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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书本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

  •   虽然因为镯子的缘故,阮家时常入世,但本质上阮家还是个隐世家族,与外界唯一的交流,便是那些世代服侍阮家的人才,也正因此,导致了阮家人数的减少,即便很多代之前便取消了阮家男儿只娶族内女子的规矩,传到阮荀他爹那一代,也只剩下他爹和他伯父两个人。
      虽然每一代阮家都会推举出一个“阮白衣”,但为了称呼方便,在家族内部,各人还是叫着各自的名字,而这一代的阮白衣,恰恰便是阮荀他爹。
      阮白衣的大伯阮昊眼界颇高,一直没有看上的女子,这本来无可厚非,但直到阮荀他爹成了亲生下阮荀后阮昊都没有成亲,这件事便成了众人的心思,如果阮昊一直不成亲的话,下一代的阮白衣只能是阮荀,阮家还从来没有父子连任的先例。众人焦急之于,对着阮昊面前便少不得说了不少,阮昊听的烦了,居然一个人打了包袱去了外面,整整三年杳无音信。
      正当众人心焦想要派人出去找的时候,阮昊居然回来了,带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阮昊说这是他在外面成过亲的娘子,姓苏,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失忆了。
      阮昊说他的娘子是个孤儿,因为救过他所以结识,然后成亲。那个女子因为失忆的关系,只是点头微笑,但行事颇有一番贵气,看过的人都称赞阮昊的眼光不错。
      看得出来阮昊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娘子,两个人也称得上琴瑟和鸣,恩爱非常,第二年苏氏便生了一个男孩,便是阮荀的表弟,唤作阮钧。
      本来生活可以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的,但上天终究看不过去世人的幸福。阮钧六岁的时候,阮荀八岁,苏氏突然患了头痛症,断断续续的,却总是不好。阮荀的爹破例请了家族手下的名医,那名医倒颇有手段,几帖药下去,虽然苏氏连续做了好几夜噩梦,也总算还是医好了头痛症。但从那之后,苏氏却沉默了许多,而且时常会出现发呆的症状,问起来,却总是推辞晚上没有睡好。
      阮家一帆风顺的生活过得太久了,没有人察觉到这里面的奇怪之处。
      谁都没有料到,苏氏会在一个月后的中秋宴会上爆发。
      阮家之间全身心的信任,让苏氏轻而易举将阮家所有的人都用软筋散迷翻了,正当所有人对着主动跳出来的罪魁祸首苏氏不解时,双目通红,举着刀对着阮昊的苏氏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那苏氏,居然是当朝的公主,八年前的花灯会,阮昊遇到了苏氏,只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怎奈阮昊一见钟情,再见情根已深种。但两人身份相差悬殊,公主又对阮昊没有半分情意,使得无论阮昊付出多少也尽数付诸东流。在苦求而不得的偏执之下,武功过人的阮昊居然一意孤行,绑了公主离开京城。
      被强迫离开京城,公主自是恨透了阮昊,每每与阮昊面对面的时候不是沉默便是一句“送我回去”,已经做错一次的阮昊手中恰有一份早年行走江湖得到的忘忧散,反正在公主面前已经没什么好印象了,早已疯狂的阮昊一不做二不休,又给公主灌了忘忧散。
      于是,公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失去记忆的苏氏,阮昊已经成亲的娘子。阮昊毕竟也是一个风流人物,再加上他的深情款款,身为“平凡女子”的苏氏自然很容易便接受了阮昊。
      而现在,公主恢复了记忆。
      最后,阮钧死了,被他娘亲手杀死了,阮昊死了,被他深爱的娘子杀死了,公主也死了,杀完儿子和夫君后自杀死了。
      阮荀的爹因此一蹶不振,没几年也郁郁而终,阮荀小小的年纪却不得不接过阮家的担子,便成了现在的阮白衣。

      讲完故事后,阮白衣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取过桌子上根本不曾动过的桂花糕慢慢地吃着,似乎他讲的真就只是一个故事,故事讲完了,也就完了。
      林环却久久回不过神来,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个故事?”
