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04]海与命运之歌》鼠小贼

86、第八十六章：穿越时空的全新传说

　　“还……还没有结束！”
　　六翅兽的幼虫从背后盲区蹿出，疯狂地向着金刚武神兽冲来。它尾部的尖端可怖地闪烁着沁人寒光。
　　就在金刚武神兽转身的刹那，所有人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推出了金刚武神兽的身体。而当他们注意到来自身后的危险时，金刚武神兽已经以身体为众人挡住了来自六翅兽幼虫的偷袭。
　　刺目的白光闪烁着。眼见击中了目标，幼虫讽刺又得意地发出一阵狂笑。被而挡在金刚武神兽身后，只能眼睁睁地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的众人，皆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这个世界是我的东西！是为了我而存在的！”幼虫癫狂地大喊着。它已经彻底陷入魔障，猩红的眼底漏出几分嗜血的光芒。
　　“你这家伙……”金刚武神兽手腕一转，原本附着在天羽羽斩外部的部件一一脱落，露出了长剑原本简单的姿态，“绝对不可原谅！”
　　从金刚武神兽的身体中，一一闪现过十斗士的影子。光芒中金刚武神兽的身体逐渐淡化，手握长剑的十斗士，逐一劈砍过六翅兽幼虫那脆弱的、将弱点完全暴露的躯体。
　　十声清脆的长剑划过的声音之后，幼虫的身体出现了虚化的现象。它痛苦地扭动着身躯，仿佛不愿接受自己被彻底打败的事实，“我……竟然输了！”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过后，幼虫的身体被完全撕裂粉碎，化为点点金色尘光。
　　一切发生得太快，在琴绘还没有来得及明白究竟发生什么的时候，就都已经结束了。
　　以火神兽为首的十斗士转过身，带着笑容望着他们的人类同伴。
　　“谢谢你，谢谢你们保护了我们。”拓也第一个向着火神兽道谢。
　　“不，”虽然拥有和拓也相同的声音，但是火神兽的说话方式明显沉稳了许多，“保护了我们的，正是你们。谢谢你们。”
　　说着，野狼兽、电光兽、冰熊兽和仙女兽也一一向着众人说出了感谢之语。因为一直和小泉在一起的缘故，仙女兽居然使用了意大利语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温蒂尼兽则自发离开了十斗士的队伍，她走到琴绘面前，迁就着她的身高微微弯下腰，“谢谢。”她轻声说着，前倾着身子凑上前。
　　琴绘只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且柔软的事物在她的面颊上飞快地触碰了一下，不等她消化这个亲昵的面颊吻，温蒂尼兽略带悲伤的声音再度在她耳畔响起，“谢谢你……在那个时候，活了下来。”
　　脸颊上刚刷上一层滚烫的绯红，温蒂尼兽的话又让琴绘感到了茫然与困惑。
　　在那个时候，活了下来？
　　“啊！琴绘好狡猾！”其余人同样目睹了温蒂尼兽对琴绘的所做所为，但是还是纯平第一个不满地出了声。
　　“什么嘛！”琴绘面上还笼着一层红晕，她捂着脸，又羞又窘迫地看着纯平，“你这么想要就让电光兽也亲你啊！”
　　“不了！”一旁的雷系斗士立刻不给面子地拒绝，“我就算了！”
　　在其他人的哄笑声中，纯平的脸也红了一片，他刚想说些什么赌气的话，忽然发现自己的口袋中亮起一道微光。纯平疑惑地取出自己的武装暴龙机，曾经被他们扫描过的数码密码从机器前端的接口涌出，自发地回归数码宝贝世界。
　　不止是纯平，其余人的武装暴龙机都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看吧，”火神兽说，“正是因为你们的努力，数码宝贝世界正在快速地进行修复中。数码宝贝世界，正在慢慢地恢复原状。”
　　条状的数码密码具象化为一块一块的区域，将原本残缺的大陆重新填补成完满的模样。
　　直到亲眼目睹这一切，众人才真正愿意相信，正在他们面前发生的，都是令人喜悦的真实。六翅兽已经被彻底打败了。数码宝贝世界也在逐渐地恢复中。这一回，他们真正地做了一次拯救世界的英雄，用自己的双手，将原本布满虫洞的世界恢复成完满如初的姿态。
　　“新的传说中的十斗士，为我们夺回了数码宝贝世界！”
　　耳畔是其他人的笑声，还有波高兽与问答兽还有三小只成长期的欢呼胜利的声音。在这一刻，琴绘松了一口气，她终于能和其他人一样，接受现实这个美满的结果。
　　现实。
　　所有的喜悦仿佛一个巨大的肥皂泡，在超出其能去承受的临界点后便毫不留情地破灭，残留下了另一个让人绝望的空洞。
　　琴绘举着武装暴龙机的手垂了下去。有关她的现实还在这里，并不是一场梦。
　　六翅兽已经死了。这也意味着，之前支撑着她前进的最后一根支柱，也完全倒塌。
