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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内局的人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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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踏在充斥着哭喊声的土地上,用农夫的尸体来肥沃大地,去耕种出属于自己的血色麦子。
——摘自联邦历24年《怨毒者的自白》 戴高乐著
……
林雪停下了移动光屏的手指,他转过头向门口看去,一个穿着紧身黑色皮质风衣的黑人站在门口,戴着墨镜,枯瘦的黑人正微微昂着下巴,面无表情地对着林雪——正是在医院被林雪戏耍的巴布鲁。
林雪眨巴眨巴眼睛,仿佛还没有从有趣的读物中回过神来,他定定地看了巴布鲁一会,然后转头看向樱井贤治,“什么时候的事?”
“你昏迷时就已经注射原液四十五号了,由于你自行觉醒了能力,度过了第一变异阶段,导致这一次排斥反应并不大,所以你活下来了。”樱井贤治很耐性地解释着,这是作为交易的一部分,他一向诚信良好,因为这是道理,“而刚才你戴上的‘进化者’,是特勤局内局成员才拥有的,一旦戴上不经允许便无法脱下,如果强行拆除,里面会有微型炸弹引爆。”
“哦,这算是项圈吗?”林雪嘴角一扯,露出了充满讥讽意味的笑容,“我看起来有这么危险吗?”
在思维上没有人能比你更危险了。
樱井贤治在心中下了一个评语,而巴布鲁显然对林雪没有太多的好感,神情冷淡,“因为特勤局内局的人都是不允许正常生活在社会中的人,并且有着相当数量在某方面领域有所成就的重刑犯,所以严格看管是必须的……我叫巴布鲁,以后就是你和樱井贤治的引导人,你需要做到的就是三件事,听话,听话和听话,你明白了吗?”
林雪歪了歪头,看着巴布鲁,眼睛眯了起来,然后他突然抄起一边让他看不顺眼很久的红色保温瓶,向巴布鲁的脑袋猛得丢过去!
巴布鲁被林雪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微微一愣神竟然差点被保温瓶砸到,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住了保温瓶,怒视林雪,“你干什么!?”
“这黑鬼难道不明白我在砸他吗?”林雪有些诧异地朝樱井贤治问道,“这种货色也能进特勤局内局?”
“他知道,但他觉得你不该砸他。”樱井贤治皱了皱眉,“作为一个新人,你嚣张了一点。”
“你有资格说他吗?”巴布鲁冷笑。
樱井贤治转过头,黑色的瞳孔逐渐蔓延出彻骨的寒意,冷冷地望着他,“我没有吗?”
巴布鲁表情一滞,哼了一声转过头,把保温瓶丢在一边,打开门向外走去,“给你们五分钟穿戴整齐,内局局长莱特先生要见你们,但他让我先带你们去熟悉下环境,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不可以去,给我记住了,否则被干掉我可不负责。”
……
古朴的木质书桌,摆放了一个早就被时代淘汰的有线电话,一名面色慈和的欧洲青年男子正使用这个古董电话和人通话,他有着一头被梳理地十分整齐的金发,正静静地聆听来自电话那头的声音,轻声应和着,却没有给人任何谄媚之感,有的只是宽大而包容。
他背后有一扇落地窗,白色轻纱的窗帘被束缚在两边,暖暖的阳光照了进来,在他的肩膀上,仿佛金子化为染料让他充满了一种古代贵族僧侣高贵的气质。
“我明白,洲长先生,我不会因为他是您的儿子给与他特别的待遇,在我主的眼中,所有迷途的羔羊一般无二。”
随后他轻轻地挂下了电话,湛蓝色的瞳孔闪烁着如海般的平静和包容,他站起身,向窗下望去,看到了三个人正向自己所在的的屋子走来。当他看到那张和林风极为相似的脸上,带有的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奇怪笑意时,他轻轻摇了摇头,喃喃地说了一句:“一眼望去,虽皆为我主之物,别无二致。但可惜……在羔羊眼中,其他的羔羊终究还是有所区别。”
然后他推开窗,走到外面的阳台,虽神情平和,却带有一种异样的疏离感,身在二楼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在他的屋子前停下脚步。
“莱特先生,我将他们带来了。”
巴布鲁走到屋子前,并没有进去,只是仰着脖子看着这名看着年龄似乎连三十都没有超过的男子,异样的恭敬。
“辛苦了,看样子你的伤回复得不错。”被称为莱特的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圣经,轻轻擦拭着,“下次要小心一些。”
巴布鲁微微一颤,这名面对炸弹袭击都没有慌乱的黑人似乎忍着心中的恐惧,“是。”
“你可以去门口等着了,我们聊完后你把他们带去宿舍就可以去休息了。”虽然莱特的口气并不严厉,但巴布鲁却没有半分之前在林雪和樱井贤治前的强势,低声应了一声,便小心的绕过庭院的草坪,走了出去。
将林雪细细打量了一遍,虽然面带微笑,但林雪却能感到此人眼底的冷意,不同于樱井贤治拒人千里的冰冷感,而是更接近一种虚无之感,这并不是低温,而是没有温度的概念。
他缓缓开口道:“你是林风的弟弟,长得的确很像。”
“这并不让人高兴。”林雪眉毛一挑,他有些不悦,“看来他原来在这里和你关系不错?”