      阮白衣轻轻瞥她一眼,安静地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掉,道:“你知道么?我那伯母临死前曾经说过一段话,我至今没有忘记。”
      林环本来不想问的,但不知何故,被阮白衣那澄澈的茶褐色眼睛凝视着,问题便不由自主从嘴巴中冒了出来:“是什么?”
      “从前的我,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我会亲手将我的夫君与孩儿杀掉,但,身为公主的尊严,让我不能原谅自己被欺骗的事实。世事永远都在弄人,不论是谁对不起谁,我死之后,尽数归于尘土。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恢复记忆。如果能一直将欺骗当真,该多好……”
      “……”
      “明白了吗,小环儿?”
      “阮白衣,你……”
      阮白衣伸出手指又弹了弹她的额头,这次林环没有躲闪:“小丫头就不要对所有的事情都那么认真,如果能够过得开心的话,就算将欺骗当真又怎样呢?如果我那伯母能够假装自己没有恢复记忆,像之前一样,现在的她,还会跟她的夫君以及她的儿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活的幸福,而不是什么真相事实。”
      “……”
      “好了,故事听完了,我可要休息了……哎哟,一晚上没睡,还忙了这么久,我可撑不住了……”
      林环点点头,顺从地起身,准备关门的时候,却忍不住将视线投向还坐在桌边,嘴上说着要休息却一动不动的阮白衣,莫名的冲动让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阮白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穿着粗布黑衣的少年愣了愣,眼神却很快恢复了清明,看向她的时候还眨了眨眼睛,原本还恍惚的眼睛重新变得通透起来,“什么也不为,谁让我昨天中午,遇见的人是你呢……”
      清晨的阳光从窗边打在屋子里,为所有的家具打上了一层光辉,阳光打在阮白衣的睫毛上,仿佛他的眼睛在发光一般,阮白衣淡淡的声音还回旋在耳边,一瞬间,林环感觉自己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阮白衣……

      让林环没有想到的是,阮白衣这一休息就休息了整整一天,这期间不论怎么敲他的门都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店小二表示里面的客官并没有外出的话,林环甚至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而等她想要推门再看看的时候,却发现阮白衣就站在门口,不由得吓了一跳,更让她吃惊的是,阮白衣见到她第一句话却是:“我们走吧,该离开了。”
      “去哪儿?”
      “随便吧,”也许是休息多了的原因,阮白衣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就当出去踏青吧,更重要的是,我的桂花糕吃完了。”
      喂你对桂花糕的执着究竟是有多大啊!
      “走吧走吧,”阮白衣不容分说地拉着林环就往外走,“银子我已经付了,再不走伙计就该赶人了。”
      “你哪来的银……喂,阮白衣!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啊呀,今天外面怎么这么吵,什么都听不到了好糟糕啊好糟糕……”
      太!无!耻!了!
      就这样,无意识被转移话题不自知的林环就被阮白衣拖拉着带到紧挨着小县城的群山中,更令林环咬牙切齿的是,途中她想买点替换衣物被那个家伙以没时间推了,转过头阮白衣自己就抱着芸香坊分店的柱子死不放手。
      虽然完全搞不懂为什么阮白衣要突然闹这么一出,不过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告诉林环,别看阮白衣表面上兴之所至任意妄为的样子,但他心中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自有一面明镜,他只是用自己那胡闹的表象掩盖他的真正意图。
      而且,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阮白衣对她是真的没有任何恶意,他是真的为自己好,这是令林环怎么也想不通又无法怀疑的事情。
      阮白衣带她来的这座山倒的确不错,风景秀丽,鸟语花香,正好是初夏,整个山绿得仿佛要滴出水一般,行走在树林间也不觉得热,比枫林晚的后山好得多了。也许是因为一直在那里进行试练的原因,枫林晚的后山更多的是被各种原因弄断的树桩,侥幸存活的树上大多也是被刀剑砍削的痕迹。想在那里看到花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像花朵那种柔弱的植物是最容易被剑气影响的。
      这个时候,哥他在做什么呢?还在后山练剑吗……
      林环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却想些别的:
      其实,她还见过另一座山的……她与娘亲曾经住过的山……
      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了,那座山给她的印象早已模糊,只能依稀记得她与娘亲的小屋,屋后的小溪,菜地……那模糊的记忆,却是她和娘亲唯一仅存的联系,而就是这样薄弱的联系,也正随着时间慢慢消逝,仅剩的能够凭吊娘亲的,也就只有手镯了。
      轻轻摩挲着手上的镯子,虽然已经知道了它带来的麻烦与福利,但她还固执地将它当做娘亲的遗物,而不愿意作为一个宝贝来看。
      恍惚间,透过镯子,林环似乎看到了记忆中娘亲的脸庞:
      娘亲,囡囡这么久没去看您,您会怪囡囡吗?