　　琴绘无力地抬起眼，她看着拓也兴奋地走上前，伸手与火神兽相握。而其余人也纷纷走到自己的搭档面前，他们都有无数的话想和那些尽管看不见，但是的确陪伴着他们一路前行的搭档们说。
　　在欢乐与温馨的气氛中，琴绘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温蒂尼兽悲伤地看着她，然后她低低地叹息了一声，退开几步，把她的位置让给了另一只来到琴绘身边的数码宝贝。
　　黑狮兽出现的刹那，位于琴绘心口的那道结痂的疤痕被再一次撕裂。她不自觉地用手扯住衬衣的前襟，似乎只要这么做就能减缓心间的痛楚。
　　“琴绘。”包裹在漆黑铠甲中的暗之斗士低下头。他的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就连藏在眼底的温柔都是那般地相似。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是最终还是选择固执地迎上对方的目光。心底有一个声音悄悄地告诉她，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听到辉一的声音，听到他语气平常的方式与她说话，哪怕是用这样的方式。
　　黑狮兽顿了顿。跟在辉一身边太久，乃至于有些情感也跟着他的心灵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他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孩，直到眼角的余光瞥见已经快要关闭的大门，这才再次开口。
　　“琴绘，你听我说。”黑狮兽努力地保持着语气的平静，“辉一，他没有死。”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惊异地放大的瞳仁，清澈的灰色眼眸中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因为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所以我知道。辉一，他还活着。”
　　“快点，把他从那个地方，带回来吧。”
　　琴绘还没有来得及消化黑狮兽话语中的意思，眼前的暗之斗士迅速地抓住她的双手，把她抛向即将闭合的，通往人类世界的道路。
　　“快一点，六翅兽打开的通往人类世界的道路即将要封闭了！”
　　“因为数码宝贝世界的重建，不同世界之间的壁垒即将再次重铸。”
　　“所以当这条道路都完全封闭的时候，你们就再也无法回到人类世界去了。”
　　“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琴绘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一股引力吸引着，目送着他们离去的十斗士，还有已经重归完整的数码宝贝世界在她的视野中越来越小。
　　她还看到了眼含热泪的波高兽。他少见地丢弃了他习惯性依赖着的书本上记录的真理，想要和他们一起离开。但是数码宝贝的身份让他终究是无法跨越过那一道横沟，唯有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影，不顾一切地大喊着，“我一定会把你们拯救数码宝贝世界，创造了新的传说的故事写下来！我会把它写在书上，让它永远永远地在数码宝贝世界流传下去！”
　　通路被黑色的云层般的物质彻底封闭了。波高兽的样子和它的声音因为世界之间的隔阂而一同被封存在了另一个时空。
　　“我也永远不会忘记的。”琴绘听到拓也低声地自语着，“在数码宝贝世界经历的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么一来，是真的结束了。”纯平故作姿态般松了一口气，还是掩饰不住面上的惆怅。
　　“是啊……”友树低下头，任由宽大的帽檐遮住他大半张脸，“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呢。”
　　“好啦，打起精神来！”小泉笑眯眯地一左一右搭上了友树和纯平的肩膀，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灿烂的笑容忽然僵在了嘴角。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出神地仍然望着数码宝贝世界方向的琴绘，又望了望低着头若有所思的辉二，口中鼓励的话语，最后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
　　其余三个男生很快地意识到了什么。他们缄默着各自移开视线，却发现还是有一股怪异的僵硬气氛在众人之间弥漫开来。
