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庐扫地的日子[霹雳]》莫沉吟

22、（二十一）

　　“话说回来，”莫沉吟试图把话题从莫名其妙的方向拉回正路，“风之痕的魔流剑也是一口名剑，照你的说法，应该没有磨损的问题才对。你又为什么说魔流剑需要替代？”
　　“你说的并不准确。”金子陵指出，“我方才的解释，不过说名剑不会因为合理的使用，而在材质上有明显的消耗。亦即是说，随着使用，不论是凡品亦或名剑，都还是会有磨损，而对于名剑来说，它的磨损在于剑气。”
　　“我感到我们又要谈论到很玄的地方去了……”莫沉吟挠着头嘀咕。——但和他对话的是怎样一位演说家啊！只需要交谈者的只言片语，甚至可以是无意义的只言片语，就能把这场谈话无障碍地继续下去。
　　“剑的精、气、神，是蕴含在名剑之中、远远超过材质所带来的锋利而存在的、剑之核心。简言之，剑者有剑气，有剑意，有剑心，名剑亦有。但随着人之经历变化，或高潮或低谷的人生起伏，每一个人的心境也都会不断地改变。有些念头升起了，有些期待磨灭了，有些理想消失了……”
　　——你这不叫“简言之”吧？
　　谈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名剑铸手滔滔不绝，给人一种“地球人已经无法阻止他了”的观感。
　　“比方说吧，莫沉吟，你听过‘杀气’这种说法吧？”
　　少年快速地点头，唯恐跟不上这位大师的思路：“嗯嗯，我听说高手对决都讲究这玩意儿，所以他们都面对面站着半天不动，比谁的杀气先蓄满，然后就可以把对方一招秒掉！”
　　“哈哈哈！”金子陵以惯常听到傻话的态度扬扇而笑，“形容得很生动呢。是说，杀气并非那种可以蓄在身边水瓶里，必要时就一饮而尽的东西。与其说它是气，莫如说它是一种‘神’，全神贯注的神。”
　　“全神贯注？你说这样就能杀得死人？”
　　“差不多是这样。做什么样的工，你的神就贯注在什么地方，劈柴、挑水，亦同此理。——你听，认吾师劈柴的声音刚刚小下去一些，现在又大起来了，是什么原因呢？”
　　冷不防他转到这个话题上，莫沉吟的脸上挂起黑线：“我想那是因为，他发现劈柴如果小声就不容易劈开。”
　　“所以，”金子陵像得到正确答案一般点点头——天晓得这算哪门子答案——“他的‘神’并没有完全贯注在‘劈柴’这件工夫上。在声音的大小上他太过在意了。”
　　——可那不是你要求的吗？
　　莫沉吟瞬间对费力不讨好的认吾师充满了同情。
　　“好了，说回‘神’，”万幸铸剑师没有在劈柴的问题上过多纠缠，莫沉吟开始分出一部分脑子思考晚饭的问题。对此没有察觉、或者说察觉了当作无所谓的金子陵继续着自己的理论，“凡事‘全神贯注’，才能有最好的品质，生活中样样事情皆同此理，高手过招自然也不例外。然则一旦丧失了部分注意力，‘神’、或者说‘杀气’就会有所减弱，而同时在集中精神的对手就会察知这一点，乘虚而入——”
　　这么说的同时，折扇“啪”的一声敲打在莫沉吟还在考虑白菜是切丝炒还是切片炒的脑袋上。
　　“——你看，就像这样。”金子陵笑得很是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