      娘亲,囡囡好想你,您知道吗?
      娘亲,囡囡找不到您了,怎么办?
      “好好地怎么又难过了,”阮白衣的手在林环面前晃了晃又缩了回去,“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林环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我想我娘亲了……”
      听闻林环的话,阮白衣脸色变了一变,沉浸在伤心中的林环却没有察觉,只是觉得阮白衣的嗓音有些奇怪:“你娘亲……现在在哪儿?”
      林环叹了口气,道:“她过世很久了……已经快十年了……”
      “……”
      一下子沉默下来的气氛有些奇怪,一时间周围只剩下林间鸟鸣与树叶被风吹动的簌簌声,林环下意识看了阮白衣一眼,虽然只是一瞬,但她也看到了出现在他脸上奇怪的表情,阮白衣警觉地注意到了林环好奇的目光,眨眨眼又恢复玩世不恭的神情,扬起嘴角回道:“没想到,小环儿身世居然如此凄凉,看来我有必要好好照顾你一下了~反正凭着匙镯我还欠你一个愿望,小环儿,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不管多么困难,多么不可能的愿望都可以哟~”
      林环摇头,现在的她连接下来要做什么要去哪里都不敢想,怎么可能会有想做的事情。
      “这样,好可惜……我阮家已经好久没有活动了呢……小环儿快努力想想,快点想个愿望出来我帮你实现,什么都可以哟~”
      林环狐疑地看着面前长吁短叹又突然兴致勃勃的家伙,这副惫懒样子真的是能够做到任何事情的家族传人吗?不要说跟林沐轩比,就算跟枫林晚中的普通弟子比,他都没有一点点少侠气质,究竟什么样的环境能够培养出这样的阮白衣啊……
      走着走着,脚下突然咔嚓一声,林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到脚下失去了支撑感,下方一空,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掉,正在这一瞬间,走在她身侧的阮白衣反应敏捷地伸手试图抓住我,却只是抓住了衣服,随着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传来,最后映入林环眼中的,便是阮白衣慌乱的眼神,接着,便是强烈的失重感。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危机的时候头脑都转得很快,掉落也不过眨眨眼的时间,她却想到了很多事情。
      还没有去见过娘亲。
      还没有做到答应义父生辰的时候会回去的承诺。
      还没有弄明白阮白衣到底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还没有跟哥说过喜欢。
      虽然想得很多,但在那一瞬间,所思所想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一瞬,原本闭上眼睛的林环又忍不住睁开眼,想要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让她大吃一惊的是,映入眼帘的却是黑色的粗布衣衫,跟着她感受到自己整个人被不知怎么做到的阮白衣抱在怀里,几乎是同时,尽管隔着阮白衣一个人,与地面剧烈的撞击也让林环感到胸腔作痛,好像身体不属于自己一般,下一秒,来自全身的痛感向她袭来。缓了好一会儿,林环才抓回了涣散的意识,醒悟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坠落的时间并不长,抬头甚至能看到上方的天光,林环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上方的高度,却只能沮丧地发现凭着她和阮白衣两个人是没办法从这里出去的。
      但眼下上去却不是最重要的事,稍稍恢复了知觉林环便开始检查起阮白衣的情况,阮白衣看上去并不好,林环试着轻轻活动他的四肢判断是否有内伤,而阮白衣只是闷哼一声便没了其他反应,略一思量林环便想到,之前即将落地时被他拉了一下,跌下来的时候又在他上面,所以纵然自己也是浑身剧痛,却没有像他那般昏过去。即便林环并不通晓医理,但她也知道,阮白衣的伤势需要医治,因此即便自己浑身疼痛,也挣扎着爬起来打量起四周。虽然周围很是昏暗,但从上面照射下来的阳光也足够看清附近的样子。正如林环之前匆匆估计的那样,她和阮白衣掉入了一个洞窟之中,不大的小空地,边缘延展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意料之外的境地,束手无策的局面,林环开始有些慌乱,她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有想过会做的动作,俯下身试了试阮白衣的鼻。若有若无的气流,林环甚至无法判断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虽然枫林晚行走江湖的弟子也时常需要医师的治疗,但作为枫林晚的大小姐,林环从来没有照顾过受伤的人。完全茫然无措的林环面对此时昏迷的阮白衣,不由得懊恼自己的无知,她不禁想,如果此时此刻她和阮白衣的处境换了过来,他一定知道应该怎么办。