“我们是挚友,我没有见过比他更睿智的人了。”莱特赞叹着林风,做出了一种极高的评价,但这种评价之感,却隐隐将自己放在了审查者的位置上,“如果他不走,恐怕内局的局长就是他的位置了。”
“我突然对你失去好感了,很不巧,我很讨厌他,所以也很讨厌他的朋友。”林雪的声音中充满了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愤慨,“我最讨厌那种占了上风就跑的混球,一点风度都没有。”
“但全世界最想杀死他的人也是我,如果给我机会,我不会让他多活一秒,”莱特轻笑着说道,“这样你对我会不会增加些好感?”
掏了掏耳朵,林雪狐疑地望着他,“你刚才好像说你和他是挚友的。”
“挚友就不能互相残杀了?”
“也是。”林雪一愣,随后点了点头,然后他突然对面前这个人起了极大的好感。
“况且,需要杀死挚友才能获得救赎的未来,也显得更加珍贵不是吗?”莱特身上穿着白色的传教服,带着一条绣有十字的围巾,在肩膀处自然的垂下,他语速缓慢,仿佛是数百年前到不同地方传播上帝荣光的牧师,然其语句却让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樱井贤治生出了一抹寒意,“若他被我杀死,我会悲伤,也会喜悦,也会充满怜悯……但绝不会犹豫。”
林雪朝莱特伸出了大拇指,“你真是最棒的朋友!”
“谢谢。”莱特似乎对林雪的评价感到很高兴,他面带微笑地点点头,“寒暄到此为止,下面进入正题:和你樱井不同,由于你是仓促加入,有一些重要的事,你可能不了解,所以我觉得必须先提醒你一下,主要有两点,你要记住。”
林雪有些不礼貌地招了招手,示意他说来听听,莱特也没有生气,依旧像个异地传播教义的传教士般充满耐性,“第一点,你不是天生的异能者,虽然自我觉醒让你减少了风险,但最终还是需要原液辅助,所以,如果你想尽量活得常一点,就不要毫无节制地使用你的能力,能力的使用次数越多,不仅会让你的身体负担加重,也会让你的细胞进化速度加快,让你的肿瘤出现进一步的异变,到那个时候,你必须再次注射原液,来辅助自己的细胞进化尽可能的正确,但……每使用一次原液,风险都是几何递增,死亡几率会大大提高,当然,若是成功,你的身体也会越来越适应这种变化,能力的强度和适应时间都会得到一定的提高。”
林雪听到这里,微微皱眉,他觉得到自己的能力很方便,必定存在一定风险,但最终听到了答案,心中忍不住还是有些失望。
“第二点,作为脱离社会的一份子,你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基本权利,或者说,这些权利是在内局认可的条件下你才能拥有,包括你的生存权利……比方说,我们需要你不间断地长时间使用能力,即便会导致你的死亡,你也得无条件服从,除非你想立刻就死。”轻描淡写地说着蛮横的话语,但莱特的口气却仿佛理所当然,“你们只能在内局许可的范围内行动,任何限定范围外的行为都需要提前申请批准。”
“有没有让人听着顺耳一点的好消息?”林雪十分不满,他仿佛和孩子般有些无趣地踢了一脚旁边的碎石。
“当然有,好消息是,你们不再有一般人的社会束缚,你们只需要遵守内局条例,其他的法律,你们都可以不遵守,在限定范围内,杀人防火抢劫欺诈都没有问题,只要你们能自己收尾。”这名看着正直温和,其实冷血无良到有些疯狂的牧师谆谆教导着一个本来就充满危险性的人踏向更为危险的人生道路,“如果有自己很讨厌的人,你出去执行任务时,在不被一般人撞破身份的情况下,顺手杀了也没人来怪你,因为我们是在方舟系统秘密认可下,生存在联邦法律之外的唯一组织。”
“这个我喜欢!”林雪眼中顿时闪烁着很纯粹的喜悦,“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障碍就是那群拿法律当人生信条的无趣警察了!”
