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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花灯 ...

  •   柳汀烟岛何尝不是四国男子的一番乐土,大延史上出了一位女皇,一度想剿灭此银窟,御驾亲征却叫一男子迷了心窍。相传,千军万马渡海,守城的却是一群莺莺燕燕,手持琴瑟琵琶丝竹管弦,却铁骨铮铮。有一男子负手而立,白衣纷飞,结了一段姻缘,也散了一场硝烟。
      因而,此处百年来,歌舞升平,城开不夜,各大青楼赌坊张灯结彩,万紫千红。
      而今独独一处,丧幡浮动,三三两两着素衣者从拱门出没,威风凛凛的“飞音镖局”牌匾缠了白纱尽是悲凉。
      戎旻捋了捋袖口,轻叹一声跨进拱门。随即有下人相迎。
      戎旻拜过林镖头受了礼,方寻得百忙之中的钟明旭。
      这飞音镖局镖师打手不乏,林镖头一去,却是心思各异,钟明旭这结拜兄弟却操持起了这白事来。

      戎旻见其眉宇愁云稍淡,便拱手道:“节哀!”。
      “哪知年前一别便是永别,也不知去年林兄酿的酒如何了......我这朋友嗜酒如命,押镖倒是滴酒不碰,平日十有八九是醉态。也不知是不是酒泡得多了,炎夏竟三日尸身不腐”钟明旭感叹道,终是有了几分豁达。
      戎旻道:“或许是有避毒珠也未可知,钟兄可有线索?”。
      钟明旭摇摇头道:“毫无头绪,头颅乃一剑削下,干净利落,世间真有人手刃恩师也能这般心狠手辣面不改色?”
      戎旻一蹙眉也想到此处,林镖头乃是录德川恩师兼泰山,两人往日并无间隙,为取药也难做到手起刀落取其性命。若是人之常情,往往要砍上几剑方能取下头颅。“钟兄,这尚方宝剑可是削铁如泥?”
      钟明旭苦道:“你也知前朝败落,早已国库空虚,不过是御赐的寻常铁剑。若不是前朝奸臣当道,林兄也不会被流放到此处,江湖也无飞音镖局了”。
      戎旻道:“钟兄你可验过死因?”
      钟明旭一怔“难道......”
      忽的,后院传来吵嚷声。
      钟明旭脸色一变道:“戎兄你我寻个酒楼细说罢!”。
      戎旻道:“是何人喧哗?”
      钟明旭叹了口气道:“乃是林兄的小妾,唤作什么花,原是这柳汀烟岛的歌姬,约莫桃李之年。”
      戎旻甚感诧异,不曾想林镖头宝刀未老。
      又听钟明旭道:“此女,无情无义,林兄一走便原形毕露,也不见她落半点泪。整日颐指气使,使唤下人,谁知今日又闹什么妖......”.
      戎旻蹙眉,这林镖头可谓回回遇人不淑。