      下意识的,她忍不住在心底默默抱怨着:
      阮白衣也真是的,好端端地,为什么要陪我掉下来呢……他留在上面想办法把我弄上去不好吗……弄成现在这样,我们要怎么出去呢……欠他的,似乎越来越多了……
      饶是心乱如麻,林环也知道就这么干坐着实在不是办法,咬咬牙,她重新站起身,虽然此刻自己全身上下都很痛,倒也不影响活动,勉强移动着将这个洞窟走了一圈,周围全是石头,连棵草都找不到,更不要说什么水源了。愁眉苦脸地挪回阮白衣身边,看着状况不明的阮白衣,林环感觉鼻子一酸……
      阮白衣还如刚才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气息还是很微弱,衣服上有很多划破的地方,原本才穿两天的新衣又变成了如初见那套衣服的模样。虽然认识没多久,但林环从来没想过会看到这样的阮白衣,在她心中,阮白衣应该永远不会出事才对。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在这里等着!我要做点什么才行!
      小心翼翼给阮白衣调整了一个觉得他会舒服的姿势,林环为自己打了打气,咬着牙顺着唯一的洞口走了进去,虽然走得很慢,但那洞口并不长,大概也就几百米的样子,直到走出洞口林环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洞口的外面居然别有洞天,是一个山谷,一个风景秀丽,静谧和谐的山谷。
      不远处疑似温泉的湖泊升腾着白色的雾气,娇艳的鲜花触目皆是,茂密的树木与外面倒没什么差别,但个头却明显大了许多,看得出来它们已经长了很多年了。清脆的鸟鸣从茂密的枝叶间流转下来,整个山谷,看起来就像仙人的洞府。
      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口刺痛着提醒林环现在的处境,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在梦中,梦到的就是曾经看过的话本上的故事。
      意外掉入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遇上一个前辈高人,不是被传功就是传宝,虽然情节很差劲,但坊市间的话本有不少都是这种故事。
      想到这里林环不由得失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东想西的,想到还在背后山洞中躺着的阮白衣,林环发散的思维就重新汇聚,她大概搜罗了一下附近的可用之物,拽了个相对可用的叶子去那湖边盛水,有了这水,阮白衣应该就会好一点了罢,也许他就会醒过来,如果这个山谷中有出路的话,他醒了就一定能找到。
      潜意识中,林环拒绝去想这个山谷没有出路或者阮白衣不会醒的可能性。
      那叶子虽然很大,但它本身就不是什么盛水的容器,不管林环怎么拢,也只能盛一点点水,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回去:只好多跑几趟了,希望阮白衣能够尽早醒过来——
      “哇啊啊啊啊——”
      顾不得理会掉在地上洒了水的叶子,林环目瞪口呆地瞪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人,刚退了半步微湿的鞋子就提醒了她无路可退的事实,张张嘴但已经紊乱的大脑却组织不出任何有逻辑的话,只能保持着大张着嘴的动作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老头。具有喜剧意味的是,此刻林环脑中只回荡着一句话:
      还真的有个老头啊啊啊……
      那老者身量并不高,有点小小的驼背,手还背在身后,乍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精光四溢的眼睛却分明表达着他的不简单。他很有高手的风范,即便是林环属于小姑娘的高声尖叫也没有让他有什么表情变化,老者只是那样安静地站着笑眯眯地看着尖叫的林环,仿佛看着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
      好半天林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说出的话结结巴巴的让她自己都觉得糟透了:“前前前辈……你你你你有何贵贵贵干?”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了有些焦黄的牙齿:“小姑娘,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呀?”
