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04]海与命运之歌》鼠小贼

18、第十八章：因声乱心

　　“哦？”听了她的回答，那个声音满含兴味地透出一丝笑意，“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基路比兽？”
　　“不否认么？”琴绘反问道，“那看来我猜得没错了。”她不再看那漂浮在距她不远处的斗士精神，反倒还往后退后了一步，仿佛那是嗜血可怖的洪水猛兽。
　　“哈哈哈哈！”突然，那个神秘的声音放声大笑。他再没有畏畏缩缩地躲藏在琴绘看不见的地方，而是化作一团黑色的云雾，笼罩在这个狭窄的山洞中。
　　“真是有意思的人类女孩，原本还希望你能为我所用，看来是我用错了方式。”基路比兽也不再继续使用伪装出那种缥缈而虚幻的声调，他直接张开双臂，向她递出那个所谓的水系斗士精神，“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绕弯子了，这个斗士精神，你要还是不要？”
　　“那真的是斗士精神吗？”对方是基路比兽，是造成数码宝贝世界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琴绘难免会有所怀疑。
　　“我为何要骗你？”基路比兽不屑地说道，“在过去的三大天使数码宝贝中，十斗士的斗士精神我保管着五个，神圣天女兽拥有三个，究极天使兽持有两个……我记得与你一起来的孩子已经瓜分了所有神圣天女兽与究极天使兽的斗士精神，所以你想要的东西，就只有我能够给你，否则……你永远都是个累赘，迟早会被他们所抛弃。”
　　悄然无声地，黑色的烟雾化为一双巨大的手掌，几乎要将琴绘彻底包裹其中。
　　他的确早已看破了琴绘最害怕的事，所有话语都精准地命中她心中的脆弱与恐惧。
　　感受到基路比兽的感召，那个“水系斗士精神”自发飘向琴绘，停在她面前，只要她愿意做出“伸手”的动作，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收入囊中。
　　但琴绘的双手依然垂在身侧，“这个斗士精神，我要不起。”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地对基路比兽道。
　　她不想成为拓也他们的拖累，也不愿成为他们的麻烦，包括与其为敌这一点。
　　“是么？清水琴绘，看来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话音落下的刹那，琴绘眼前的那个散发着深蓝色光芒的斗士精神如同雾气般消散在空气中，而基路比兽的声线中则多了几分阴狠的意味，“同时说明，你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交给你了，暗黑兽。”基路比兽对她身后的黑暗低语，带着残酷的笑意，“这可是我兑现你的承诺。”
　　琴绘蓦得打了个寒颤。一股渗人的寒意霎时裹卷了她的全身。她极力克制着身躯的颤抖转身去看，但第一眼就只看到一柄血红色的长剑，距离转身后的她的鼻尖的位置不过半寸。
　　徐徐抬头上看，她首先对上了位于漆黑铠甲胸口那只硕大的血红色眼球。
　　金属的，铠甲。
　　琴绘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原来她在黑暗中遭遇的，不是什么被遗弃的人形雕像，而是这只光是看上一眼，就会让她害怕得不住发抖的数码宝贝。
　　她没想过自己的恐惧会来得如此汹涌，轻而易举地压弯了她的双膝，让她跌坐在地。
　　那只名为“暗黑兽”的数码宝贝的剑依旧稳稳地指着她，琴绘相信只要他愿意，下一秒自己就会身首异处，没有半分抵抗的可能。就像她发病时努力地渴求着微薄的空气，然而喉头却仿佛被死死地扼住，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计可施。在命运的玩弄中她的生命就如同一只低贱的蝼蚁，被碾死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你要，杀了我吗？”这时候说什么都没了意义，但琴绘还是不自觉地轻喃出声。
　　暗黑兽的眼珠动了。他铠甲的诸多部分都生着一只赤红色的眼珠，但没有一只眼睛比他同为血色的双眸更为恐怖，因为似乎只要注视着那双眼睛，就再也无法看见光明。
　　“你的数码密码，就由我收下了。”
　　琴绘忽然不再发抖了。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数码宝贝，脑中一片空白。就在刚才她发现了一件事，远比暗黑兽给她的压迫感更为可怕。
　　“辉一……？”她不由地，低低唤出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琴绘的腰包中突然投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哪怕是暗黑兽都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而忍不住闭上了眼。
　　趁着短暂的功夫，储在武装暴龙机中的光明徽章为琴绘指引出了一条道路。她的身体自发地动了起来，向着那一点光明的位置努力奔跑。其实她想要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暗黑兽——与辉一拥有相同声线的数码宝贝，但理智制止了她。
　　琴绘以比她想象中更快的速度就到达了终点。她无措地停下了脚步。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高处的强风翻卷起衬衫的衣角，粗鲁地扑在她发烫的面颊上，能够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惨白的天际翻滚着大片乌云。琴绘向下望了一眼，从她所站的位置距离底下的河流有约莫十来米的高度。她猛得回过头，看着暗黑兽拖着那柄血红色的剑从阴影中走出，瞳仁中冷漠捕捉不到一丝温度。
　　琴绘又想起自己在梦中听到的将他唤醒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她颤着声发问。
　　这一次暗黑兽没有再回答她。他举起双臂，把左右手两柄浸透鲜血之色的利刃交叠在胸前。暴露在白昼明亮的光线中也能够清晰的看见，剑刃上隐隐泛出红黑色的能量光芒。
　　琴绘露出无奈的笑容，“你怎么会是他呢……”她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余光瞥了眼脚下奔腾不止的江流。从这个高度跳下去，能活下去就是她的运气。
　　在能量光向她袭来的那一刻，琴绘一脚踏空，任由身体的重心向后倾倒。风呼啸着从她耳畔拂过，她死死地盯着暗黑兽藏入阴影中的身影。下一秒，撞击在河面的身体还是感受到了几乎快要粉碎的疼痛，不过很快冰凉的河水把她彻底吞没。琴绘眼前一黑，很快失去了知觉。

