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5、【第二十章】机关算尽 ...


  •   黑沉沉的枝枒间,突然落了一阵雨。

      黄叶的雨。

      楚留香和薛衣人同时纵身而起,扑向那树枝摇晃得最猛烈的地方。

      他们一个内息还未平复,一个已失去了长剑,但谁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花满楼和那暗处隐藏的人独自交战。

      蓬的一声,树枝再度剧烈地摇动起来,枯叶纷纷而落,连细小的枝杈都被震断,竟是花满楼发了一掌。

      这一掌没有打中任何人,但混乱之中,树丛间的黑影已不得已闪避开去。

      出剑,是需要凝神的,但现在眼前树影晃动,树叶乱纷纷遮挡着视线,令他根本没有机会出招,更不要说一剑命中。

      而花满楼自己,当然不会受到这种影响。看不见,反而成为了他此时最大的优势。

      楚留香跳上树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跟着他穿过树影,向那暗处的人直直撞了过去。

      他赤手空拳,现在的内力还不及平时的一半,本来对方完全不必担心什么。然而这样的声势,尤其是三人夹攻的局面,令那黑影不由得胆寒。

      薛衣人的速度,并不比楚留香慢多少。而他的好奇和愤怒,也比楚留香和花满楼更盛。

      他一定要知道,这个一直躲在黑暗里,做着那些有辱剑道的行径的人,究竟是谁。

      还未及到近前,他也一掌发出。

      薛衣人的掌并不是掌,而是剑。

      他以掌作剑。

      即便掌上无锋,谁又能抵挡薛衣人的剑法?

      那黑影立刻动了,连人带剑,直扑向花满楼。

      他似乎看准了花满楼是三人中较弱的一环,意图在此打开缺口。

      花满楼果然没有格挡,身形一挫,向后疾速而退。

      后面已没有树冠支撑,是空荡荡的一片。

      花满楼就像御风般从空中缓缓飘落。他两手负在背后,显得身形愈加修长挺拔,月白的长袍沾上雨丝,变为一种淡雅美丽的天蓝色。

      他根本不像在躲,在逃。

      他并没有在躲,在逃。

      那黑影的一剑刚刺到半路,猛然脚下一实,踏上了地面。花满楼就站在离剑尖不过两尺的地方,微笑着。

      一声轻响,黑影的身后也多了两个人。

      薛衣人落地的时候还能听出动静,楚留香却比雨丝渗入土中还轻、还柔。

      这一直在暗处掩饰着自己容貌身份的黑影,终于被逼了出来。

      花满楼、薛衣人、楚留香,三个人从三个方向面对着他,他已无处可逃。

      那黑色面幕上方的一双眼,蓦然闪出怨毒的光芒。

      长剑疾刺!

      刺向花满楼!

      楚留香目光一凛,飞身上前,想要阻止这一剑,但他的指尖只差数寸,仍碰不到那黑影一丝一毫。

      花满楼迅速地退后半步,肩背微侧,右手袍袖已卷出。

      流云飞袖!

      袖对剑。

      是剑破了袖,还是袖夺了剑?

      都不是。

      就在衣袖堪堪拂上剑身之时,突然响起一声断喝!

      “笑人!”

      长剑生生停在了空中,几乎就停在花满楼的眼睫前。花满楼的半幅衣袖,也已缠上剑身。

      黑影突然开始颤抖,控制不住地颤抖,像是被揭穿了最深最深的隐秘。

      薛衣人慢慢地走上前,他脚步沉重,也像拖着千斤的锁链。

      “笑人!”薛衣人深深地叹道,“你在我面前出剑,难道还想瞒过我么?”

      黑影蓦地一摔,将剑摔在地上,跟着回手撕扯着黑色的外袍和面幕。外袍下露出了那鲜艳得刺眼的绿衣黄裤,而那张脸,赫然正是薛宝宝的脸。

      薛宝宝嘶声道:“好!是你,就是你!你跟外人合伙来对付我!”

      薛衣人望了望已拉着花满楼退开的楚留香,才缓缓道:“你为何要做这种事?”