      青天白日,勾栏里姑娘公子,闹腾了一宿,刚歇下不过一两个时辰,柳汀烟岛还是烟雾缭绕。两人在酒楼寻了个僻静雅间。
      堪堪坐下,钟明旭便长叹一声“唉!这林府人情冷暖,林兄尸骨未寒怎得落了这个下场。”钟明旭猛灌了一口酒道“且不说那不登大雅的小妾,就说那林夫人孙氏。林兄惨死,女儿不知所踪,倒是日日垂泪,这灵堂却是下人一手弄得。我刚到那会,屏风上红彤彤的‘镖’字还明晃晃地搁在那。我与林兄结拜一场,最后一程还是要好好送他,这丧事便操持上了。多少有些越主代庖了,林夫人或许恼着我这外人了,便再未去过灵堂。林兄死的也不磊落,生前好友,各路好汉,也未邀请。只是远亲近邻来祭拜了一番唉......”
      戎旻心想,钟兄便是太看重情义,才易招人诟病。“何时下葬?”
      钟明旭一沉吟“明日申时,不过......实不相瞒,打进了林府我便觉得林兄死的蹊跷,今夜我便再去查看一番......”
      戎旻道:“也好,我还需在柳汀烟岛逗留几日”。
      钟明旭道:“黄金楼可有线索?”
      戎旻晃晃脑袋道 :“可说无亦可说有”。
      钟明旭挨近半分道:“此话怎讲?”。
      戎旻喝了口酒,嘴角微扬“来此处之前,枉生楼便是黄金楼老巢我想是三分,昨日喝了回花酒,这三分也涨成了八分”。
      钟明旭与戎旻碰杯道:“戎兄你口中的八分便与十分无差,却是不知你会为了三分来此一趟”。
      戎旻道:“我倒觉得不虚此行!再者,即便我不去寻他们,他们也回来寻我”。说罢右手筷子一晃,夹住一物,随意掷在菜肴上,“铿铿”两声震碎一时寂静。
      钟明旭正襟危坐道:“戎兄原是带了朋友来啊”随即嚷声道:“这位朋友何不坐下来喝口酒水?”。心中惶然,这人气息隐蔽地极好,若不是他突发暗器,自个怕是无所觉。
      只听风颤,衣袂飘忽,一人落在酒桌旁,稳稳当当坐下,兀自斟酒,呡了一口才道:“此处的酒终年一股骚味,亏你们喝得下”。来人未蒙面,长相平平,一双眸子冷厉阴狠,薄唇常抿。
      “兄台不是喝了十年么?”戎旻淡笑道。
      那人瞥了戎旻一眼,杀气一瞬即逝。“戎旻,我此时要你性命只需一只手”。
      戎旻道:“你杀不了我”。
      他口气笃定,那人眯了眼道:“钟家银枪在武林中还排得上名号,可在此处怕是施展不开,再者,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钟明旭心下一紧,到无羞恼之情,却是担忧今日戎旻能否活着出这酒楼。
      戎旻倒是毫不在意,给自个斟满酒,又缓缓品着“你还是杀不了我”。
      那人神色一僵道:“倘若你二人联手,我拼上性命也未必能赢”。
      戎旻摆摆手“非也,是你杀不了我,仇一剑即便杀人也是光明正大。何况你还想与我比武,天下第一杀手怎会胜之不武?”。
      仇一剑咬牙切齿道:“你怎知?”转而眼中流光一闪道:“他告诉你的?”
      戎旻道:“我只知你三年前输给他了”。
      仇一剑坦然道:“ 不错,我五岁便杀人,从未失手,唯独败在他手里。可他却道,这世上还有一人武功在他之上,便是你。我今日不杀你。来日定要与你一分高下,若是死在鬼湖三痴所铸宽剑下也值了”。话音犹在,人影无痕。
      戎旻喊道:“多谢仇一剑兄昨日救命之恩”。
      钟明旭长吁一口气,冷汗肆无忌惮地冒了出来“仇一剑输给的不会是燕池吧?昨日救命之恩是何意?”
      戎旻道:“黄金楼昨夜已按耐不住了,若不是仇一剑出手相救,今日也无人与你在此对饮了”。
      钟明旭寻思了一会道:“他是怕你死在末流杀手手里,没了对手。仇一剑可谓真性情,也不知你身受重伤是幸还是不幸”。
      戎旻哈哈大笑“我何曾不幸?这老天虽鬼给予我的却是最好的”。
      钟明旭一愣,继而举盏敬了戎旻一杯“这世间,我第一佩服的便是戎兄你!”。
      人言飞将奇数,即便是戎旻一身武艺也非一朝一夕所成,一个招式日连千遍,琢磨拆解,方有了今日的戎大侠。
      戎旻不以为然,孤儿奇遇名师,多少回命悬一线化险为夷,虽孤身一人江湖飘零生死之交却不在少数,若是......若是再得一人相伴此生,携手江湖足以。