又和莱特聊了几句,便和樱井贤治离开了莱特的小庭院,而小庭院门口,站着一直在等他们的巴布鲁。
“怎么那么久。”巴布鲁一脸不满。
“要不要我帮你回去问问他为什么那么多废话?”林雪的话让巴布鲁的脸色微微一变,“还是你现在就带我们去自己的房间,让我们好好休息?”
轻哼了一声,巴布鲁口气硬梆梆地说了句,便向外走去,他的走路速度比来时快了一些,仿佛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跟我来。”
“你好像很怕他?”一直没有发话的樱井贤治开口了,十分尖锐地问了一个让巴布鲁有些尴尬的问题。
而更尴尬的是,他连否认的勇气都没有,他只是说了句,“这里很多人都怕他。”
樱井贤治继续追问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内局人员一半以上的非正常死亡……都是他干的。”巴布鲁冷冷地说了句,“如果你们不想死,就别惹他。”
这下连林雪都开始感兴趣了,但是他刚想发问,巴布鲁便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的一幢五层楼高的老旧灰色建筑,“到了,就是这里,先管理员打声招呼,记着,别乱说话。”
“哦?你好像怕的人不少啊……”林雪讥笑道:“这内局里最没用的是不是就是你了。”
“……内局的成员几乎都是危险份子,所以成为内局宿舍的管理员只有一项要求。”没有对林雪的话感到愤怒,巴布鲁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丢脸的,他幽幽地说了一句,“就是可以一个人杀死一整幢楼的内局成员。”
踏进大门,便有一个和式的玄关,显然要拖鞋才能进入。
而他们还没有把鞋子脱下来,便看到一名穿着梅花样式的和服女人踏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女人长得很胖,束腰带不仅没有把她的曲线展露出来,反而将她腰部的肥肉挤了出来,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她的脸上也浓妆艳抹,粉底厚得几乎有了一种面粉团的质感。
“呼呼~”女人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喘气还是笑声的音节,眨了眨眼,“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贤治……怎么不打声招呼?”
听到女人如此亲热的称呼樱井贤治,林雪忍不住回头惊讶地看着樱井贤治,心想这个人长的不错,怎么口味却是如此奇葩?
樱井贤治则黑着脸,弯腰鞠躬道:“下午好,妈妈。”
巴布鲁也很老实地说了一句:“下午好,樱井女士。”
只有林雪愣在那里,不断地在这个中年胖女人和樱井贤治之间扫视,“基因进化还有突变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很深奥啊……嘶!!”