      薛宝宝猛然笑了起来。他仰面向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比他装傻的时候笑得还疯、还狂。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他大笑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薛衣人道:“你想要什么?”话音顿了顿,又很快地继续道,“无论你想要什么,都不应该做这种事。利用剑来满足私欲,乃是最令人不齿之举!”

      薛宝宝冷笑道:“我又何必管你齿还是不齿?你永远不会懂,当无数的人命就操纵在你手中时,当你看到他们因为捕风捉影而瑟瑟发抖时,那种满足和愉快……只有那种时候,我才真正摆脱了你,成为黑暗中的王者!”

      花满楼暗暗叹了口气。

      薛宝宝果然是为了逃脱薛衣人这个兄长的阴影,才做出了那些恐怖无情的事。然而在这件事上,薛衣人又有什么错?

      薛衣人是个纯粹的、崇尚剑之道的人,他也因这种纯粹,而登上了剑道的顶峰。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知所能,都传授给了他的兄弟,但世上的“第一”,始终只能有一个人。

      如果薛笑人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超越薛衣人,薛衣人又怎会刻意相让?

      薛笑人仍然盯着薛衣人,目光中充满了怨恨,一字字道:“若不是你……我怎会过得如此辛苦!我是天下第一剑客的兄弟,我所做的一切,只能是对的,稍错一点便会有人指责,说我给你抹黑。可是我做对的时候呢?又有谁来称赞过我一句?那是我本来就应该做到的,只因我有你这样一个哥哥!”

      薛衣人没有回答,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也正正地盯视着薛笑人,但那眼光中除了疲惫,就是无奈和抱歉。

      薛笑人所说的一切,他自然是了解的,但他并没有把那些事看得太重。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只有剑。

      他也觉得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人,实际上是自己。

      薛笑人却转头看着楚留香,咬牙道:“我只想知道,你又是怎么猜到是我的?”

      楚留香道:“这不是猜,是推理。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殊不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毫无破绽的行动。”

      薛笑人道:“哦?我如何露了破绽?莫非你跟踪我……”

      楚留香摇头道:“我不是挨了你一剑,才开始怀疑你的。早在施家庄见到你的时候……”

      薛笑人冷笑道:“眼下你当然可以尽情吹嘘你的先见之明!”

      楚留香叹道:“你自以为装得很像,其实并不能骗过你的兄长,他一直都知道你心智如常,才会派你到施家庄去。”

      薛笑人道:“你那时候又不知道我为何会在那里!”

      楚留香道:“的确,所以我也被你骗过了,以为你要伤我,不过是个恶意的玩笑。直到你真正向我下了杀手,我看到你的眼神……那决不是一个丧失心智的人的眼神。”

      薛笑人道:“就凭这个?”

      楚留香道:“单凭这一点,我还是什么都不能断定。也许有些人疯了,他的恶意反而更重,他会毫不在乎地杀人来取乐。但我和令兄见面后,他却向我否认了这一点。”

      薛笑人哼道:“所以你知道了我是真的要杀你。”

      楚留香道:“我没有证据,只是有些怀疑。我甚至没有把你和那只‘手’联系在一起。但你实在不该对花满楼出手的。”

      薛笑人瞥了一眼旁边的花满楼,笑道:“你对这个小瞎子还真是关心!”

      楚留香就像没听见一般,继续道:“你出现的时机不对。薛衣人前辈约我比武,连他的儿子都不知道,你却以那只‘手’的身份出现在那里。我只能推测你是薛衣人前辈最信任的人。而我们再去薛家的时候,就再次见到了你。”

      薛笑人恨恨道:“我料想你带这个小瞎子去,就是为了听我的声音,因此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楚留香道:“正因为你一句话都没有说,才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薛笑人瞪大了眼睛。

      楚留香道:“我既已想到你并非神智失常,那你出现在我们面前必定另有深意。你当时还在装傻,见客与否都没人去管,你跑过来的目的也只是想演戏给我看而已。但你一言不发,自然是在逃避,生怕花满楼听出你和那只‘手’就是同一个人。”

      薛衣人听到这里,就长长叹了一声,转头对楚留香道:“有些事我要告诉你。”

      楚留香挑了挑眉梢,道:“前辈请说。”

      薛衣人淡淡道:“你一直怀疑我是那杀手组织的首领,我却始终否认。如今我不想再隐瞒了。”

      楚留香怔了怔,道:“前辈的意思是……”

      薛衣人看也没看薛笑人一眼,斩钉截铁般道:“你的怀疑没有错,我就是那只‘手’。”

      楚留香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道:“前辈当我是三岁孩子么?”