      “掉掉掉下来的……”
      “哦~”他点了点头,很满意的样子:“那你是怎么掉下来的呀?”
      “不不不不小心的……”
      “那……小姑娘你知道老夫是谁吗?”
      “不不不不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老夫是谁呢?”
      习惯性想要点头的林环不由得迟疑了,是应该说想还是不想呢……以前自己看的话本上,那些偶遇世外高人的少侠们没遇到过这种问题啊……
      虽然林环一下子沉默了,但老者也没有露出着急的神情,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对她的走神毫不介意。
      犹疑了半天,正当林环打算点头说想的时候,不远处属于阮白衣却明显虚弱许多的声音响了起来:“呵,还真是没想到,昔日大名鼎鼎的原前辈不但没死,居然还隐居在这里,晚辈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林环惊喜地看过去:“阮白衣?!你醒啦!”
      站在洞口处的阮白衣笑笑,手却一直扶着山壁,脸色也很苍白,不过即便是这样,林环也感觉一直提着的心安稳地放了下来。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仅仅两天的时间,她却已经有了只要有阮白衣在就不会有问题的思维。
      与林环安心相反的是,听了阮白衣的话,原本还很开心的老者一下子拉下脸,“不好玩!居然被识破了!不开心了!”
      还没有从“前辈高人就这幅样子”的震撼中回过神的林环,却愕然地发现眼前的老者一下子消失了,下一刻,他提着阮白衣的衣领又重新站在自己面前,虽然阮白衣比他高大许多,但那老者提着他就仿佛提着一只小猫一般毫不费力。
      林环紧张道:“你,你做什么?!”
      被老头提在手里的阮白衣反而还没有她紧张,如果只看他平静的表情林环甚至以为他根本不是被人用如此丢脸的方式挟持着,虽然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但阮白衣甚至还有余暇安慰她道:“别担心,小环儿,我没事。”
      “可是……”
      “呵呵,小姑娘你很关心这个少年嘛~”此时在林环眼中已经升级成怪老头的被阮白衣称作原前辈的家伙笑得一脸猥琐,虽然很不想理会这个怪老头,但此刻阮白衣还在他手里,而阮白衣身上还有伤,这个怪老头自然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林环勉强点了点头,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老,老爷爷,你把他放了好不好,他身上还有伤的……”
      “我知道我知道,“怪老头捋着自己稀稀拉拉的胡子笑得志得意满,“放心吧,这小子命硬得很,死不了的。”
      阮白衣苦笑:“前辈,虽说在下身强体壮,不过您这么受累提着晚辈应该很累吧,前辈不如先放下在下休息一下,如何?”
      “唔,你这小子说得倒也不错。”怪老头点点头,却毫无预兆地松开手,那“砰”的一声传入林环耳中让她自己都不由得为之一震,更不用说本就身受重伤的阮白衣,咳嗽得很是厉害的他看起来虚弱得很,不知道该如何的林环只能学着曾经午莲照顾过自己的样子,帮他轻轻拍打着后背,希望他能感觉好一点。
      那怪老头倒没有阻拦他们的意思,而是一只手托着下巴蹲下来,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咳嗽不止的阮白衣,颇有幸灾乐祸的模样,虽然心中气恼,但林环也不敢出言得罪这看上去就很厉害的怪老头,只能咬牙继续照顾着阮白衣。好不容易阮白衣止了咳嗽,怪老头问他:“你这小娃娃,是怎么看出老爷子我的身份的呀?”
      阮白衣的脸色虽然不好看,却还是强撑着回答说:“晚辈,是阮家的。”
      怪老头的脸色变了变,右手疾如闪电地按在阮白衣的手腕上,稍微搭了搭又恢复了轻松的脸色:“小娃娃运气不错,肺腑只是轻伤,没有大碍。”说着伸手往怀里掏了掏,居然掏出了一粒药丸:“我这有益气丹,吃了可养心护肺,既然你是阮家的娃娃,便给了你罢。”
      阮白衣倒不含糊,伸手接过便道:“谢前辈赐药!”
