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04]海与命运之歌》鼠小贼

11、第十一章：计与赌

　　众人把幼虫兽五花大绑丢在房子的中央，又派了几只机甲虫兽看守着，防止它去向其他的同伴报信。之后琴绘又绕着房子走了一圈，确定不再有别的窃听者。当她回到房子中时，正看见几只机甲虫兽把一副工厂的平面图摊放在木桌上，而拓也、小泉和友树三人围在桌子旁，正在讨论着什么。
　　“琴绘，正好你回来了，要不要先听一听我的计划？”拓也得意地看向琴绘。
　　拓也的想法很简单，让仙女兽在大门口制造骚动转移注意力，而自己和冰熊兽偷偷潜入工厂，破坏工厂中的控制中枢。
　　“怎么样？我的这个计划很完美吧？”拓也一手垂在图纸上的中心位置，笑容满满的模样就差在脸上写“快来表扬我”这句话了。
　　但是他并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小泉和友树统一都把目光转向了琴绘。
　　“拓也你能想出这样的计划就不错了啦！”
　　“我还是更想要听听琴绘的意见。”
　　这两人莫名的信任让琴绘感到有些不适应。“其实……”她有些不情愿地坦诚道，“我的计划和拓也差不多，但是比起在大门口制造骚乱，我认为还不如直接去找螳螂兽谈判。”径直把堆在桌上的图纸摊开，琴绘如是说道。
　　“这是没用的……”只听了后半句话的机甲虫兽的长老扶着拐杖不停地摇头，“如果螳螂兽能听得进去，我们早就……”
　　“我也没指望螳螂兽会突然良心发现放过你们，”琴绘无礼地打断了它，“如我之前所说，这也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手段。我们的目标，依旧是破坏这所工厂的动力来源。”
　　“我有疑问！”友树举起了手，“那些野人兽该怎么办呢？它们不会放任我们就这么破坏工厂中枢的吧？”他的意思是，至少拓也考虑到了应该怎么做能够转移野人兽的注意力。
　　“完全不需要这么做。”琴绘轻描淡写地说，“今天上午我们参观工厂的时候，发现最重要的中枢房间里居然一个守卫都没有，同样也没有在房间里看到任何的警报装置。基本上，只要进了中枢房间就能够为所欲为了。”
　　“但是晚上的话，说不定会有巡逻什么的，如果在进中枢房间之前我们就被发现了，那应该怎么办呢？”小泉同样表现出自己的担忧。只是听琴绘这么说，不确定的因素还是太多，甚至最后可能不如拓也的计划有效果。
　　“晚上？”琴绘困惑地重复了一遍，“我什么时候说这个计划要晚上执行了？”
　　按照琴绘的想法，拓也和她会在第二天一大早跟着幼虫兽前去“拜访”工厂主螳螂兽。而不久之后，小泉和友树——纯平依旧拒绝参与这个计划——带着下午被抓住的那只幼虫兽以“忘记东西在工厂内”的理由再次回到工厂潜入中枢房间。他们必须得带上幼虫兽，因为只有幼虫兽知道中枢房间的密码。
　　“我记得你们说过这工厂里面担任传递信息和警示工作的幼虫兽一共有六只。”琴绘斜着眼，睨着躺在她脚下，被严谨地看管起来的偷听者，“比起没有露过面的工厂主和那些野人兽，我更担心的是这些小家伙会时不时地跑去通风报信。”
　　“这一点不用担心，”协助他们的机甲虫兽说，“只要截断幼虫兽头顶的丝线，就等同于破坏了它们之间的通讯网。”
　　这是他们必须趁着夜黑风高唯一要做的准备。出手的自然是速度最快行动最敏捷的仙女兽。
　　“野人兽的问题其实并不难解决。”接着琴绘用手点出几只机甲虫兽，“你们的工作地点是距离中枢房间最近的生产车间么？”见那几只怯怯地点了头，琴绘这才继续说道，“虽然我对工厂的隔音效果充满信心，因为只隔了一条走廊我们就听不到隔壁房间野人兽施虐的声音了。但是以防万一，还要请你们在工作期间演一场戏，争吵也好，打架也好，只要吸引野人兽的注意力就行。没有幼虫兽的报信，直到在中枢被破坏之前，它们应该都无法发现那个最重要的房间中的异动才是。”
　　至此，螳螂兽，野人兽和幼虫兽都有了相应的对付方式。
　　“总之，”琴绘双手一摊，“这就是我的计划了。”

　　拓也和琴绘两人跟着一只幼虫兽走向螳螂兽平日里休息的房间。他们用的是“想要见一面工厂的主人，向它表示感谢”的借口。单纯的幼虫兽没有任何怀疑，就同意了为他们做向导的请求。
　　走在金属走廊上，唯一的声音只剩下两人细碎的脚步声。拓也总是忍不住想要偷偷去瞟与他并肩前行的女孩，却发现她还是那副淡然冷静的模样，好像完全不在意接下来两人的任务是要直面工厂实际上的幕后黑手。
　　“呐，琴绘，”拓也故意压低了声音，在琴绘耳边问，“你就不会觉得害怕么？”琴绘代替他们拒绝了机甲虫兽的协助，而只挑了拓也和她一起去找螳螂兽。
　　琴绘平视着前方，从面上看不出她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没什么好害怕的。”她低声说，“如果连你也打不过螳螂兽，那活该我们全军覆没在这里。”
