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蝙蝠侠同人）》露浓

19、废墟

　　蝙蝠侠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异世界的自己，仿佛一根绷紧的弓弦。夜枭可以算的上是他遇见过最强大最危险的对手。夜枭是一个惊人的谋略者，总能比别人多算十来步，既偏执强迫又喜好操纵他人，能将任何东西和任何人变成杀敌的武器，包括蝙蝠侠最忠诚的盟友，迪克格雷森，都能（无论多么短暂地）成为夜枭手中的刀。但那一样也确定了夜枭的失败，只因为这无边的宇宙中如果有一样事物不能被操纵，那便是人心。迪克也许满身是伤，被化学药物一步步逼到理智的边缘，但是他绝对不会让他的家人失望。
　　“看来无论我在哪里，迪克格雷森总会成为我失败的契机，”夜枭说，扫了一眼一旁浑身是血半死不活，正蜷缩在蝙蝠女怀中的年轻人。
　　“你想怎么选？”蝙蝠侠沉声说道，“要么你像其他人一样滚回你那个死去的世界，然后我亲手锁上门，要么你留在这里接受审判。”
　　夜枭看了他的异世兄弟一眼。“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留下的。我还站在你面前只是因为我想和你说些话而已，”他顿了片刻，然后接着说道，“弟弟，我本是希望能有你在我身边陪我走过我所做的这一切。只可惜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逃兵，居然在最后一刻弃我而去。”
　　“我不是你的兄弟，”蝙蝠侠冷声说，“还有别浪费你的口水了，你的诡计对我没用。”
　　而夜枭无视蝙蝠侠的宣告，只是接着说，“有的时候我挺羡慕你，我的兄弟。我没有任何人，只有阿尔弗雷德和迪克。芭芭拉那是个无法控制的女妖，最后我也只能亲自解决了她。哈，你那只看上去倒挺驯服的，训练有素。嗯，挺好。”
　　“你闭嘴！”蝙蝠侠低声怒吼，“你不配评论她这样的人。”
　　“你还有更多的孩子，不是么？一个个坐在你脚边的小男孩，抬起头来像看向父亲那样看着你，随时准备着听从你的命令。不过这也是我可怜你的原因。你的那些小男孩来来去去得这么快。他们要是还小的话很容易弄坏，不是么？”
　　蝙蝠侠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冷静，他告诉自己，愤怒只会换来一脚踩入陷阱。不过他到底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听面前的疯子说话？他早就应该做出了结。
　　但是他还未及动手，夜枭又是说，“阿尔弗雷德告诉我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关于你那个最小的孩子还有他的真实身份。对了，自从你逃离之后也回到韦恩庄园几次，你难道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么？”
　　蝙蝠侠冻住了。最小的孩子，那个疯子在说比利？那个十岁的半大孩子怎么可能和任何事件有关，除非……
　　“你用我的儿子威胁我？”蝙蝠侠说，声音被压得低得让人心生畏惧。
　　“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夜枭一拍不差地回应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些答案。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们之中最强大的那人是怎么倒下的？如果极人还在这里，你真以为你那个破破烂烂力量薄弱的小队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是你们的联盟中一人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你们的胜利，而你们倒是一点也不知情。”
　　什么？蝙蝠侠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将困惑摆在脸上，但是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夜枭会突然提到极人。还有夜枭究竟在说正联中的哪一位？
　　“来，这个是我的隐形战机拍下的，就是极人和你们那位神奇队长的最后一战。还有一个，”夜枭丢过来个两个软盘，“这第二个录像来自阿尔弗雷德，在你的洞穴里面拍成的。你一直没有找到神奇队长的弱点，但阿尔弗雷德可找到了。五千安培或者更高的电流，尽量高的电压，要用一个带着强大诅咒的仪器放出，然后神奇队长就会变回他的真实身份——就是你最小的孩子，威廉约瑟夫巴特森——”很长的一个停顿，然后夜枭带着恶意的欢乐添了一个词，“韦恩。”
　　这是夜枭说的最后一个词，然后他便消失了，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再也不会出现。
　　蝙蝠侠一动不动地站了足有五分钟，然后突然一甩已经残破的披风，回身走向蝙蝠女和夜翼。他在他的孩子们面前单膝跪下，轻轻点了一下头。“来，让我来抱他，”蝙蝠侠说，“我们回家。”
　　当蝙蝠机进入自动导航轨道，又检查过夜翼的伤势确定他并无大碍之后，蝙蝠侠终于来到机舱前方，将夜枭丢给他的录像插入电脑系统开始浏览这些记录。他将两个短片都看了三遍，居然还一直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尽管他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的神奇队长在一片电光中变成瘦弱矮小的比利。这个异世界的阿尔弗雷德到底是怎样录下了神奇队长的变身？那强大的雷电本应该烧坏一切近距离的电子器件。这个地球三的科技倒是值得研究。
　　虽然蝙蝠女大半注意力都停留在迪克身上，但是她还是留意到蝙蝠侠在前面瞪着屏幕，便走上前来问道，“你在那里看什么，蝙蝠侠？发生什么事了么？”
　　“夜枭给了我一截录像，录的正是极人和神奇队长的战斗，”蝙蝠侠的声音平得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你可知道，这才是我们赢下这场战争的理由。我们欠神奇队长一个永远无法偿还的债。”