　　开始旅途时的人数与成功回返的人数是相同的，但是也只有他们知道，在这期间曾经经历过的相遇和离别。
　　不过，看似正出神发呆的琴绘很快觉察到了小泉的沉默。她脑中还在不断思索着黑狮兽刚才告诉他的话语。这信息对她而言着实太过震撼，如同一瞬间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因而这让她一时不知应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可是在面对这一刻凝重的气氛时，她知道自己无法再继续保持沉默了。
　　“辉二……”觉察到时，琴绘发现自己喊的依然是辉二的名字，“他没有死……”
　　“啊？”原本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少年抬起头来困惑地看着她。
　　琴绘没有意识到，她的过于紧张导致她说话的音量很小，再加上声线不由自主地发抖，就很难让人听清楚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不得已地，琴绘只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平息自己狂乱的心跳。当确定自己能够镇定地说出这句话后，她才再次开口，“刚才黑狮兽告诉我，他说辉一没有死。”私心作祟，她并没有说出黑狮兽传达给她的后半句话。
　　“你、你说什么？！”辉二脸上无表情的面具被彻底打碎，他颤着声，眼底多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滑稽。只是在这个时刻，没有人会不解风情地笑出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琴绘那勉力维持的平静口吻说出几句话中。
　　“嗯。这是黑狮兽告诉我的，他说，因为他一直和辉一在一起，所以他知道这件事。”琴绘又一次复述了一遍黑狮兽的话。每一遍的重复都让她觉得自己获得了更多的勇气，去相信黑狮兽所说的话语。
　　“黑狮兽说……辉一……他还活着……”辉二仿佛梦呓一般地重复着。
　　一旁的纯平和友树交换着喜悦的目光；小泉感慨地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而拓也激动地再次问了一遍，“辉一？他真的还活着？！”
　　琴绘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用力地点了点头。
　　身后的白光笼罩了视野，在短暂的失重感过后，众人发现他们竟然站在通往地下车站的电梯之中。随着电梯门的缓缓打开，琴绘难以置信地望着门外来往的人流，一时觉得眼前出现的景象有几分不是那么真切。
　　“这里是，涉谷站……”拓也第一个走出电梯，他左右来回观察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前方的圆形时钟上，时钟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六点十一分。
　　“如果现在回到的是和出发那天相同的时间的话……”拓也推测着，试着回忆起他回到人类世界时看到的场景。没有想到他们在数码宝贝世界经历的将近大半年的冒险，在人类世界竟然只是过了短短的十一分钟时间。
　　“是这边吧。”琴绘已经先拓也一步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结合辉一曾经说过的话，那么在电梯附近能够下行的楼梯，就只有在这个拐角了。
　　“琴、琴绘！”拓也不安地唤了一声，不过还是跟在了琴绘身后。
　　刚刚跑过拐角，琴绘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她沉默地注视着楼梯下方身着蓝色警服的人员，他们在记事板上不停地写着什么，一旁的道路放上了表示警示的黄色路障。随后，她慢慢地转动视线，将目光定格在楼梯底端的某一样事物上。
　　看见那样事物后，琴绘惨淡地咧了咧嘴角。她仿佛梦游一般地走下楼梯，将辉一遗落在地上的棒球帽缓缓地捡了起来。
　　“小朋友，你在做什么？！”戴着船形帽子的警察姐姐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她的行为。
　　琴绘张了张口，却不知怎么回答。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辉二几近歇斯底里的喊声，“他被送到哪里去了！”
　　两位警员不解地看了看站在台阶下方手中死死抓着那顶棒球帽的琴绘，又看了看跟在她身后出现的那一大群年龄约莫在十一二岁的孩子。或是担忧，或是焦急，他们每一个人的面上，都明明白白地写出了这样的情绪。