　　选择拓也同行琴绘自有考虑。因为在已经获得斗士精神的人中，排除不愿与他们同行的辉二，拓也的火神兽的战斗能力是最强的，而冰熊兽和仙女兽的力量更偏向辅助。她不了解螳螂兽的底细，只能拉上拓也来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至于小泉和友树要怎么破坏中枢，那就轮不到她来一一指点了。
　　只是。
　　琴绘微微皱起眉。
　　早晨他们出发各自行动的时候，纯平依旧没有想要参与的意思。希望他能早些醒悟，不要辜负了她难得的“一片好意”。
　　琴绘沉浸在思绪里，丝毫没注意到拓也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分微妙的情绪。毕竟她自己没有任何意识，方才她用一脸平常的态度说出的话语，实则是多么可怕的内容。
　　至少……不能在这个工厂里全军覆没。拓也暗自下定决心。
　　“就是这里了。”幼虫兽停在一扇金属门前。随着两人的走近，金属门无声自动开启。只是开启的门后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其中的情形。
　　琴绘疑虑骤生，她迟疑地停在门口，问幼虫兽：“你说螳螂兽就在里面？”
　　“没错没错！”像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一样，幼虫兽率先滑进了房间。
　　琴绘和拓也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的眼底发现了不安的神色。“你要小心一些。”拓也压低声音告诉琴绘。琴绘不自然地点点头，看着拓也先她一步走进了房间。
　　“厂长！我把那两个孩子带来了！”
　　两人刚进入房间站定，就听到幼虫兽的声音陡然响起。这只数码宝贝的声线本是属于稚嫩软糯那一型，蓦地拔高声音，倒变得有些尖锐刺耳，同时也把两人给吓了一跳。
　　但琴绘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也逐渐可以看清房间内的情形。他们的面前是一道体积庞大的轮廓，想来应该就是工厂主螳螂兽本尊了。
　　“你们就是昨天来参观工厂的人类孩子们？”一个比想象中更高更细的声线发话了。
　　身边的拓也一声不吭，琴绘急忙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他才后知后觉地开了口，“呃，是的，这个，那个，您就是这座工厂的主人螳螂兽吧？”他磕磕绊绊地背诵其他人给他准备好的台词，“真、真是一座伟大的工厂，谢、谢谢您愿意让我们参观……啊哈哈哈哈……”
　　“哪里，”暗中的庞大生物优哉游哉地说，“其实我对你们也很感兴趣，要知道这些天以来，整个数码宝贝世界都开始流传着关于人类孩子，与斗士精神的事……”
　　“斗士精神”一词立刻引起了琴绘的警觉，她猛地抓住拓也的胳膊，刚想提醒，螳螂兽肆意地怪笑声已猖狂响起，“快把你们的斗士精神交出来！”
　　霎时房间内突兀亮起了雪白的灯光。短暂时间内的明灭交替使得琴绘的眼前暂时变成一片虚无，她只能感受到拓也将她扑倒在地，以及在两人倒下的瞬间，有什么锋利的事物从两人头顶上方擦过。
　　琴绘迅速适应了光线的变化，在视野重归清晰后，她看见两人背后的金属墙面上出现了一道半月形的缺口，毫无疑问这是螳螂兽绝招的杰作。
　　房间的另一端，螳螂模样的数码宝贝扇动着双翅悬浮半空，“我还想着要怎么才能留下你们，没想到今天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除它之外，房间内还有好几只野蛮地挥舞着木头棍棒的野人兽。
　　“琴绘，你退后！”
　　拓也举起武装暴龙机正要进化迎敌，忽然脚下的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同时在工厂的某一处，还响起了爆炸声和重物倒地后的声音。琴绘不由看向拓也，亦在他眼底看见了惊喜之色。
　　一定是小泉和友树！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野人兽们方寸大乱，它们傻头傻脑地停下动作，似乎是不知该继续围攻琴绘他们还是去探查爆炸声的来源。
　　“拓也！趁现在！”琴绘指着墙上被螳螂兽打破的豁口。
　　火神兽一拳挥向脆弱的墙壁，成功为两人打开了逃生的出口。可是在钻过洞后两人发现，隔壁的房间竟然就是中枢控制室。仙女兽、冰熊兽和波高兽、问答兽此时就围在房间中央，统一注视着钻井下方透出的一道青蓝色光芒。
　　听到那一声巨响，他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
　　“火神兽！琴绘！”
　　“你们快看那里……那是！”