      喧嚣渐起,琴声四起不若小贩一声吆喝动听。
      钟明旭去了飞音镖局,戎旻闲庭信步去向“此间客栈”。忽听,箩筐倒地,旋即谩骂声响起。
      戎旻俯身拾起一粒橘子,穿过人群便见一少年无措茫然坐在人群中,青丝不似往日乖巧,白衣沾了新泥,些许狼狈却莫名动人心弦。
      一小贩掷下担子指着不问骂道:“小兔崽子,不长眼是吧?哟!没长腿就别在道上晃悠!你你别走,陪我橘子”。
      不问一手神情焦急,拨开他“让开!这橘子我买了”话音未落五枚金针扎在了小贩鞋尖上,他走的匆忙,身无分文。
      小贩腿一软还不及屁股尿流,一侠客阴沉脸怒视他“慢着这些不过几两银子”说罢掷去一锭银子“咚”的一声砸在他嘴上。他直觉嘴上一麻,似有大牙脱落。
      却不见那侠客怎的一伸手,那五枚金针已落在他掌心。
      小贩哪有心思计较得失,本见方才那公子好欺负,想讹他银两,哪知得罪了武林中人,连忙拾起银子逃之夭夭了。
      看客随即拍掌叫好,余下几个小贩直呼痛快。
      戎旻看向不问,却见少年呆若木鸡,一脸懵怔。
      戎旻将手里的橘子塞进不问怀里,拂过他脸庞几缕青丝道:“怎么,几个时辰不见,便忘了我么?”
      怎会忘了你?不问这般在暗道,缓缓回了神“我......”我以为你已遭不测,以为你潜入黄金楼,甚至以为你不告而别。
      戎旻笑道:“我还不曾见过你这般模样,是何事这般着急?”戎旻整了整不问的前襟,也顾不得在街道上,抚顺了几缕叛乱的青丝。
      不问只觉那人手掌温热,自个耳廓渐红,吞吞吐吐道:“我......听说前面有一处糕点不错”。
      “哦,我怎记得,糕点铺在东边?”戎旻已难掩嘴角戏谑。
      不问垂眸不语,暗骂此人揣奸把猾。
      戎旻推动轮椅,行了许久才道:“他们夜里杀不了我,何况白昼?不必忧心”。
      不问心下一跳,无意触动轮椅机关,咔咔作响。
      戎旻道:“怎么了?”
      “橘子有点酸”不问道,捏破的橘子,汁水肆意流淌着。
      戎旻颠颠手里的五枚金针道:“那买糕点去,这五枚金针够吃个饱了,不问你喜欢桂花糕吗哈哈......”

      是夜,靡靡之乐于飞音镖局无扰,方才哭晕一众奴仆,只余下一十岁男娃娃守灵。林镖头仅有一女又不知所终。便“借”来个远房侄儿守灵。这小孩儿胆大心粗,才过时,已趴睡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钟明旭唤了他两声,见其睡得踏实,便省了点穴的功夫。
      黑漆杉木灵柩,棺盖板上一张红纸随烛火摇曳,钟明旭伸手将其黏牢,只见昏暗中,浮现一行蝇头小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棺盖半掩,只露出胸膛以上,却缺了头颅,裹上的白布黑红着。
      钟明旭解开林镖头衣襟,胸膛上漳彰三个铜钱大小黑斑。还不待他细瞧,忽的,窗扉响动,似有人影飘过,钟明旭旋即飞身跳窗。
      “来者何人?”钟明旭“当”地一声,将银枪杵在庭院地上,堵住来人去路。
      来人黑巾蒙面,一身夜行衣,瞧身形估摸是个彪形大汉,也并不见其回话,亮剑便砍。
      钟明旭见其来势汹汹,提枪接招,招招用足内力,寒星四溅,枪如蛇形,贴剑深入,一挑长剑落地,一掸来人震出数仗。
      哪知那人兵刃也不要捂着胸口作势要逃,钟明旭连忙运气追赶,却叫一排灯笼挡住了。
      黑夜灯火忽现,亮得双眼酸痛,只见一半老徐娘在众奴仆簇拥下,缓缓走来,虽是身着素衣也丝毫不减韵味。那妇人面色一寒,冷冷清清的声音于夜色中响起“钟兄弟,半夜在灵堂闹事是何意?”
      钟明旭晓得此人恼自个多管闲事,还是拱手道:“林夫人,在下正捉拿刺客”。
      林夫人面有异色,速即冷脸道:“哼!钟大侠切勿危言耸听,林府当家的已去,这满屋子只余下一帮下人和我这寡妇,刺客图什么?倒是,钟大侠半夜不寐在此是何意?林府还不敢让客人守灵”。
      钟明旭暗道,女人难缠,还不待他告罪。林夫人已对着下人呵斥道:“今夜是谁陪侄少爷守灵的,到管家那领罚!”
      “噗咚”两声,跪下两名瑟瑟发抖的奴仆,酒味扑鼻,估摸见小孩睡着,约着喝花酒去了。
      钟明旭见此灰头土脸的告了辞,也不愿回厢房,垂头丧气出了飞音镖局。