林雪的脚被巴布鲁狠狠地踩了一脚,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不由得怒视这个黑鬼。
“你想死,也别拖着我一起死。”巴布鲁恼怒地朝林雪说道,而林雪则是冷笑一声,刚要反唇相讥,却突然被樱井女士重重地拍了一下肩膀。
“这果然是小风君的弟弟哟!长得真帅气,和小风好像,都快赶上我家贤治了!”中年胖女人笑嘻嘻地在林雪肩膀上揩油占便宜,“来来来,我带你去自己的房间,以后有什么需要,和阿姨说哟~”
这仿佛和普通中年猥琐大妈般的女人完全没有传说中绝世高手的气质,但林雪却感觉到了这个女人在碰自己肩膀时,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有着一抹寒光。
正在这时,樱井女士的袖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古朴三味弦的悠扬乐曲,樱井女士便收回了在林雪肩膀上揩油的手,从左边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粉红色小猪形象的手机,“喂?嗯,他到了哦,怎么会呢,没有啦,人家是这把年纪了,不会乱来的啦,哦,那我现在带他过来。”
樱井女士挂下了手机,睫毛随着眼睛忽闪忽闪的颤抖,“小雪啊,有人要见你,一会再带你去房间。”
“……别用这个恶心的称呼叫我。”林雪一直觉得自己的品味异于常人,但他发现自己原来终究还是有个极限的,就像现在……他感觉到自己的胃部在翻涌。
“好的~小雪。”
“……”
“跟我来,小雪~”
“……她真是你妈?”林雪回过头,脸色难看地对樱井贤治问道,而樱井贤治显然也很尴尬,默默地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
“这是内局的图书馆,你想看什么这里都有,包括一些在外面看不到的绝密资料哦~”仿佛一个三流的房产推销员,来的一路上樱井女士一个劲地向林雪介绍内局环境的优点,而她走到图书馆门口时,她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下了嘴,“进去吧,里面有人要见你,我在外面等你……哦,对了,这是图书馆,所以你要安静一点哦,即便说话也要小声一点。”
林雪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有些古怪的宿舍管理员,所以有些不耐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推门进去,发现一个接待处只有一个把一头长发染成黑色的欧洲女人,这个女人看着约莫三十多岁,五官精致,鼻梁上架着着一副茶色镜框的眼镜,很少见地使用这个时代很少有的厚重镜片——镜片后那一对宛若海洋般深邃的蓝色瞳孔正很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一本约莫一块砖头厚度的书。
当她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很慢地从书里的字里行间移开了视线,显得有些依依不舍,然后这个女人对着林雪说道:“你来了啊,坐吧。”
她语气很平淡,也很随意,更带着一种从书卷里飘出的文墨气息。
而林雪则忍不住张大了嘴,他强忍住转身而逃的冲动,他干笑一声,“好久不见了,老妈。”
“你没长高。”女子微微皱了皱眉,“所以你没喝牛奶。”
她浑然不顾自己的儿子已经过了持续长高的年龄,用错误的方式得出了正确的结论,这让林雪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的逻辑有问题!”林雪咬牙切齿地说道。
“反正你没喝牛奶。”女子似乎只专注于这一点,她用纤细的手指将鬓角的发丝撩到耳后,“这点上阿风比你听话多了。”
“不听话是我的风格。”林雪看上去显得很是得意,仿佛处在叛逆期企图彰显自己独有性格的中二少年。
“以后我会让樱井女士监督你。”这位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实际年龄却已经接近五十的女子似乎在此刻被林雪的态度激发出了一种不悦的情绪。
“咳……你怎么会在这里工作?”觉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下去对自己实在没好处,林雪便转移了话题,问了一个他开头就想问的问题。
“我四年前就在这里工作了。”女子的语速很慢,仿佛每说一个字便要想上一想,“这里的工作很适合我,而且薪水很高。”
“……那林风没死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林雪的眼睛开始眯了起来,那锋锐的讥讽气息开始再次从他的话语中流露出来,“瞒得真紧啊……”