      薛衣人冷静地道:“笑人确实一直在为我效力,这些年来,他出面的时候甚至比我还多。但他练功走火,神智一直有些不清楚,他说的话不可尽信。那杀手组织的幕后主使,其实是我,那组织是我一手创立的。”

      他说得信誓旦旦,连眼都不眨一下,若不是楚留香早有判断,几乎也要相信了。

      楚留香只得苦笑道:“可……前辈又是为了什么呢?”

      薛衣人有家有业,又是武林名宿,根本没有去建立杀手组织的必要。

      薛衣人却道:“为了钱。”

      楚留香奇道:“为了钱?”

      薛衣人道:“我不擅经营,薛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花销实在太大。我没有别的办法。”

      楚留香“噗”的一声笑了。

      在这变幻不定的局势之下,面对两大剑道高手,他居然笑了。

      楚留香笑着摇头道:“前辈果然是志诚君子,连骗人都不会。”

      薛衣人道:“你……”

      楚留香道:“如果这些话,在我初到薛家的时候就听前辈说起,恐怕还有三分相信。但我既见到了薛公子,又知薛家上下都是他一手经管,怎么还会认为薛家‘没钱’?”

      薛衣人的脸,竟也红了红,讷讷道:“这……”

      楚留香道:“前辈要想编这个谎,至少也得弄清楚自己名下有多少产业,每年收入多少,支出多少呀!”

      薛衣人脸上实在挂不住了,跺脚道:“你……你倒是说得内行!”

      楚留香笑道:“只因我家里也有个精明的妹子,这些话她一年至少要跟我念上四五遍,我就背下来了。”

      薛衣人顿了顿,才叹道:“你既然看穿,我就只好说实话了!”

      楚留香道:“前辈还有什么‘实话’要说?”

      他好像已看出薛衣人一心想为兄弟脱罪,是以信口胡扯,就是要把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但他只是耐心地笑着,等待薛衣人的回答。

      薛衣人果然道:“我本想让你认为,我是为了利益才这么做,谁知你如此聪明,竟骗不过你。好!我告诉你,我纵横江湖四十年,早已习惯了血雨腥风,早已爱上了杀人的快意。但我现在这个身份,已无人是我的对手,我也没有了杀人的理由,因此……”

      他虽作出恶狠狠的腔调,但看着楚留香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声音也不禁低下去,终于打住了话头。

      在比剑的时候,他可以气势凌人,唯我独尊,而这个时候,他却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虚。

      楚留香望着薛衣人,还未答话,忽然旁边的薛笑人已跳起身来,戟指大叫道:“我不要你假惺惺!你挡在我头上一生,如今连这件事,你还要挡着我!谁才是那只‘手’?我要向你们证明谁才是那只‘手’!”

      说着,剑光再次闪动,竟是薛笑人拾起地上长剑,刺向薛衣人。

      这样的举动,如果是往常的薛笑人,只怕是万万不敢的。薛衣人在他心目中不但是兄长,更是天下无敌的神话,是永远无法超越的奇迹。

      但现在他似已真的发狂,双目血红欲滴,长剑在空中挥舞,带着一道道凌厉的风声。

      薛衣人本能地抽身闪避。就算知道兄弟的狂症是因他而起,就算心中充满了内疚,但身为剑者的意识仍占了上风。

      或者,他是不愿意自己的兄弟再犯下更大的罪?

      薛衣人连连倒退着,一招也没有还,但薛笑人的剑法已使出了一百零八式。

      这暴雨般的攻击,竟没有一次沾到薛衣人的身。

      薛衣人又发出一声喟叹!

