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昏君朕怕谁》初石

55、驱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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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城客栈最豪华的天字号套房里，潮声期期艾艾地看着女神棍忙碌。

　　侍卫们照吩咐抬来了一个超大号的浴桶，尺寸大到占据了四分之一的房间，足可容纳好几个人，也不知道掌柜从哪里紧急定制的，居然还是新的，里面盛满了热水。

　　国师从身上掏出一个纸包，从里面抓出几把很像是盐的白色药粉，当着潮声的面撒进浴桶里，白色的粉末一遇到水就迅速溶解，随着水汽蒸发，房间里迅速散发出淡淡的腥味。

　　国师又拿出另一个超大号纸包，从里面掏出很多很多花瓣扔进去，拿起汤勺使劲儿地搅了下水。空气里很快就飘满花香味，多了些浪漫旖旎的气息。

　　潮声抓了一把那些花瓣，迟疑地问：“这是……”

　　女神棍百忙之中一本正经地回了她一句：“好看。”

　　潮声：“……”

　　她没心情和对方开玩笑，只当那些花瓣也是药材。

　　女神棍调制好了花瓣水，对潮声说：“脱掉他的衣服，让他的身体一~丝~不~挂。”

　　潮声：“……”

　　意识到国师是认真的，她的脸腾一下红了,指向自己的鼻子：“你是说……让我？”

　　“难不成你要让我动手？你不是他的贴身近侍吗，这些活难道不该由你来做？”国师严肃地质问。

　　“话是这么说……”潮声万分难堪：“可是……”

　　国师根本不听她可是，直接走到屏风外，留下话：“脱完了就放进去泡着，放心没人看的，你想趁机对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潮声脸红成了一个大柿子，她想反驳，可是这方面实在没经验，一向伶牙俐齿能将人气个半死的她竟然完全说不出半句回怼的话。

　　潮声硬着头皮把尉迟明夜的衣服剥干净，遵照国师的话连~发带也除了，戴着从屏风后扔过来的一双崭新的鱼皮手套，闭着眼睛半抱着把人弄到浴桶里，期间不知道有没有碰到哪里，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感觉人生就没有这么尴尬过，她把手套取下来，想着要不要还给国师，犹豫再三，又揣回了自己兜里。

　　做完了这一切，她鼓起勇气睁开眼睛面向浴桶，才发现水面有花瓣遮挡，不仔细看什么也看不到，正有效地防止了视觉上的尴尬——国师这个人可真是嘴巴讨嫌口，做事倒是蛮会考虑的。

　　她把尉迟明夜的头托起来，避免他呛到水，对屏风后面道：“好了。”

　　国师踱步走进来，扫了眼，直接打掉了潮声的手，让尉迟明夜沉入水底。

　　“你想淹死他吗？”潮声下意识地叫了一身，伸手就要捞。

　　“不这么做，怎么逼出所有的虫”红色面具下又露出看白~痴的神情，国师翻了个白眼：“还是你想让蛊虫都跑进他脑子里？让他死得更快？”

　　潮声一愣，瞥向桶中，尉迟明夜的身体已经沉到了池底，一串泡泡从他口中溢出。

　　国师看不惯她那副明明很揪着却偏偏不肯说出口的神情，难得大发慈悲地解释了一句：“放心，龙是淹不死的。”

　　潮声总算放心了，

　　国师抬手摸向脸上面具，犹豫了一下，看向潮声。

　　“把脸转过去。”她淡声吩咐。

　　潮声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国师冷冷道：“你敢偷看，我就挖了你的眼，让你成为瞎子。”她严厉地威胁着。

　　潮声听话地闭上眼，倒不是因为这通威胁，她心里很明白，这么厉害的蛊虫不是那么容易祛除的，直接在盐水里泡一泡就完事 ，女神棍接下来要做的事才是真正重要的环节，是驱虫的关键所在。