“嗯,他加入内局之后我就跟着过来了。”女子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仿佛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但好像光远不会处理父子关系,所以他又走了。”
“我觉得内局的条例应该没有允许辞职这回事。”
“是不允许。”女子点了点头,然后很淡漠地说了一个很残酷的过去,仿佛残酷得理所应当,“所以他是和另一个人一起杀出去的,当时死了不少人,也没拦住他们。”
“哦?那个素食动物居然也会杀生?这里的人居然比我还要混蛋吗?”虽然略微有些惊讶这段历史,但林雪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讥讽别人的机会,“小时候在欧洲打猎时这家伙只对那些欧洲李感兴趣,给他的猎枪就没开过火。”
“所以你被光远关了禁闭,他没有。”女子似乎有些不悦,她盯着林雪,“你当时只有十一岁,未成年人不许持枪,阿风跟着你只是怕你闯祸。”
“都是放枪的密码锁简单得实在让我觉得碍眼,而且因为当天早上是你逼我喝了牛奶,所以我就找密码锁的麻烦,我需要发泄一下。”毫无悔过之意的林雪显得有些得意洋洋,“况且老头子在五分钟内就认识到这是个错误,把我放出来了。”
“……他只是不忍心。”女子眨了眨眼,“孩子应该多喝牛奶。”
“看来他没有和你说过,真正的原因是我把他第二天要在会议上的报告内容替换成了色情书刊,我不把他的原文还给他,他就得失业了,而且他设的个人密码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林雪摇了摇手指,一脸不屑,却随即脸上便出现了一抹懊悔之色,“我都偷枪了,怎么会没点准备,老头子终究只是凡人的智慧……啧,其实那个时候让他失业这个选择也不错啊。”
女子将书合上,然后重重地放在书上,瞪着林雪,一言不发。
林雪决定闭嘴,他一直不认为自己的人生乐趣能有人很好的理解,所以他也不会强迫别人去理解,因为他很自恋地觉得——天才不能对凡人的大脑有任何指望。
而绝对不是他怕这个女人!绝对不是!
“……我在对你说话,你有在听吗?”女子的声音中开始出现了一丝丝凉意。
林雪被这句话从自己的思维中脱离出来,然后他发觉自己的背后有点黏腻,也许是出汗但随后他便决定把这个现象归结到空气湿度的责任上去,他干咳一声,“在听呢,在说牛奶的事吧?”
“……”女子推了推在鼻梁上有些滑落的眼镜,“不,我在说许雁的事。”
林雪有些尴尬,所以有些羞恼,他转过身有些愤怒地摆摆手,“我对这个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她干嘛?”
“这样最好,所以你以后不许再去见她了。”
林雪摆动的手蓦然停了下来,他重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睛眨了眨,“什么意思?”
“不仅是她,你曾经以往所见过的所有人,你都不能再和他们有任何接触。”女子一字一句,宛若在念那本被她看了很久的古老字典,“你在社会的定义中已经死亡了,你是特勤局内局的正式成员,不能让一般市民知道你们的存在。”
“那如果有人知道了呢?”林雪有些好奇,但当他看到他母亲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双手交叉的样子时,“我相信总会出现过意外的吧?”
“是出现过,所以那些人都死了。”女子皱了皱眉,蔚蓝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流露出了一种细微却让人难以分辨的情绪
“哦,看来不想让猪圈里的猪知道外面屠宰场的工作。”林雪肆意讥笑着某个中央电脑的逻辑,“尤其是屠宰场外还有逃离屠宰命运的这件事。”
女子听着林雪的话,没有马上搭腔,而是歪着脑袋想了下,然后点点头,“随你怎么理解,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因为内局成员知道了太多敏感信息,所以有人不放心?”林雪一脸嘲讽地举了举手,扬了扬戴在手上的进化者腕表,“安心吧,我一定会乖乖地带着这个‘项圈’的。”
“我不是内局成员,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遗言’,在限定的范围内,我可以替你转告。”女子显然觉得自己小儿子的境遇比较糟糕,所以很好心地问了一句。
林雪还没有回答,便听到了一句充满恶意气息的男子声音,
“我也觉得你留下点话会比较好,毕竟……如果你没撑过三个月的基础训练,遗言便成立了。”
正常人听到这句话,不是会愤怒,就是会惊慌,即便可以很好地克制,但那些情绪终究还是真实地存在着,而说话的人,显然也的确是想给某人找不愉快。
但很遗憾,林雪从发梢到脚指头,都是不正常的。
所以林雪看向了图书室的门口,当他看到门口那个左眼带着伤疤的理查德时,一脸惊讶,想也不想地就说了一句几乎让理查德要动手杀人的一句话:“老妈,这是你新养的宠物猪吗?口味变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