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修筑婵娟同一色（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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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修筑婵娟同一色（十九）
“普通的兔子精是不会有暴.虐之气的，这不是只普通的兔子精。”或心看向阿青，“你若真有暴虐之气，许是真能打得过那只豹蛇……”
沈千重意外。
阿青看向或心，“你知道的不少。”
或心摇着尾巴，“暴.虐之气是需要修魔和修妖的精怪持续修炼的，你即便有兔子精一口精血，启了暴虐之气也坚持不了多久。”
阿青眸间微沉。
她那个时候坚持不了太久，但是还是重伤了那头豹蛇，她想取那头豹蛇的内丹给老陈，老陈虽然烧焦，但是是花木树灵，本身是有休养生息的能力，豹蛇才吞噬了老齐不久，若是取下豹蛇的内丹给老陈，老陈还能活过来。
就在她取那头豹蛇内丹的时候，那头豹蛇忽然醒了。
一尾巴朝她拍过来。
豹蛇的力量都在尾巴上，这一尾巴拍过来的时候，是傅倾竹挡在她身前。
五脏六腑都应当被拍碎了。
阿青吓呆。
带着傅倾竹来寻阿青的青云草也吓呆，傅倾竹这么抱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角和眼睛都在流血，她吓得一直哭一直哭，手足无措，根本连做什么都忘了。
傅倾竹拥着她，唤了一声，“阿青……”
这声阿青似是尖刀刺入她心底。
剜心蚀骨。
“傅倾竹！傅呆子！你跑来做什么！”她已经泣不成声。
她不知道五脏六肺震碎该有多痛，她坐着拥他，见他就这么莞尔看她，慢慢阖眸，连多的一句话都再没有。
“傅倾竹！”她撕心裂肺。
……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就这么一直抱着傅倾竹哭，直至坐在树上的人用果子砸了她的后脑勺，她缓缓一幕，对方道，“想不想救他？”
她僵住。
对方合了手中折扇，慢悠悠道，“你是根修妖的竹子，虽然修妖，妖气却不重，你若肯将你的内丹给他，他还有生机。”
她呆呆看着对面树上拿着折扇的女子，脑中一片空白，“我要怎么做？”
对方笑道，“先帮他续命。”
她指了指那头豹蛇，“它才吞噬了一只千年人参精，还未彻底炼化，他的内丹大补，你把它的内丹放在他身上，人参之气会被吸收，他五脏六腑都碎了，但可以靠这人参之气续命。但是这头豹蛇有很重的妖气，他受不了，所以需要用东海夜明珠把妖气一遍遍洗去。巧得很，平阳郡内就有一颗，东海夜明珠可辟邪，你可以‘借’来净化妖气，这样他才能勉强续命。但这还不够，他还需要生气。”
“生气？”阿青喉间轻咽。
对方折扇轻抵下颚，悠悠道，“花草树木皆有生气，如果愿意度生气给他，他可以撑到将人参之气吸收完，你届时将豹蛇的内丹取出，将自己的内丹碾碎给他，他便可以活过来了。”
阿青眸间碎莹芒芒，“我为什么要信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阿青做痞竹子多年，见过许许多多的妖怪，却并非没有脑子。
会无缘无故帮你的许是有，很少。
但会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又无缘无故帮你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好看得女子笑了笑，“你只有信我，你也可以不信我。”
阿青并未从她这里讨得半分好处。
她笑道，折扇指了指她怀中的傅倾竹，叹道，“诶，他要快死了！”
阿青心中咯噔，果真见傅倾竹的生气在消散。