　　见两位警官没有想要回答的样子，辉二走下台阶，再一次问，“他被送到哪里去了？”他的声音颤抖着，甚至染上了些许哭腔，“我的哥哥……辉一哥哥他……”
　　“说起来，这个孩子和刚才被送往医院的那个男孩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呢。”这时，刚才正协助两位警员做笔录的那位西装打扮的先生开了口，为众人解围的同时，也同样解开了警员们心中的疑惑。
　　“他被送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去了。”警察姐姐温和地对着几人笑了笑，想要抚平他们慌乱的情绪。
　　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听到她熟悉的名称，琴绘不假思索，立刻掉头往楼上冲。
　　“琴绘！”见她这幅样子，拓也急忙拉住了她，“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拓也似乎是在担忧她会因为太过担心而慌不择路，因为他身边的辉二已经是陷入了这样的状态之中。
　　“当然了，”她挣开拓也的手，颤着声道，“就是我日常做检查的医院，你们快跟我来！”
　　在琴绘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的时候。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了熟悉的医院大堂中，肋下感受到了刀割般的痛楚，心脏隔着肌骨在胸腔中狂乱地跳动。但她还是把这一切的征兆随意地丢在一旁，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依旧承受着疾病的身体在不断地向她发出反抗的信号。
　　“手术室……在哪里？”辉二微微喘着气，站在琴绘前方不远处回过头问她。
　　“……二楼。”她只来得及吐出一个词组，就见那蓝衣服的身影已经快她一步向着楼梯的方向冲去。他们连等待电梯的时间都没有，仿佛双脚能够为他们争取更多的分秒。
　　无视了“手术中”的标记红灯，辉二第一个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看着拓也等人跟在辉二身后围到了手术室的床边，琴绘反而踯躅地停住了脚步，她只隐约看到有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无影灯的光线太刺眼，她迅速移开了视线，但是目光却不由地停在了一旁的心电监护仪上。
　　仪器上的图样是令人绝望的一条直线。琴绘微微弓下身子，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胸口，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
　　分明都已经近在眼前了，她却无端地惧怕了起来。
　　不是不愿相信黑狮兽所说的话……只是，她害怕会在完满的希望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愈发深刻的绝望。
　　琴绘死死地抓住衣襟，不断地用力呼吸着，仿佛这么做就能让她疯狂跳动的心脏能够逐渐平息下来。可是即便如此，窒息的感觉还是愈发明显。就连辉二带着哭腔，喃喃叙述的声音落在耳中，都有些模糊了。
　　这时，琴绘瞥见腰包中亮起了一道光芒。她颤着手，一边保持着呼吸的平和，一边哆嗦着将包中的武装暴龙机取出。在刺目的白光中，她隐约瞥见命运徽章在光芒中化为淡色的粉末。一个梦呓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碎碎的杂音。
　　“我已经完成了你的愿望，之后，便是我的愿望了……”
　　光芒逐渐淡去。那只看不见的，一直扼着她的呼吸通道的手莫名地消失了。不过琴绘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只是死死地握住手中的机器，目光却仍然停留在心电监护仪上。
　　屏幕中的直线出现了波动，而一旁的数字——琴绘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手机金属的外壳在她掌心微微发烫——但是她还是看不清，越来越多的水雾阻碍了她的视线。
　　在拓也等人掺杂着不知是惊是喜的呼声中，琴绘反而转身离开了手术室。她一直走到走廊的角落，这才靠着墙壁蹲下身子，失控般呜咽出声。
　　他还活着……辉一还活着……
　　真的，没有比这更好的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