      在一旁看得有些诧异的林环完全没弄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虽然她听过阮白衣形容过阮家的实力,也知道从没听过的阮家其实是一个隐世的庞大家族,但现在随随便便蹦出来的山谷中的一个老头居然都会与阮家交好,看来阮白衣真的毫无夸张,这阮家还真是颇有势力。只是,林环的思维诡异地弯到了奇怪的地方,既然阮家这么厉害,为什么阮白衣身上没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气息呢?
      怪老头的话却还没有说完:“老爷子我呆在这里这么多年,今日遇见你这两个小娃娃也算有缘,我看你们两个小娃娃也挺顺眼的,不如索性让我送你们俩一份大礼吧。”
      听到大礼两个字,林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种种过去看过的话本题目:《绝世奇才欧阳弥》,《福星少年》,《缔造跳崖神话的少年》,《一不小心成至尊》,《论作者更文与读者催文进度的辩证关系》……
      诶?!话本上说的都是真的?隐居的白发老爷爷其实都是助人为乐的好爷爷?
      怪,哦不,老爷爷摸了摸胡子,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
      看到他这副表情,林环的心情也不由得激动起来:会是什么呢?几十年的功法?千年的灵药?独步武林的秘笈?富可敌国的宝藏?究竟是哪个?或者整套大放送?
      终于,老者满意地点点头,拿定了注意,放下手笑眯眯地,用非常开心的语调说:“老爷子我决定了!我看你们两个小娃娃秉性还不错,也挺般配的,老爷子我就为你们两个小娃娃做个媒人,”他眯起眼睛,得意洋洋地说:“谢礼就不用了,老爷子我再送你们个大礼,我的屋子就让给你们当新房好了!嗯,就这么定了!”
      ……
      ……
      ……
      一定是我听的方式不对!
      话本什么的果然是骗人的魂淡!
      救命啊我遇到神经病了!
      卧槽开什么玩笑没有功法没有灵药没有秘笈没有宝藏就算了,为什么我还要站在这里听一个疯老头说疯话!
      林环的内心被以上咆哮体疯狂刷屏中。
      与林环不同,阮白衣似乎并没有被疯老头的风言风语吓到,他彬彬有礼地冲着疯老头行了个礼道:“前辈就不要同晚辈们开玩笑了,晚辈们尚有要事在身,不知前辈可否告知这出谷的路径?改日晚辈定当携重礼再访前辈。”
      疯老头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怎么,阮家的小子,你不愿意?”
      阮白衣苦笑一下:“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与这位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怎么当得起前辈如此玩笑。”
      “谁说是玩笑了,”怪老头转过脸看着还在发呆的林环说:“这小姑娘哪里不好了,刚才你们掉下来的时候我都看到了,她对你紧张得很,而且你这小子也愿意为了她跳下来,你们俩既然彼此有意,为什么还扭扭捏捏的?”
      这次阮白衣连苦笑也笑不出来了,他尴尬地摸摸鼻子,道:“前辈,这中间其实有莫大的误会,事实并不像前辈看到的那样,还请前辈体谅在下,收回决定吧。”
      怪老头索性不理会阮白衣,把手在林环面前挥了挥,气哼哼地说:“小丫头你呢?你也跟这个臭小子一样不愿意吗?”
      终于回过神的林环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当然不愿意”咽了回去,面对怪老头不豫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改口道:“不用决定得这么快吧……我们才认识两天彼此根本不熟悉啊……”
      怪老头的脸色迅速由阴转晴,大手一挥用板上钉钉的语气说:“不熟悉没关系!在一起住两天就熟悉了!既然人家姑娘没意见(林环os:喂怪老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意见了啊),阮家的小子你还扭捏什么,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先在一起住半个月再成亲!”