那女子收起折扇，清浅道，“你可以信我，你身上有我一滴精血，启了妖识，我是察觉这股熟悉的暴虐之气跟来的，你信我，他便可以活。”
再等阿青抬眸，方才那手持着折扇的女子已不见了踪迹。
她的一滴精血……那只兔子精？！
……
阿青转眸看向沈千重和或心，“后面的事，你们要么知道，要么也当猜到了。”
“你用夜明珠净化豹蛇身上的妖气有一段时日了，可几日前，曲家的夜明珠才失窃？”沈千重问。
阿青应道，“我是借了有一段时日了，每日都按时归还，曲家便不见端倪，有一日归还得晚了，走得急，动了位置，曲家的孙子发现了，这才有了夜明珠失窃的事。我知晓曲家托沈大人差夜明珠之事，沈大人无需担心，等事情结束，我便会归还夜明珠。”
沈千重又问，“东海夜明珠在，豹蛇等邪物无法入城，但你也是修妖的青竹精，为何你可以拿得动夜明珠？”
阿青仰首叹道，“东海夜明珠是灵物，许是我从未吸食过人类和精怪的精.气，夜明珠并未将我当做邪物……”
她至今仍庆幸。
否则，她救不了傅倾竹的性命。
“傅家花苑里那些草木皆枯槁之色，是因为将生气渡给了傅倾竹？”沈千重再问。
阿青颔首，轻声叹道，“兰桂苑中花草都是傅倾竹精心照顾启了灵识，他出事后，都愿意渡生气给他，后来是傅家宅院里别的花草，生气一度，花草树木皆无生机，但应是自愿渡给傅倾竹的生气，不会折他的阳寿。”
沈千重便也不说话了。
或心问道，“你当时怎么不杀了那只豹蛇，他后来在平阳郡郊外伤了那么多性命？”
阿青眸色渐沉，“我当时取它内丹时，它便醒了，我用过暴虐之气，再无法用，不是它的对手，好容易才带着傅倾竹逃走，还是因为平阳郡那枚东海夜明珠，它才入不了城中，我没想到它会伤这么多人……”
“当日或心去傅家，你是特意引或心去对付那只豹蛇的？”沈千重问她。
或心耳朵竖起。
阿青颔首，“我当时诧异，怎么会有一只仙灵在平阳郡？我知晓官府组织了能人异士上山剿灭凶兽，但普通的能人异士包括驱魔师不是这只豹蛇的对手，但一只仙灵对付一只失了内丹的豹蛇却应当是稳妥的。”
“你是特意引我去的？”或心诧异。
阿青歉意，“我不知道，还有另一条豹蛇……”
话音一出，沈千重顿住，两只豹蛇？
“怪不得！”或心坐得端直，回忆那天场景，她是追着阿青出了傅府，而后一路往平阳郡郊外去，她是和一只豹蛇交过手，那只豹蛇分明被她赶走了。夜里她救韩翊等人的时候，又和一只豹蛇遇上，这只豹蛇便凶狠很多，也薅掉了一簇毛，因为气息大抵达相同，豹蛇又很少见，她都以为是同一只。
竟然是两只！
“豹蛇不合群，同类经常相互厮杀，这两只豹蛇不是同伴，这一只吞噬了早前那只失了内丹的豹蛇。”阿青本就仰首靠在大树上，此刻也是叹气，“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今日晨间平阳郡野郊的花木灵告诉我，这只豹蛇已经离开了，它本就有一颗内丹在，也没有在平阳郡野郊再徘徊，所以，平阳郡外没有凶兽了……”
沈千重和或心也未意料这一出。
沈千重拢眉，“那你引我和或心出城做什么？”
阿青笑了笑，翻手，竟是一枚透着玉色的内丹，内丹浮于在或心跟前，“狐狸，我想你帮个忙。”
或心意外，“这不是那只豹蛇的内丹吗？”
阿青点头。
或心道，“傅员外的儿子不是靠着这枚内丹续命吗，内丹在这里，那傅员外的儿子……”
沈千重沉声道，“阿青已经给把自己的内丹碾碎给他了。”
或心诧异看了看沈千重，又看了看阿青。
阿青叹道，“沈大人果真明察秋毫，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千重眸间深邃悠远，“我方才问过你，东海夜明珠借了多久，你说已经借了有段时日在替傅倾竹净化内丹上的妖气，但可以不在众人面前露面。但昨日我到傅家，你在傅家人面前露面，说明有必须露面的理由。你刚才说，有人告诉你，碾碎了内丹可以修复五脏六腑之气，那你应当已经碾碎了自己的内丹给傅倾竹，并且取出了豹蛇的内丹。”
阿青惊叹，“沈大人果真明察秋毫……”
或心惊呼，“早前那只豹蛇没死，是因为它内丹完好，但你若碾碎了内丹，你撑不了多长时候……”