　　“那是斗士精神！”
　　当中枢外的厚重金属层被彻底破坏，青蓝色光芒中隐约可见斗士精神的轮廓。
　　尽管心中没有抱太大期望，但琴绘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包。果不其然，她的武装暴龙机安静地躺在腰包底层，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时，一个人影在机甲虫兽的帮助下跳上了平台，他从口袋中拿出武装暴龙机，将机器前端的接收口对准了眼前的斗士精神。“斗士精神！”
　　“武装——进化！”
　　“电光兽！”
　　“诶呀，”波高兽快速翻动书页，“那果然是雷之斗士电光兽啊！”
　　“那是纯平？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火神兽惊讶地问。要知道他们在离开前纯平还信誓旦旦地表示绝不会参与此次的行动。
　　仙女兽微笑着耸了耸肩膀，“纯平忽然说一定要跟着来，所以我们……”
　　冰熊兽挠了挠自己的鼻子，“不过能够破坏中枢，主要还是纯平的功劳。”
　　“你们这帮可恶的小鬼！”螳螂兽终于通过了窄小的窟窿，而眼前的这一幕让它更是暴跳如雷，“你们破坏了我的工厂，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你的对手是我！”电光兽轻松一跃，便挡在了其他人面前。
　　“不管是谁！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螳螂兽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挥舞着双镰就冲了上去。
　　展现出与巨大身躯完全不符的灵活身手，电光兽游刃有余地躲开了螳螂兽的攻击。螳螂兽的前臂利刃在面对周身覆盖着坚硬甲壳的电光兽时再无用武之地。
　　“沾染邪恶的灵魂啊，让雷神来净化你吧！数码密码，扫描！”
　　电光兽轻松扫描了螳螂兽的资料。群龙无首的野人兽也跟着四下逃离。最后，在四人的合力攻击之下，这座罪恶的工厂被彻底夷为平地。
　　工厂的骚动彻底结束，得到解放的机甲虫兽们也恢复到了和平的生活。可怜的是被抛弃的幼虫兽们，只能跟着无情的风沙被吹向远方。
　　“谢谢你们。”恢复自由的机甲虫兽们激动地上前，把几人围在了中央。
　　“这下你们真的就自由了哦！”小泉笑眯眯地回应机甲虫兽的感谢。
　　“话说回来，”拓也忽然转向纯平，“纯平你不是不愿参加我们的计划么，怎么到最后就改变主意了啊？”说着，他还挤眉弄眼地用手肘顶了顶纯平的肚子。
　　“干嘛，要不要参与是我的自由！”纯平转身抱起双臂，故作姿态地说。在这个时候他还想维持高年级前辈的一点面子。只是转身的动作，他正巧瞥见了背对众人，独自站在一旁的那个女孩。
　　他忽然毫无预兆地离开围住他人群，走到了琴绘面前。
　　“下一个就是你的了，斗士精神。你一定也可以找到的。”纯平严肃认真地告诉她。
　　没有想到纯平会这么说，琴绘笨拙地点了点头：“哦，好。谢谢。”

　　昨日黄昏时分。
　　纯平刚送走前来安慰他的小机甲虫兽，就见琴绘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怎么了？”纯平本以为琴绘是想来劝说自己，“我可不会参与你们这个危险的计划的！”话一出口纯平就觉得有些后悔，因为在他的认知中，琴绘不是个会去主动劝服别人的人。自己现在这么一说，倒显得他有些自作多情了。
　　“神原君很过分吧，总是这么自作主张。”琴绘没有看纯平，口中的话也没有提到有关计划的事。但她这句话，正好戳中了纯平心底的不满，“但他好像真的没有注意到，没有力量的我们，只是‘累赘’而已。当然，如果小泉和冰见君没有得到斗士精神的话，他们也未必会这么爽快地答应救援计划。”
　　纯平没有否认。拓也第一个就得到了斗士精神，他怎么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情呢？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纯平收起了尖锐的态度，这般问。
　　琴绘微微偏过头。不知是不是夕阳的光线让他产生的错觉，纯平竟然捕捉到琴绘的嘴角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柴山前辈，你就没有想过，这所工厂控制中枢的能量来源会是什么吗？”
　　这一路以来的经历，很难让人觉得只是些巧合。
　　橙红色的光芒落在她的面上，琴绘笑意更甚，“柴山前辈，我们要不要来打一个赌？”
　　“我和你，这个存在性可能极高的斗士精神的主人，究竟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