      像是在喟叹这手足相残的冷酷和荒诞,又像是在惋惜薛笑人毕生也无法超越自己的遗憾。

      薛笑人这路剑法,的确迅猛狠辣,但他太在意招式的效果,恨不得每一剑出,便有一条生命飞升于剑下,便失去了剑道的本真。

      薛衣人的剑法本不是这样的。他的剑纯粹、自然、美丽,剑势如长虹,剑招就像一首不经意的诗。

      诗意的剑,未尝不能够杀人,却不止能够杀人。

      但一味杀人的剑,却总不会变得诗意。

      薛笑人不懂。他一辈子不懂,也一辈子不能胜过薛衣人。

      他突然再次弃剑!

      在弃剑的同时,他的左拳右掌,也齐齐击出。他居然开始使用拳脚功夫了。

      薛衣人眼都不眨一下,轻轻拧身,便躲过这一击,但还是没有还手。

      薛笑人片刻之间,已换了七八种武功,有的是拳,有的是指,有的是掌,狂风般往对面招呼着。他好像根本看不清薛衣人的身影,只是在打,狠狠地打,拼命地打。

      在旁边观战的楚留香目光一动,若有所思。

      花满楼忽然怔了怔,低声道:“流云飞袖?”

      场中薛笑人衣袖挥出,如绿云翻卷,可不正是武当绝学“流云飞袖”!

      没想到薛笑人也会流云飞袖!

      花满楼侧耳倾听,口中喃喃数着:“少林罗汉拳,降龙伏虎神功,密宗大手印,朱砂掌,辰州言家的僵尸拳……”

      他越数越是心惊,不能想像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学了这么多武功。但楚留香只是轻轻一叹,道:“没有用的。”

      楚留香也在观战,他知道这一场对决,自己是插不上手的。他只看了十数招,便已断定薛笑人不是他兄长的对手。

      只因薛笑人的武功虽庞杂,但多数只有五成火候,并未练到登峰造极的水准。而对于薛衣人这样的人来说,五成火候的绝学,还及不上十成功力的无名一招,更能引他注意。

      薛衣人的剑法精纯,是因为他专心,数十年如一日,只浸淫在剑道之中,所领悟的自然要比旁人更深。

      眼见薛笑人使出这些虽为各派绝学、却练得半瓶醋般的招式,薛衣人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一种失望的神情。再度长叹中,他脚下一勾,被薛笑人弃下的长剑已到了手中。

      剑如闪电,穿透半空,划破了雨帘雪幕。

      天色渐暗,雨已化雪,纷纷扬扬落下。

      薛笑人像见了鬼似的惊叫一声,声音宛如夜枭般凄厉、绝望。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剑。

      夺命的一剑。

      薛笑人看着那一剑,像看着疾速迫近的死亡,动也不能动,浑身的血液都已成冰。

      他终将死在他兄长的剑下。

      这个念头涌上心来的时候,薛笑人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他没法闪避,也失去了闪避的意识,愣愣地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楚留香和花满楼同时纵身而上。

      即便薛笑人是恶贯满盈,他们也不愿看到杀人的一幕发生在眼前,更不愿看到杀人的是薛衣人。

      没有人有资格判定他人的生死。

      但他们离得毕竟太远,身在半空,就已预知到了失败的后果。

      有谁能挡得了这绝世的一剑?

      有!

      蓦然间金铁交击声大作,剑身相交处,竟滑过长长的一溜火光。

      楚留香觉得,仿佛是先看到薛衣人这一剑被挡下,然后才见到那个身影从林间跳出的。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人。

      一声脆响,剑已断。

      挡住薛衣人的那柄剑。

      血光飞溅,溅上飘落的雪。

      雪花浸满了鲜血的红。

      那个身影已跌倒在地,姿势比薛笑人还要狼狈。

      薛衣人的剑锋,就死死握在他手中。

      这一剑终于被阻住了。

      薛衣人一皱眉。

      他一皱眉就收剑。

      楚留香和花满楼急匆匆地跑过去,一个道:“前辈,请住手。”另一个道:“红兄,你有没有事?”