阿青似是果真有些虚弱，“狐狸，所以我才要请你帮忙。”
或心虽然不怎么喜欢阿青，但眼下……
或心看她，“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阿青道，“我去不了澜州了，狐狸，我想请你帮忙，把这颗内丹给老陈，老陈烧了自己的树灵，但若是有这颗内丹在，老陈许是还会有一线生机……”
或心轻摇着的尾巴都停住。
阿青又道，“在我游离失所的时候，是老陈收留了我，老陈是我的长辈啊，又是方圆百里的树霸，若是没了他，那方圆百里的花花草草要怎么办？老陈若活过来，那方圆百里的花花草草便都有了依靠，澜州野郊，还是往常兴旺热闹的模样……”
她眼神中有向往。
或心轻声，“你怎么办？”
阿青继续仰首靠在树干上，“我要陪着傅倾竹啊。”
或心咬唇，“你灵识马上就溃散了。”
阿青温和笑笑，“但我会一直陪着他，做他苑中一根青竹，看着他好好活着，娶妻生子，长命百岁，他这么好一个人，我怎么舍得离开？便是没了灵识，同一根普通青竹无疑，但我知晓我一直守着他便够了。许是百年之后，我再启了灵识，还能见到他的子孙，听说他早前的事，那该多好，那便是我心中寄托……”
或心眼眶微红。
狐狸是没有眼泪的，沈千重觉得怀中的小狐狸一直颤了颤，收下了那枚内丹，“好，我帮你。”
阿青笑笑，再覆手，一枚夜明珠便出现在沈千重跟前，“沈大人，劳烦你将夜明珠归还给曲家，日后，不会再借了。”
沈千重微微敛目，掩了眸间氤氲，应了声“好”。
……
傅府苑中，沈千重负手而立。目光盯着苑中一片枯槁没有生机的花木从中那根颜色鲜活的青竹，久久没有移目。
—— 我会一直陪着他，做他苑中一根青竹，看着他好好活着，娶妻生子，长命百岁，他这么好一个人，我怎么舍得离开？便是没了灵识，同一根普通青竹无疑，但我知晓我一直守着他便够了。许是百年之后，我再启了灵识，还能见到他的子孙，听说他早前的事，那该多好，那便是我心中寄托……
“不打扰傅公子了。”沈千重告辞。
身侧，是泣不成声的傅倾竹。
傅员外相送。
虽不知何故，但傅倾竹醒了，傅家上下一片喜庆之色，傅员外亲自送至大门口，“此番多谢沈大人替傅某捎话，如今犬子醒了，再等月余，傅某便去通州见吕秀才夫妇，拜祭二宝。”
“傅员外客气了，本是举手之劳。”沈千重淡声，“傅员外勿送，傅公子才好，家中应当有诸多事宜要处理，就此留步便好。”
傅员外却之不恭。
……
曲府内，见过沈千重曲老，而后在屋中将夜明珠交给曲梓旭。
曲梓旭诧异，“这枚夜明珠怎么在沈大人这里？”
他自然不会怀疑是沈千重窃了夜明珠，若是沈千重窃的，并不会归还曲家。
沈千重道，“有人借走它，是为了救人性命，如今性命得救，托我奉还。”
曲梓旭错愕，但还是谢过沈千重。
一个书香门第的曲家不可能没有秘密，沈千重是大理寺卿，更不可能没有秘密，双方都不多过问，才是相处之道。
曲梓旭拱手，“多谢沈大人。”
沈千重亦起身，“我明日要离开平阳郡，所以今日来看看曲伯，等曲伯醒了，帮我说一声，我离开了。”
曲梓旭送他至曲府大门口。
沈千重独自往客栈回，今日，似是并未让韩翊等人一道。
“沈千重。”入夜时候，她无需打伞也可以出现在他跟前，“我们会路过澜州，届时去寻老陈，给他这枚内丹吗？”
“嗯！”沈千重继续踱步，未曾转眸看她。
或心跟上，“沈千重，你今日怎么了？”
沈千重脚下驻足。
她也正好撵上，四目相视，正好对上沈千重眼中氤氲。
或心修长的羽睫眨了眨，有些愣住。
沈千重平静道，“你呢？或心，便是记不住早前了，也要守着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修筑婵娟同一色（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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