么愚蠢啊！瑟兰迪尔揉了揉太阳穴，直到她一去不复返，他才发现——
“您没事吧，Ada？”莱戈拉斯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莱戈拉斯。”他看着他的小叶子，无法抑制地又想起了她曾经希望给自己编辫子，他却嫌弃地不让她编，在她的软磨硬泡下，莱戈拉斯心软地同意Nana在他头上试手，最后只能一脸苦笑着对着镜子夸她有进步……
“呃，我不知道该不该问。”莱戈拉斯不安地说，瑟兰迪尔猜到了他要问什么，并且真希望他别说出来。
“……Nana去哪了？”
“……她不是你Nana。”瑟兰迪尔轻声说。“很抱歉莱戈拉斯，但是——”
“我知道的，我不是小孩子了。”莱戈拉斯回答，“好几百年前我就隐约感觉到了。”
“那……”瑟兰迪尔吃惊地看着他。
“我那时已经懂事了。”莱戈拉斯闷闷地说，“老实说并不是太让人难以接受，就算她不是我Nana，可我一直把她当做Nana看待，我爱她，我也知道她爱我，那就够了。”
“那样就够了？”
“不然呢？我不记得自己的Nana是谁，我知道的Nana就是现在这一个，我不想再失去她。”
“……”可我们已经失去她了。
“老实说发现Nana就是吸血的怪物时，我挺生气的。”莱戈拉斯嘟起嘴，“当然啦，不是气她吸血，那一定有什么理由，因为她似乎一不吸血就会发烧？”
“……”不对，不是发烧，那是……
“我生气的是：这种事她居然就这样瞒着我们，还是两千年！好像我们知道她会吸血就会把她从密林里扔出去一样！”
“……”我就是那么打算的。
“大家都那么喜欢她……”莱戈拉斯伤心地说，“只是一点血而已，只要她说出来，上赶着让她吸血的大有人在。”
“是吗？”
“那当然。”莱戈拉斯肯定地点头，“Nana很受欢迎呢，毕竟她那么漂亮。”
“……”瑟兰迪尔挑高了眉毛。
“所以Ada，Nana去哪了？”
“她离开了。”瑟兰迪尔轻描淡写地说，对着莱戈拉斯一脸“=口=”的表情，又加上了下半句，“不过她一定会回来的。”
对，把这条巨龙赶走以后，他一定会让她回来的，无论代价是什么。
但巨龙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一条喷火巨龙，即使是瑟兰迪尔也束手无策。
“陛下，宫殿的大门快撑不住了！”新任总管加里安一脸焦急地说。
瑟兰迪尔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放弃宫殿，从后门逃进树林，莱戈拉斯，你去组织。”
“那Ada您——”
“我会带上一些人去吸引那条龙的注意力，你们趁这个时间赶紧撤退！”
“……”阿尔杰的死浮现在莱戈拉斯的脑海里，“不，您不能——”
“身为王子，你需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瑟兰迪尔厉声说道，“我也有我的职责！现在，快去！”
“……是。”莱戈拉斯转身离开。
瑟兰迪尔大口喘着气，在他周围，躺着许多他的战士的尸体。
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没受伤的地方，尤其是左半边脸，他都无法想象此刻他看起来是怎样一副惨状。
但他必须再拖住巨龙一段时间，为了幽暗密林，为了精灵们，为了莱戈拉斯，为了……
又一次险险从巨龙的尾巴下逃出，瑟兰迪尔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了，下一次的袭击会在什么时候？他还能躲过去吗？失血过多让他完全看不清面前的事物，只能凭着直觉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感受到左面有劲风吹过来，他想那是巨龙的翅膀或尾巴正朝他扫来，于是他试图往右后方躲闪——
熊熊火焰迎了上来，瑟兰迪尔知道自己躲不过了，他知道自己大概要死了，脑子却僵得连遗言都想不出来。
要说的话，他也算为自己的国家奋战到最后一刻了，但果然还是……有哪里让人不甘心。
“愿您与您的国家一起永垂不朽。”啧，又来了，为什么她就不能在他的脑子里消停一会？
“抱歉，您说什么，Master？”
“……”幻听？
“这里交给我，您最好快点离开。”
“……美杜莎？”
“是。”
瑟兰迪尔眨眨眼，让自己清醒点——这可真不容易，他完全没法眨自己的左眼，好像他没有左眼一样。
“你怎么在这？”
“很抱歉。但我必须首先保证master的生命安全。”美杜莎板着脸。
“……”
“就算我们彼此不承认对方，但契约是这么定的，所以这完全是无奈之举，请不要误会。”
“不。”瑟兰迪尔打断她，在美杜莎惊愕的表情下，毫无压力地说：“我改主意了，如果你留下来，莱戈拉斯会很高兴的。”
“是吗？”
“我也是。”
“……但首先，我要把这个傻大个解决掉，不是吗？”史矛革望着马上要追上来的史矛革，美杜莎露出复杂的笑，“您在这里帮不上我什么忙，请先离开吧。”
这是正确的决定，瑟兰迪尔现在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所以他也决定先行离开。
“你会很快赶过来的，对吧？”他最后问。
“……当然，我可是最强的。”美杜莎回答。
“那就好。”其实瑟兰迪尔也不知道现在该跟美杜莎说什么，但现在也不需要他说什么，所以他努力站直身子，“打败它后立刻来见我，这是命令。”
“是。”美杜莎点点头，转向史矛革，“最后一件事，Master。”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瑟兰迪尔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是一句话。”但美杜莎的语气很肯定，“我喜欢您。”
没等瑟兰迪尔反应过来，美杜莎已经骑上了飞马，和史矛革在空中对峙上了。
“……傻瓜。”瑟兰迪尔咕哝了一声，朝其他精灵们撤退的方向追了过去。
美杜莎其实对能不能干掉史矛革完全没把握，作为Rider，她的骑乘技能是所有servant里最高的，能轻松驾驭一切野兽及幻兽，但只有一种除外——龙种。
即使在所有的幻想种里，龙也是站在顶端的生物，如果是全盛时期，美杜莎还可以拼一拼，但她自从离开瑞文戴尔后，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补充魔力了。
本来把瑟兰迪尔劫走也并不是一时冲动，既然瑟兰迪尔这么厌恶她吸血，那她就不吸了，但不吸她就会消失。既然这样，在我消失前的一个星期里，请多陪陪我吧！
也就是说，其实就算没有史矛革来捣乱，美杜莎也会在消失之前把瑟兰迪尔送回去的。
但现在看来这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她叹口气。
无论她有没有打败史矛革，这一战消耗得魔力都足以让她当场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