　　她不敢打扰神棍，更不敢偷看，只能竖着耳朵听，尽管她对这女人的长相好奇到极点，曾经数次都想扒~开她的面具看一看，可是潮声是个克制而守诺的人，不该看的绝对不会看。

　　女神棍大约也是对她的人品放心的，没有再特别防备，直接就揭开了脸上的面具，她侧对潮声，取下了两只手上的鹿皮手套，拔~出潮声腰间短刀，划开手掌，直接将双只手插入了水中，搅动了几下。

　　原本旖旎的花瓣桶中立刻被染成粉红色，空气中散发出极浓重的血腥味，潮声几乎作呕，然而她还是忍住了没睁开眼。

　　尉迟明夜沉在池底的身体在红水血水蔓延到池底的一瞬间剧烈地抖了抖，数条黑色虫子从他皮肤上隆~起，争先恐后地朝着肩膀的创口处游走，而后它们集体挣脱了血肉，漂浮于水中，就像是一条条贪婪的游蛇般，争相扑向美味的食物——女子的插入桶中的双手上，似乎那是比尉迟明夜的血肉更香甜的养料。

　　一身黑袍的年轻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黑虫从手掌钻入自己的身体里，消失殆尽，等最后一只也钻进去，女人低头看了一眼水中自己映在水中的倒映，怔愣片刻，伸手僵硬地从地上捡起面具，重新戴回了脸上，再次把自己包裹成严丝合缝，一丝也不露。

　　空气中依然有血腥味，只是慢慢淡了，池水净化成透明色，仿佛那些红色的血也一同被国师自己吸收回去了。

　　尉迟明夜以一个婴儿侧卧的姿势蜷缩在池底，肩膀上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好了，可以睁开了。”国师戴好最后一只手套，淡淡地对潮声说。

　　潮声立马睁开眼去看，女神棍神情如常，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潮声知道她用了刀，却不知道她拿刀干了什么，上下打量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国师摇摇头，走向门外：“蛊虫已经祛除了，黄粱引的作用也许会显现也许不会，看你的运气吧。”

　　最后两句话是个大炸弹，潮声浑身一震，追上前去，抱住国师的胳膊：“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带开玩笑的！”

　　女神棍肢体一抖，几乎是下意识推开了潮声，踉跄着扶住门框。

　　潮声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注意到她扶着门框的鹿皮手套上有血渗出。

　　“你受伤了？”她想去扶她。

　　然而国师似乎很怕被触碰，颤抖着大叫：“你别碰我！”她的眼神都是惊恐的，睫毛上冒出了冷汗，整个黑袍都在颤抖。

　　潮声头一次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国师眼里看见恐惧，她好像疼得很厉害，抖了一会儿，终于维持住稳定。

　　“我累了，你去照顾他，泡满十二个时辰后就捞起来。”国师身型踉跄地走向外面，嗓音疲惫地说：“告诉陛下，我不能随船了，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必要的时候我会和你们汇合。”

　　潮声目送她的背影走远，莫名觉得这身型很熟悉。

　　这是一个隐藏着怎样秘密的人……潮声一直觉得自己的性格已经够倔强了，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倔强的女人。国师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国师，你叫什么名字？”她忍不住出声问。

　　国师已经走到了楼梯上，正缓慢地下楼，闻言转过身来，仰头看上来。

　　潮声俯在栏杆上，隔着一段楼梯，目光缓和地解释：“你别误解，我不是想打探什么，我只想知道数次帮了我的人的名字。”

　　国师目光平静：“你就当我没名字。”

　　没有谁是没名字的，哪怕是流浪儿，如同她和潮汐，当初被收进福利院，也有院长妈妈给取名字，不愿意提起的人，是因为太不堪了，宁愿做个潇洒的无名氏，披上一身黑袍，把自己隐藏在面具里，被人统称一句“国师”。

　　潮声察觉自己戳人伤疤了，连忙道歉：“抱歉，我多言了。”

　　国师不在意地摆摆手，下楼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