      薛衣人皱着眉摇头道:“你是谁?”

      楚留香回头看看,见花满楼正忙着帮那人包扎手上伤口,就代答道:“中原一点红。”

      薛衣人的神情动了动,道:“中原一点红?”

      薛笑人突然又爆发出一阵狂笑。他大笑着爬起身,劈面一掌就向一点红打了过去,骂道:“你来干什么!来救我的命吗?你也配……”

      若非花满楼急急将一点红拉开,一点红显然要站在那里,老老实实挨上个耳光。

      薛衣人盯着两眼充血的薛笑人,缓缓道:“他岂非你的徒弟?你又为何怪他?”

      薛笑人“呸”了一声,笑道:“他……他只是一条狗!一条没用的狗!”

      薛衣人无奈之下,只能不再理他,转向一点红道:“这样的人,你还要救他?”

      一点红淡淡道:“便是狗也懂得护主。”

      薛衣人又皱眉道:“你愿意当狗?”

      一点红道:“我不是狗,是人。人更应该知道报恩。”

      薛衣人道:“报恩?”

      一点红道:“他把我养大,教我武功,这恩我不能不报。”

      薛衣人顿了顿,又道:“你既是他传授的,应该能看出,我刚才那剑并未打算取他性命。”

      一点红摇头道:“我不能确定,也不能让你伤他。”

      薛衣人呼了一口气,才叹道:“想不到这种人,也能养出这样的徒弟!”

      这一声叹沉重得无聊,不知是在感慨一点红的情义,还是鄙视薛笑人的凉薄。

      薛笑人却还在狂笑,笑声嘶哑、断裂,简直像一块块石灰从墙上往下掉,听得众人都要堵起耳朵来。

      突然之间这笑声就哑了。

      薛笑人的身体“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双腿蜷缩着,两只手都勾在胸前,像鸡爪一般。不仅是他的眼,就连他的脸,也变得血一样红,红得可怕。

      他的嘴角和眼梢,都往鬓角的方向吊了上去,整张脸扭曲成诡异的表情。

      一点红立刻奔过去,抱起了他。薛衣人在后面急促地道:“跟我走!”

      两人像早已熟识一般,并肩向薛家庄疾奔。

      楚留香和花满楼也在疾奔,朝的是掷杯山庄的方向。

      张简斋正在掷杯山庄。

      ◇  ◆  ◇

      中风有轻有重,轻的经医生施针,可恢复如常,重的却再也站不起身,连神智也丧失了,只能等着人照顾,等死。

      张简斋道:“我是大夫,不是阎王爷。”看了看屋里的其他人,又补充道,“这一两年,阎王爷还不会要他的命。”

      他说的是薛笑人。

      薛笑人就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这个天下最强剑客的兄弟,建立了江湖中最恐怖的杀手组织的人,因为狭隘自私的心性,将自己逼上了这条路。

      张简斋的意思很明白,他的命也只不过剩下一两年而已。

      这大概是比直接杀了他更恰当的惩罚。

      薛衣人看着坐在床边的一点红,忽然道:“你若想报恩,不妨就住下来。”

      一点红想也没想地点了头。楚留香却忍不住暗暗发笑。

      楚留香知道,薛衣人一定还有如意算盘。

      果然薛衣人继续道:“你天份很好,我把我的剑法传给你。”

      一点红立刻摇头。

      在薛衣人的愣怔中,一点红望着床上的薛笑人,道:“我的剑法是他教的。”

      薛衣人不死心地道:“他的剑法是我教的。”

      一点红“哦”了一声,道:“那我也算学过你的剑法了,不是么?”

      楚留香拉着花满楼,一起跑出屋子,哈哈大笑。

  • 作者有话要说:
    目测薛斌以后的生活会很幸福快乐233333333【薛公子:饶了我吧……
    这一家子——老爹,情商为零;二叔,生活不能自理,双商为零;二叔的徒弟,情商为零;二叔的徒弟媳妇,情商为零……
    薛斌左明珠夫妇简直是这家的情商担当2333333333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