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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渡江河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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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舟载着两人一兽慢慢前行,不知不觉阳添妤出行已有五日。她的视线中开始渐渐出现另一片岛屿。岸边杨柳下佳人重拾黛粉描眉,垂绦蕴蕴荡漾在这个春天里,四处和谐的光景。
船夫是个憨厚的中年人,约摸四十出头。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让阳添妤对久居的盘峙倒也了解不少。之前爹爹带着她隐姓埋名,一直住在山上一片树林后面,从不问世事。
听他说,这盘峙大陆又称盘峙县,县的地形是个倒挂的葫芦,地势则东高西低,一座山竖着将县隔成两半,山的那边是死路,由于出行不便,别说山的那头了,甚至少有人上山。但因为十年前出了件事,人就基本绝迹了。
“这盘峙县本是一座荒地,后来五湖四海的人来到这,耕种置业。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终于,一片荒地逐渐开始繁盛,甚至成为了一个物资流动非常快的郡县。县上也有了独立的村子,独立的小镇。
正因为小镇的发展,镇上的商家们尔虞我诈的情况日渐愈烈。曾经,有一个从村里进镇经商的女人被人设计陷害了红杏出墙,在十六铺子里将他们当场抓奸,这个人还分了点小钱,买通了县官。后来那女人被村里抓了,按着村里的规矩,草率浸了猪笼,淹死在匝道口的河里。而就在隔日,那个设计陷害此女的人也被发现沉尸在河岸上,整朵脑子都被挖出,死相极其惨烈……
参与进这桩陋事的人都不敢再提起,县令移职,村长一家都搬离了村子。其实大伙心里清楚,只是怕夜里那女人来索命……
自那以后镇上怪事也一桩桩多起来,说书的拍案道,那女人死了以后一直撑伞在口岸边看着来往的商船,每逢人便笑着说,“我好冷。”
不过这匝道口,女人沉尸,也是阴气最重的地方,是县上所有交易船只唯一一个能卸货的码头,后来为了少粘晦气,怕死的人都奔走他乡,另觅他处生活,只剩下一些在盘峙县上祖辈世代经营的商家以固定的船期在与外界进行物资交易周转。我一介船夫,烂命一条,倒是还在船上苟活着。”
“那为何不请些个道士来做做法,将这鬼怪除干净?这人心惶惶如何是好!”阳添妤不解。
花子顿时瞳孔放大,面部表情僵直。八嘎的阳添妤居然会思考这种问题!
“小姑娘,你有所不知。”
船夫顿了顿,见四下无人,方圆无船,又道:
“当初武将林岳天讨伐蛮族有功,誓守我大銮王朝,并在三年内完成收复皇太宗割让给蛮族的失地。国主龙颜大悦,赏冕服、侍卫若千,邸第若干,划盘峙、髟华以及燊池为林将军名下的封地,并赐他镇国大将军的头衔,官居二品。”支起船桨,喝了口茶,他继续道:
“可据说这林岳天之子林雨奎性格怪异,莫非关己之事,凡他人生死皆不顾,这林将军常年镇守国疆,县令关于驱鬼一事的上函没有一封批得下来,这事一拖就是七八年。”
“唉……?他连自己封地上的臣民也不顾?”
船夫无奈地点点头,撑桨又开始划。
“除了性格冷漠外,林氏父子俩关系一直处于水火也是人尽皆知的事,自从多年前林岳天气呼呼地锦袖一甩离开府邸,大驾出行到现今,也没有人再看到过林雨奎。
这林家大公子从小饱读圣贤书,林将军不在,倒也差数位武先生教他习武,他自是武功了得。如今年刚越了弱冠,血气方刚……这一离家怕是数载难回。”
轻风抚过绿水,撩碎一河的碧波,燕子口衔春泥,剪破一空的云彩。
阳添妤低下头,没有人看到她的表情。
水波然然,空气中似乎蕴荡着一丝异样。
一只手慢慢从河里伸出,突然一把抓上船沿,坐得最近的阳添妤被吓了一跳,她慌忙抱起花子,逃到船的另一头。船夫这么多年来也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况,竹桨落入河中,他腿一软整个人瘫下去。
“嘿嘿……总算找到你了……阳添妤!!魔君有令,将你封杀到天涯海角也要将狱炼丹夺回。”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个女人。
又是那听得耳朵快起茧子的话!什么狱炼丹啊,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青色的手臂上缠绕着绿色的水草,臂上大片尸斑看得人触目惊心。她抓着船沿的手一用力,整个人从水中翻上小舟,本在水中像水蛇一样飘散的长发仿佛知感一样服贴的遮住她的脸,泡烂的皮肤慢慢地混合着血水顺带着肉往下掉。
女人捡起从身上滑下,掉在竹板上的腐肉,一寸一寸塞进嘴,嚼着嚼着……仿佛食的是海天盛筵,食毕又意犹未尽地吮着青色的指尖,令人恶心的尸臭味一下子弥漫住整叶小舟。
眼前的一切着实让人难以接受,阳添妤的胃里不断翻滚,她半身探出小舟一阵干呕。
“扑通。”
阳添妤疑惑地转过身,只见船夫跳入河,船也不顾,拼命地撒开了四肢往前游。船刚刚驶过刚见的那座岛屿,从这里到岸上,约摸也只有一里。船夫见那吓命的东西是冲着阳添妤来的,便丢下她们逃溺了。
“你现在可是一个人了呀,嘻嘻嘻……”女人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眼游在水中慌忙逃命的船夫,尖锐异常的音波像匕首一样刺进阳添妤的耳膜里。
花子站在竹板上,挡在阳添妤面前,它身上的鬃毛又像刺猬一样竖起,却比阳添妤初遇它那日更加鲜亮,一双黑眸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女人。
阳添妤从腰间抽出碧水剑,紧握住剑柄的指关节微微泛白,煞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突然她水眸一凌,直面长发女子。
至少……
架势上绝对不能输啊!
