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r Una Cabeza》爱吃豆腐的羊

7、第七章

　　那天她们回去的很早。

　　叶姐说，医生只准她出来一个小时，所以不到八点她们就匆匆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一直跟我说没有尽兴，舞步踩错了好多次，让我明年无论如何要把场子留给她们。

　　我当然答应了。这个日子本来就该是属于她们的。

　　走的时候林姐仍旧把那条薄毯子搭在叶姐的膝盖上，一如既往的那么温柔，像在呵护着她的稀世珍宝。

　　“谢谢你，小孟。”她们语气真诚地向我道别，然后转身隐没在浓浓的夜色中。

　　那张唱片头一次只放了一遍就被人为地关掉了。因为跳舞的人都走了，我也只好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起来。

　　看来只能等明年的9月19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我的情绪一度很低落，心口有一团郁气散发不去，也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听过那首曲子。

　　我心里隐隐有些避讳，怕以后都不能再听了。

　　连带着那个年轻的女孩子也消失了很久，可能有三四个月，她都没有出现在酒吧里。

　　就这样过了快大半年，她终于又出现了。

　　这一次，她没有窝在角落的沙发上，也没有说想听Por Una Cabeza。

　　她要了一杯软饮，趴在吧台上看我擦杯子，垂下的眉眼柔顺得过分，但是又带着一些疲惫和惆怅。

　　我忍了很久，终究是没有开口问她，毕竟我天生就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

　　中间断断续续的可能又来了三四次，也还是那个样子，只是眉头一次比一次皱得紧。

　　她要走的那天已经是夏日了，天气逐渐升温，来酒吧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老板，给我一杯酒。”

　　我照她说的这样做了。

　　然后她轻轻呷了一口，幽幽地说：“老板啊，我要毕业了。”

　　“毕业？恭喜你了。”

　　“谢谢。”又是一小口，“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吧。”

　　我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伤感，便笑着安慰她，“没关系，以后有空的时候，就来坐坐，只要我还开着门，就随时欢迎你。”

　　她却不经意地摇摇头，接着又像是应和一般回答我：“好，如果有机会的话。”

　　“今天，能再放一次Por Una Cabeza吗？”

　　她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光了，只有杯底残留着一些浅黄色的酒液。

　　我确实也很久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了，现在她提出来，我略一沉吟，也就答应了。

　　“好，我马上就放。”

　　听着那熟悉的旋律，我不禁想到了林姐和叶姐，不知道叶姐身体是不是好一些了，眼看着9月19又不远了，应该还能看到她们跳那支探戈吧？

　　那么她呢？她又在想着谁？

　　也许是因为这首曲子触及了心底的一些思绪，一时间我们都有些恍惚。

　　我记得她最后揉了揉眼圈，看起来有些泛红，压着嗓子跟我说：“老板，再会了。”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吧椅上站起来，然后步履沉重地出了门。

　　就像她说的，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