　　隔着面具也可以看见蝙蝠女的脸瞬间变得雪白。她颤声问道，“发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来神奇队长将他们两人一起拖到太阳中了，从他们的对话中来看似乎是这样，”蝙蝠侠没有回头看她，仍然是一板一眼地问道，“阿尔弗雷德说你是和神奇队长一起离开蝙蝠洞的？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分头行事的？关于神奇队长和极人的决战，你还知道些什么？”
　　“神奇队长是在保护我，让我能专心研究一个能打败网格的电脑病毒，”蝙蝠女的声音基本上就听不见了，“我没有看见那场战斗，不够我听见了一点，从室内听见的一点。我……”她说不下去了，仿佛就要哭出来一般。
　　蝙蝠侠缓缓转过身来，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原来你知道神奇队长的真实身份。”
　　“是他告诉我的。但是……但是这太不可置信了，我无法相信！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我必须亲眼见过才能……”
　　“我亲眼见过，”蝙蝠侠说，然后往边上迈了一步，让屏幕展现出来。神奇队长在一片电光中变成还不满十一岁的比利巴特森的情节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蝙蝠女终于站不住了，踉跄着跪倒在地。而蝙蝠侠则是转身，平静如斯地说道，“当然，这些录像是夜枭给我的，真假也难说，谁知道是不是夜枭故意弄出来这些影像想要扰乱我的思绪。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说明什么。我们并不了解神奇队长的力量；说不定他和超人一样，去太阳里转一圈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神奇队长人在哪里？已经整整三天没人见过他的身影。如果不是什么无法抗拒的力量，他怎么会在战争最关键的时刻，在所有人最需要他的那一刻，丢下他最爱的那一切？答案很明显，但没有谁愿意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夜翼突然出现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飞机前舱。“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他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蝙蝠侠立刻黑了屏幕，答道，“没事。回去躺下；我们已经在高覃上空，马上就到家了。”他的声音仍然就像平时那样低沉平稳，没人能听得出任何波动。
　　“听着，蝙蝠侠，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夜翼艰难地说道，“我不能出现在高覃。如果有人看见我和布鲁斯韦恩在一起，或者和你们当中任何一员在一起，你们的身份必然暴露。追踪理查德格雷森的亲朋好友已经是太简单的一件事了。我必须，我必须另外找一个地方，远远地离开，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他又开始摇晃，毕竟失血过多，很难坚持站着说这么久的话。
　　“你现在需要的是医药，”蝙蝠侠说，“芭芭拉，让他躺下！我得降落这架飞机。”这是一个难得的征兆，充分说明了蝙蝠侠并不是真的波澜不惊。平时他绝对不会在面具斗篷俱全的情况下喊出一个真名，哪怕真得十足安全。
　　“对不起，都是我的大意才搞的事情一团糟，我很抱歉。但是现在我不能出现在高覃，芝加哥也不行，或者任何其他盟友身边的地方。我必须离开，我必须得消失……”夜翼的声音又散了，他整个人都显得恍惚。但是他说出口的话却是十分清醒，甚至无法反驳。
　　蝙蝠侠没有说话，但是他当然知道夜翼说的一点都不错。
　　他们赢得了这场战争，但之后又有多少生离和死别？高覃市成了无人之地，还被贝恩和手下控制着；迪克的身份被暴露，注定一辈子在逃亡路上；提姆还遗落在天知道什么地方什么时间，除了一次短暂的通讯他根本无迹可寻。
　　还有比利，布鲁斯韦恩最小的孩子，那个刚刚找回不过一个多月的十岁的小儿子，多半已经死了。这一次连个尸体都不给他留下。
　　在夜幕的掩护下蝙蝠侠的座机无声无息地降落在高覃市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私人机场上，然后消失在地下。就算有人看见了这架飞机却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蝙蝠侠和他的消失伎俩对于高覃市来说简直就是宣告回归平常。
　　但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平常剩下了。
　　一个大约察觉到结局的阿尔弗雷德和一座空空如也的庄园将他们迎回家。蝙蝠侠也没有问为什么他那十岁的半大孩子这种时候却不在家里。当处理了夜翼的伤势，又重新设置的蝙蝠洞的安保设备后，蝙蝠侠脱下了残破的披风和面具，重新换上一身崭新的战衣。
　　芭芭拉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就仿佛看一个疯子。“你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出门去……”
　　“我可不会让贝恩掌控着我的城市，”蝙蝠侠的声音仿佛机械音，“还有你应该回家去，芭芭拉，去找你的父亲。高覃警局根本忙不过来，你的父亲需要你帮忙，无论是芭芭拉去帮忙还是蝙蝠女，你自己选。”
　　芭芭拉瞪了他许久，然后说，“如果你打算现在就去找贝恩的麻烦，你也需要后援。”
　　“我能解决贝恩。”
　　“布鲁斯，别这样……”
　　芭芭拉很少用这种哀求的语气说话，但蝙蝠侠仍然打断了她，吼道，“我说了我能解决贝恩！去找你父亲，芭芭拉，看在上帝的份上，他是你的父亲。”
　　于是芭芭拉不说话了，缓缓拉上面具。其实芭芭拉从未有拥有过那种永远推动着布鲁斯韦恩的强迫性的执念，其实那群孩子们谁都没有那种执念，但是他们一样会一次又一次地带上面具，束紧披风，尽管满身是伤。而如今的蝙蝠女仍然一如既往的坚决，尽管她看上去或许一击就会倒下。
　　“只是请你一定要回来，”她颤声说道，“不要再把我推开了，布鲁斯，这一次请不要再把我推开了。我也需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