女人飞起站立半空,大笑着张开她的双臂,河水不停震动,突然水面闪着绿光掀起三丈高,水在空中仿佛凝固。突然的强烈震动几乎欲将小舟整个翻过来,阳添妤迈开马步,尽量控制着舟身的平衡。
“哐当”
随着清脆的一声,碧水在晃动中被碰落到竹板上,女人见阳添妤伸手就要去抓碧水,趁如此一个好机会,女人的手从前方收回,衣袖摆动从后向前一甩,掀起的河水中不断落下一道道水柱,细比牛毛,却坚若顶针,水柱似齐发的箭一样齐齐朝向阳添妤刺去
不待阳添妤反应过来,她身旁的花子奋力一跃到半空,高度正好挡住了她整个视线,花子的鬃毛在阳光下越发耀眼。渐渐的,本来比树桩还小的花子身体不断膨胀起,直到变成两个她的大小。花子回了头,目光扫过站在小舟上看傻掉的阳添妤,目光似是带着些许骄傲,它像狮群中最硕壮的统领站立在山崖上俯瞰凡间一样。它整个身体整体向后伸展,像上了弦的弓。盆口一吼卷起厉风,利爪从掌尖端凸出,仿佛顷刻间就能将风撕碎。从背后伸出的翅膀微颤抖落了两三根银色的羽毛,柔软的鬃毛此时像盾甲一样,阳光照过,明晃晃的反射在船壁上,引得到处剪影。
银色翅膀一扇,一根根水柱在刺上阳添妤之前就被击落,垂直地掉进河里。
“我……我我家的花子进化了!”
“花子——”阳添妤兴奋地站起来,单手持剑向它挥手,白皙的小脸因为太过激动涨得彤彤红。
“……”
花子一阵冷汗,这呆子完全忽视了自己正处于险境吗……
女人腾空飞起,她的手臂一挥,凝在半空的河水瞬时像崩溃的山谷,劈头盖脸地砸向船上人。
阳添妤的笑容瞬时僵硬在风中。
这被砸一下顺便淹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这高度,相当于三座自己家的茅草屋排着队要……
亲吻她。
阳添妤欲哭无泪,“花子……海啸来了,水要砸我……”
顷刻间,花子已经飞到阳添妤上空,咬住她的衣领,又迅速跳回到半空。一人一兽,前脚刚离开小舟,后脚河水就毫不留情地盖住了刚才她们所在的地方。
就在一瞬间,竹船散架,竹篓里的包袱被重重地抛起,掉到水中。四处破碎的竹片被强大的冲击力砸到半空,又像失去灵魂的精灵一样,洋洋洒洒地落到河里。
眼前景象实在太过刺激,阳添妤摸着跳慢了两秒的心脏,久不能回神。
要捏死她实在是太容易了!
“哼,蠢东西,死到临头还在做无用的挣扎。”女人尖锐的声音直插她的听觉神经。
她觉得她快聋了。
“我再说一遍,这丹药,你给是不给?”
“我说了,我什么都……”
没等阳添妤说完,一阵妖风吹过,女人在一瞬间来到了她们面前,风吹起了她的发,发后的女脸露出,却让阳添妤一阵恍神。
这是怎样一张妖艳的脸!