　　当琴绘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张简易的吊床上。微风袭来，吊床温柔地摇晃。琴绘尝试着移动手指，从树叶间洒下的金色的阳光透过指尖苍白的肌肤映照出一片富含血色的红。
　　“她醒过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耳旁欢快地说道。接着两个人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表情由焦虑逐渐转换成为惊喜之色。
　　“琴绘！你醒过来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琴绘眯着眼，细细地辨别着眼前的两人，“小泉，纯平……”
　　还有跟在他们身边的波高兽与问答兽！
　　琴绘挣扎着从吊床上坐了起来。小泉忽然就扑上来抱住了她：“真是的，我们担心死了！”
　　琴绘呆愣地任由小泉抱着她，若不是僵硬的四肢与酸胀的关节，她都有些怀疑之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噩梦，“这是哪里？”
　　透过小泉的肩头，她看到纯平无奈地笑着。而在纯平身后，是片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一座小小的草房伫立在草原中央，倒也和谐不显突兀。
　　“这里是数码宝贝的小学。”纯平为她解释说，“就在不久之前这里因为暴雨发过一场洪水。你被水流卷过来的时候，我们正在想办法保护这所小学不被洪水淹没。当时你的样子，我和小泉都以为，以为你死了……”他苦笑着，神情有些不自然。
　　小泉就在这时松开了她，她面上的担忧仍未完全散去，“还好，是这只独角兽救了你。”她指了指立在吊床一头的绳索上的那只橙红色的、头上带着角的毛球，“仙人掌兽说你真的非常幸运，没有受到任何的皮外伤。现在你平安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说到这里，小泉总算是松了口气。
　　“是你救了我吗？”琴绘笨拙地向那只橙色的绒球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这没什么。”独角兽的面颊部分出现了两团红晕，“我、我去告诉仙人掌兽老师你没事了！”说着，它跃下绳索，一跳一跳地朝着那所小草房的方向而去。
　　望着离去的独角兽，琴绘明白它是为三个人特意留出独自相处的时间，因为接下来……
　　“琴绘，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古洛顿兽要抓你？”果然，看着独角兽离去后，波高兽立刻担忧地问。在他人眼中古洛顿兽的行为实在是莫名其妙，其余孩子们皆是一边为被抓走的琴绘担忧，一边疑惑着为何古洛顿兽要抓手无寸铁的琴绘。
　　“因为……”琴绘的叙说只有个开头。面对一脸关切的纯平与小泉，她竟不知该如何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其他人。基路比兽手中的水系斗士精神，还有那名为暗黑兽的、拥有与辉一完全相同声线的数码宝贝。“唉……”她最终叹息了一声，垂头躲开了纯平与小泉的视线。
　　“怎么了，琴绘？”小泉探身上前，“你究竟是遇到什么了……”
　　“嘛嘛，算了啦，小泉。”纯平突然按住了小泉的肩膀，“如果琴绘不愿意说的话，那就不说了。”他转而看着琴绘，圆圆的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容，“琴绘，你就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情，等到你想告诉我们的时候再说就好了。”
　　“谢谢你，纯平。”纯平的体谅让琴绘十分感激，可是她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应对，只能勉强在面上挤出一个笑容。
　　为了感谢小泉与纯平在洪水之中保护了数码宝贝小学，学校中的师生们为他们制作了一艘稻草制成的帆船。有了这个，他们就能够在草原上滑行前进了。
　　纯平和小泉轮流把他们被古洛顿兽打败之后的事情对琴绘叙述了一遍。原来因为与古洛顿兽的那场战斗，他们与拓也、辉二还有友树分散了。虽然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是没有人受伤，仅仅是“分散”了而已。
　　“我和纯平还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琴绘救回来，不过现在你没事了，那我们也就放心了。”小泉微笑着这么告诉她，“希望拓也他们不要太担心才好。”
　　琴绘在一旁看着小泉与纯平不舍地与数码宝贝小学的幼年期数码宝贝们告别。他们在此的经历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风帆扬起，草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草原上飞驰着。小泉依在船头，享受着这一刻由风带来的舒适和宁静，“啊，真的好舒服！”
　　“不管怎么说，琴绘平安无事，而且学校里的大家都对独角兽都有了新的认识，这真是太好了！”纯平靠在船栏上感叹着这一回的经历。
　　“嗯，”小泉认同说，“而且，我对纯平你也有了一点新的认识。当然……只是一点哦！”
　　琴绘坐在船的尾部，望着前方正在交谈着的两人。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发自心底地为两人的相互理解感到高兴。只是对比自己……她低下头，在黑暗空间内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
　　“哦？”站在船头当船长的波高兽手搭凉棚，眺望远方，“那个不会是拓也他们吧？！”不远处一架飞机飞过，带着三个系着降落伞的影子从天而落。
　　“喂！”而拓也、辉二与友树三人的声音，正从那个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