      钟明旭本想寻得戎旻借酒浇愁一番,哪知“此间客栈”空无一人,连他们租的小院也黑漆漆的。
      唯有掌柜倚在写号台边拨着金算盘,见着钟明旭到小院寻了一遭才幽幽道:“唉,要是奴家当年未有被卖进深宫,这回也去逍遥快活了。唉,对楼的花魁又换新颜咯!”
      钟明旭闻言直奔枉生楼,脊背却吓出一身薄汗来,掌柜竟然是位归田公公。

      街道人头攒动,寸步难行,钟明旭询问下方知此乃柳汀烟岛唯有的花灯节。
      无怪万人空巷,连林府守灵的小厮也偷逃来凑热闹。
      沿途各色花灯悬挂,当属转鹭灯最为夺目,灯屏处多为人马追逐,到了烟花柳巷,却成了才子佳人嬉戏图。人物笔触细腻,栩栩如生,钟明旭看得入神。
      蓦地听到一声呼唤“钟大侠!”。
      他回眸一瞧,小灯便在不远处挥手,钟明泽提了两盏花灯一脸鄙夷地看着小灯。戎旻与不问则在二楼倚栏看花灯。
      钟明旭往上眺望才见那轻佻的“枉生楼”三字挂地极高。
      他正欲拨开几人,赶往小灯那处,忽的人潮涌动,一阵阵喝彩声。钟明旭比常人高出些许,转头但见远处徐徐驶来一辆马车,车舆乃棉纱所制,似有烛光透出。待马车渐近,方见棉纱上人影妖娆,随丝竹妩媚舞动。还不待众人垂涎,车舆转了个方向,又是一名妙龄少女婀娜身形,影影绰绰落在棉纱上。一辆马车上载有四名烟花女子,环肥燕瘦任君取舍。
      马童牵着马提着灯笼,灯笼上漆着青楼花名。
      待眼尖的几人瞧见“往生楼”三字叠声惊呼,这红马趾高气昂也不见马童牵他,小灯笼挂在背上。拉着的车看似与前方无异,大灯内却仅有一人,却不似其他花魁娇娇媚媚。手持短剑,霓裳飞舞,腰肢纤细看似弱柳迎风,旋身飞剑,又若龙行虎步游龙戏凤,尽显飒爽英姿。天外飞来和铃声,一声和一招,行至激昂处,却有战鼓擂动,剑气愈发磅礴。

      不问趴在阑干上看得入迷,黄昏之际小酌了一杯,眯着眼瞧那花魁舞剑。只听“噗”的一声,棉纱被划破,众人伸长了脖子欲一睹花魁芳容。却叫接踵而至的剑吟吓得魂飞魄散。
      不问还未撩起眼皮,那人已飞身而至,剑尖直取他咽喉。
      花灯落剪影,映地玉面妖冶,星目寒光泛泛,独独扑鼻清香染了杀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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