本想她满身腐肉,发后的脸不是青面獠牙就是同样被水泡得肉都快要掉下来,定是不堪入目。
可这端正的眉眼,粉黛不施的颜,玉颈修长,秀雅脱俗。她的衣已经干了,身形在风中摇荡,更加显得她楚楚动人。此时正对她抿嘴浅浅笑着。
阳添妤又想到她刚才津津有味地在她面前吃自己身上肉,鸡皮疙瘩又起来了,稍稍平复下来的胃液又猛地冲向喉管。
女人脸上浅笑不变,一丝阴狠却从她的眸中闪过。她摊开一只手掌,源源不断的水草像有生命一般从她掌心里探出,缠上阳添妤的四肢。而她另一只手上突然出现了一只黑色的匣子,她突然将匣子朝着花子一扔,黑色的匣子在落水之前盖子打开,一个六芒星五行阵从中显现出来,将花子一圈圈包围。
“花子——”阳添妤用力挣扎着,手脚上的水草却纹丝不动,空中仿佛有面墙,将她钉固在上面。无奈手腕被缠着,她根本使不出劲将它们砍断。
女人手指一挑,河水沸腾,河中逐渐出现一个年轻男子,他站在河面上后恭敬地单膝跪下。
“参见绿萝大人。”
“给我把这丫头看好了。”
“属下遵命。”
女人一把抽尽手中的水草,眼中荡漾起绿光,水草浮动在空中,缓缓停在男子面前。一圈圈缠绕在男子的手上。
花子看到了七个一模一样的女人在它面前,一面极速旋转,一面笑得猖狂。
不爽,非常不爽。
它迅速朝着其中一个女人驰骋过去,后肢支起整个身子,跳上女人的双肩,利齿精准地刺进女人的颈,硬生生地将她的头颅扯下。
未料此女的头虽落地,却没有血喷涌出,脖子与头的交界处呈褐色干涸状,亦丝毫无血迹。
“没用的,这两仪阵乃冥王集六千仙家未成,修真之后的亡魂所铸。入此阵者所见七人中只有一个是真身,七者衣色、身色皆瞬息万变,除非冥界之人,否则下场就是……到死也别想从这出来。”绿萝冷笑到。
花子眯起双眸,危险地直视面前七个洋洋得意的女人。
原来那日惊动整个冥府都找寻未果的,冥王大人的挚宝,两仪阵……为此女所盗!
这两仪阵虽众生难解,但它乃冥兽,冲破此阵对它来说并不是不可行。虽一半的力量被冥王封住,不能马上重新封印黑匣子破两仪,但它可以集心力判断出真身……
然后咬碎她的脑袋,让她身形不能重合;焚烬她的身,让她彻底灰飞湮灭。
真身既灭,阵则不攻自破。
“你到底是谁。”花子冷静下来,它现在需要的,是个契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人仰天大笑,眼底冰冷一片。
“拜这丫头的娘所赐,我真得……好生谢谢她……”她说话时似是带着一丝狠意。
被禁在一旁的阳添妤听闻后一愣。
娘?这个女人怎么认得她的娘?谢她?阳添妤被弄得云里雾里。
“喂!你说清楚点!你知道我娘什么!”她大声问到。
“这个嘛……”女人眼珠一转,她们今日定是必死无疑,了她小小一个遗愿……说也无妨。
“你娘乔芮汐乃魔君左护法,七将之首,知道魔君太多秘密,当年魔君盗取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取其万年修一的狱炼丹,丹药一成,魔君就毁了炼丹炉,天下从此仅有这一颗。
你娘不但化作银荷,偷走了这颗至宝,还妄想阻止魔君得天下的野心。虽身中魔君一掌,经脉尽毁,魔气尽散却还是让她给逃了。
你爹那个蠢男人救了她,不理同门劝言。为了她,背弃师门,与她隐居深林,哼!说什么师出同门如胞弟,我看,就是狗屁!那双狗男女私奔后不久还诞下了你个小妖精,可笑之极!
当初她在魔君手下多威风啊!将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总算老天待我不薄,老天待我不薄啊!她乔芮汐死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落到我的手中,我还接替了她魔君左护法的位子吧!!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可能!你这妖女休得胡言乱语!我爹娘绝不同你口中所言!”阳添妤难抑满胸腔的怒火,她吼道。
可恶!这该死的水草那么紧!