      还没等二人说什么,怪老头一手一个,抓着两人的衣领几个起跳越过树林,迅疾的风声在两人耳边响起,也让对这老头毫无意识的林环感受到他的武功是何等不凡,刚刚感受到失重身体就落到了坚实的地上。怪老头用的力道非常巧妙,虽然两人是被他抛开的,但却能使得两人刚刚落到地上而不跌倒,就这一下子,便不是普通的武林中人做得出来的。
      “轧轧”的声音传来,屋子里一下子昏暗起来,骤然昏暗的房间让林环大吃一惊:“阮,阮白衣,怎么回事?天怎么突然黑了。”
      一下子安静起来的环境中,阮白衣的叹气声格外明显:“不是天黑了,而是我们被前辈关进了山洞中。”
      听了阮白衣的话,林环仓皇地打量着四周,借着从疑似是门的方向那微微透光的小缝中,依稀辨认着屋子中的摆设。阮白衣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山洞,甚至都没有经过什么修饰,屋子正中央一块平平坦坦的石头好歹还算平整,而旁边那疑似桌子的石头干脆就是外面随处可见的大石头,那疯老头甚至没有心思将它打磨一下就这么摆在屋子中间,上面歪歪扭扭摆着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
      林环下意识走近这石室中唯一带着人气的茶壶边,拿起茶壶晃了晃,里面还有点水。
      阮白衣无奈的声音从她后面传来:“前辈倒是没有说错,他的确是将自己的屋子让给了我们。”
      林环闻言大惊,迅速转过身瞪着他,即便这屋子昏暗的让她根本看不到阮白衣的眼睛,她也怒视着对面那个模糊的人影:“你的意思是那个疯老头说的都是认真的?他真的要我们,要我们……”
      阮白衣走近几步,脸上的苦笑让林环看得清清楚楚:“小环儿,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疯老头说的话怎么能信!这,这,这未免太荒唐了!他凭什么做这种决定?!”
      “前辈,唉,”难得看阮白衣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但此刻的林环已经没了欣赏的心情:“前辈他当初是武林中出了名的老顽固,纠缠不清,胡搅蛮缠,但偏偏他功夫高得又没有人能反抗,幸好,原前辈他虽然总是胡闹,但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听到这里,林环忍不住开口打断他:“这还不叫伤天害理?他这都要逼良为娼了!”
      阮白衣的笑容几乎都要挂不住了:“小环儿你这话太严重了……老前辈他也是……唉,这事,真是……”
      此刻林环根本没心思听阮白衣为那个疯老头的辩解,她绕着整个山洞走了两圈,山洞并不深,仅仅是向山体中凹出一个空间而已,而洞口则被那个疯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石头堵住了,推都推不动,山洞里除了几个石头更是空空如也,什么工具也没有。毫无出路的环境让林环有些烦躁,咬了咬牙,她问道:“阮白衣,你那么厉害,一定有能让我们出去的法子吧。”
      阮白衣刻意别开脑袋回避林环期待的眼神:“虽然在下也很想出去,不过……貌似除了让原前辈放我们出去外,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好端端地出来会碰到这种事情啊!”林环有些抓狂,却找不到发泄的途径,正在这时,门口的巨石缓缓地被人拉开,疯老头出现在了露出的孔隙中。他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这笑容却让此刻的林环痛恨万分:“老爷子我给你们两个送好东西了,喏,”顺着孔隙,他放进来很多东西,东西放完了,疯老头在洞口摇头摆脑地说:“老爷子我可给你们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两个小娃娃只管在里面好好相处吧~明天老爷子再来看你们~”说完随着孔隙的缩小,巨石又被推了进来。
      林环心里有气,根本不去看老者带来的东西。无奈的笑容几乎在阮白衣的脸上安了家,他走上前耐心地检查着老者带来的东西。东西很多,食物,被子,一小缸水等等,基本都是些生活必需品,其中,当阮白衣看到其中一对红艳艳的蜡烛时,纵然是他也感觉到不自在,他深知林环一定会被这两根蜡烛刺激到,忙伸手想要将蜡烛收起藏好,谁知此刻林环正缓过气走过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助逃跑的东西,正好看了个正着。
      林环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两根红彤彤的蜡烛,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不会吧……那,那个疯老头,真的做出来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书本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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