就在阳添妤恨得牙痒痒的时候,一支芙扇从远处飞来,围绕阳添妤盘旋两圈后又飞了回去,奇迹的是方才绑着她四肢的水草竟然悉数被斩断。
阳添妤和紧握水草另一端的年轻男子无不乍舌。待男子还没反应过来,阳添妤已顺着落下之势将碧水刺入他的心脏。
男子在空中一阵俯冲,两人悉数跌入水里。
“……扑通。”
“啊——扑通。”
花子一直与绿萝僵持着,绿萝听到落水声,也注意到这里的不对劲,快速朝着阳添妤这一望。
自己的侍从已不见,阳添妤挣脱禁锢,河面上洋洋洒洒地铺满水草的断枝。阳添妤从河里探出头,两手划着水,而她手里剑的前端,一片刺目的红。
就在这时,花子捕捉到了绿萝千分之一秒的慌乱,七人中,只有一个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而这……
足以让她致命。
花子反向跳上其中一个女人的肩,獠牙精准地取下她的脑袋,牙口一用力,将头颅咬碎。
她的身体逐渐泛起绿光。
魔,都是会重生的。
就在她的脑袋重新生长出来之前,花子朝着她坠落的身体,吐出了一把火。这是来自地狱的烈火,无所不烬。
熊熊烈火像修罗样绞碎她的魂魄,空气中回荡着绿萝死不瞑目的声音。
“呵呵呵哈哈哈……你以为我死了就结束了吗?魔君即将到来……保护她?你试试看吧……哈哈哈哈……”
五行阵被破,金黄色的光自行收回到黑匣子里。花子将匣子咬住,银色的翅膀在空中扑腾着。
它抬头,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
阳添妤半身浸在河里,微微皱眉。
一只画舫从远处渐行渐近。
船头站立的公子衣着蓝调,服袍乃最上好丝绸,如墨般长发用簪子高高束起。一对桃花眼微微弯起的弧度,眼梢向两鬓挑去,鬓若巧匠刀裁,衬得他的脸更加英俊,脚蹬黑靴,胸脯横扩,他的腰间系一宫绦,绦上悬挂着一枚碧绿的玉匾,手持刚才那把芙扇,他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是满满的藏不住的笑意。
好一个玉树临风的富家公子!
风温柔地探进他的前襟,调皮地笑。
待小舫驶到她的面前,她看清了他的扇上画着水墨,扇尾边还有一串小字,模糊不清。
阳添妤正要道谢,却不料,小舫绕过她直接向前驶去。
“刚才是你救了我吗?”犹豫半晌,她还是划着水追上去问到。
那位公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芙扇一挥,示意小童停下船,走到船的那头,蹲下来安静地看着她,轻笑道:“姑娘何出此言。”
“我刚看到你的扇子了,多谢公子仗义相救!”阳添妤将剑收回剑鞘,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公子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他远远就看到前方有不干净的东西,这位姑娘四肢被缚,被那魔物定在半空,眼中却毫无畏惧,与那姑娘同行的兽也大有来头。鬃毛分七色,银色的翅膀,全身固若盾甲,刚从口中又吐出那一把火。若他没猜错,那定是冥兽。
刚才想着自己的船等会儿还要从那边经过,手腕稍一用力,手中的扇便飞出去了。
公子向水里的阳添妤伸出手。
“我送你上岸。”他的唇轻启。
阳添妤赶忙也伸出手,抓紧了公子。十五岁的阳添妤还没发育完全,身体轻若柳絮。公子轻轻一拎就将她从河中提上,行船途中,她将从水中将自己的包袱捞了上来。
花子怕吓了岸上的人,也收起了翅膀,又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停在阳添妤的肩上。
待她们上岸,那位公子吩咐小童重新为她们安排了船只,添置了船夫,付了银两,已是告别之时。
“见姑娘素装裹身,腰带配剑,手提包袱,敢问姑娘此行为何?”他站在船头,面向阳添妤问道,视线却一直停在她腰间的碧水剑上,似是对她的剑兴致浓厚。
“不瞒公子,小女子正是去到天墉山拜师。”
“哦?”
就在一瞬,阳添妤好像看到他桃花眼中稍纵既逝的,狐狸般的神色。
“请问公子大名。”
“在下复姓司寇,后单一个霖字。”
“我叫阳添妤!司寇公子,救命之恩,当铭记于心,若有来日,定当恩谢!”
“姑娘不必介怀。”
小舫渐渐驶离。
司寇霖站在画舫的船头,身形稳若泰山。他双手反扣在身后,心情似是不错。
“很快就会再见了。”薄唇轻启,似是对着风低语。
小童走近,心底纳闷,今天公子……有点奇怪。
阳添妤她们决定先找客栈露宿一夜,把衣物晒干再上路。
戌时……
阳添妤躺在床上,想起白天一幕幕,仍旧心有后怕。遭遇魔人,花子奋不顾身地救她……焉知真假的爹娘的过去,蓝衣公子……
还有,她十五年来第一次,杀了一个人。
“花子……”阳添妤闭上眼,她累了。
躺在阳添妤肚子上的花子抬起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今天变大的那个你……很威风”
花子见她不多追问,也悄悄舒了一口气。
黑暗中,阳添妤没看到,它微微勾起的嘴。
很祥和的夜晚,万物都宁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