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故人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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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霞光早已去了白日的炎热，橘黄色的光芒映在天边，把云朵也染出了温柔娇媚的颜色。歌素记得很久以前自己来到洛城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夏日，大片的云朵铺满了天际，夕阳西下，美丽得不像话。只是此刻的心境，与当时想去甚远。
那人骑一匹淡金色汗血宝马，气势太过逼人，歌素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即便年过半百，沈非江还是这么肆意爽朗。
“不敢劳驾城主亲自来迎，歌素惶恐。”歌素听到了自己声音里的一丝紧张，明明知道要见到故人，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之前搭建好的心理防线还是出了漏洞。
阿维在底下握紧了歌素的手，像是在给她力量。
沈非江看着自己眼前的少女，和那人相似的神情，即便戴着面纱，沈非江也能想象那是怎样一张脸。
“本王备好了晚宴，歌素姑娘要拒绝本王么？”沈非江直直地看着车上的人问道。
“姑娘。”连叔在下面轻声提醒。
歌素定了定神，目光淡然地投向沈非江：“那歌素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城主在前面带路吧。”说罢示意清韵放下幕帘。
沈非江见歌素应下邀请，不由笑出了声音：“哈哈！如此甚好，免得老夫白跑一趟。”说罢策马回身，率领众人朝前走去。
“姐姐，城主是坏人么？”阿维小心翼翼问道。
歌素摇头：“不是。”
“姐姐似乎很紧张。”阿维抬起头，观察着歌素的神色。
歌素低头轻笑：“小辈见了长辈，自然紧张。”
阿维轻呼出声：“城主是姐姐的长辈，那也是阿维的长辈！”
“是啊！”
沈非江是一城之主，更是本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爷，掌握着各色江湖势力，在朝堂上也有一席之地。说起来，他是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没有姓国姓“姜”，而是跟随自己的母亲姓“沈”，“沈非江”，“沈非江”，“非江”，“非姜”，当真是把自己的心意表达的清清楚楚。沈非江守着一方小城，自给自足，倒也乐得自在，省去了很多麻烦。而对于沈非江在江湖上的地位，民间的威望，皇帝说不忌惮是假的，不过，沈非江都已经姓“沈”，就绝无可能继承王位。放着“姜”姓王爷不做，偏偏选择做个异姓王爷，本来祖制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的，异姓王从来不是这么封的，无奈沈非江他选择姓“沈”，皇帝也乐得给他这么个封号，不得不说，这位王爷，自有一番智慧。
穿过了闹市区，居民区，差不多就到了沈非江的王府。
阿维伏在歌素的膝上睡得正香，本来是打发沈仲的借口，这下成真的了。
“姑娘，到了。”连叔在车外说道。
沈非江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车下，道：“歌素姑娘可以下车了。”
“清韵，让蒙迪过来，抱阿维去休息。”
“是。”清韵领命下了马车。
轻轻把阿维抱到小榻上，歌素自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早就有人搬了凳子过来方便歌素下车。清韵扶住歌素，却听歌素道：“你去和蒙迪照顾阿维，让连叔和蒙卡跟着我就好。”又向沈非江施了一礼：“要麻烦沈城主安排个房间，小妹在车上睡着了。”
沈非江朗声笑道：“没问题！歌素姑娘不见外就好。”
歌素却皱起了眉头：“素闻沈城主爽朗，不过还请沈城主轻声些，怕吵醒了小妹。”
沈非江一愣，没想到歌素这么直接，不过倒是很快恢复过来：“抱歉，歌素姑娘随老夫前来吧！”声音明显低了很多。
“沈城主请。”
“歌素姑娘不必拘礼，不如你我同行。”
连叔上前一步，道：“姑娘请放心，铭钰一会儿就到。”
歌素看了看连叔，知晓他是为让自己安心，便答道：“那就有劳沈城主了。”说罢便跟着沈非江进了沈王府。
此刻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王府门前早就挂起了两盏大宫灯，小斯在两人前面提着灯笼引路，连叔等众人跟在后面，歌素和沈非江竟一路无话。
进了王府大门，走过一段大理石板铺就的道路就是王府的正厅，不过歌素他们宴饮的地方需要从正厅西侧的月亮门出去，穿过一段回廊。宫灯挂了一路，多半绘了水墨画在上面，不过歌素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并无半分好奇。
不多时，便到了饭厅。沈非江引着歌素进了屋子，立即吩咐侍女上菜。又转头对歌素笑道：“歌素姑娘请坐，稍等片刻。”说罢帮歌素拉开主客位置的椅子。
歌素低头施礼：“谢城主。”
沈非江含笑坐下，道：“歌素姑娘是打算在洛城定居么？”
“是。”
“似乎已经置办好了房产。”
“是。”
沈非江眯起眼睛：“歌素姑娘从西北来，还想回去么？”声音里透出探究的意味。
歌素终于看向沈非江，道：“世事难料，不是歌素想不想的问题。”
沈非江大笑，道：“好一个世事难料！”
歌素声调不变：“城主阅历丰富，自然懂得歌素的意思。”
“歌素姑娘果然聪慧，本王佩服。”
侍女把饭菜端上，歌素才发现，这顿饭……
两个碟子分别盛了咸菜乳清蒸小黄鱼，五香萝卜丝，两份南瓜粥摆在歌素和沈非江面前。
“本王常常吃些山珍海味，都吃腻了，今天想和歌素姑娘吃些家常便饭，歌素姑娘不介意吧？”
歌素摇了摇头，道：“城主费心了。”
沈非江拿起筷子道：“歌素姑娘不必客气。”
歌素点头，撩起一边的面纱，也开始慢慢地用餐。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看似平静的场景其实让两个人心底千转百回。这是歌素母亲生前最爱的饭菜，简单清爽，歌素没想到沈非江还记得。其实歌素不知道，这也是沈非江此生最爱的饭菜。
一顿饭慢慢吃了半个时辰，刚刚吃完就听到小斯通报，说是外面有一位叫“铭钰”的来接歌素姑娘回府。
沈非江摆了摆手，遣下了小斯，道：“歌素姑娘今天不如就歇在王府，武林大会即将开始，路上不太安全，等明天一早本王亲自送姑娘回去。”
“城主美意，歌素心领了，相信在城主的治理下，不会有人在洛城放肆。”歌素说罢施了一礼，“歌素过几日一定来拜访。”
沈非江见挽留不住，只好亲自将歌素送到门口，果然看到身穿青衣的少年站在门口。蒙迪早把阿维抱上了马车，清韵守在一旁，歌素再次跟沈非江道别，便转身上了马车。
一行人离开了王府。
沈非江站在王府门口看着歌素远去，不由叹了口气。沈仲走过来道：“城主在叹气？”
“是啊！这姑娘，和她母亲一点儿也不像，把自己逼得太厉害了。”沈非江轻声道。
“歌素姑娘似乎在试探城主，城主会出手帮她么？”
沈非江忍不住轻笑：“大家彼此彼此，她既然来了，我又怎么好让她失望。”说罢转身回府。
沈仲紧跟其后，王府大门很快关闭。
连叔没有骑马走在前面，反而亲自架起了马车，轻声询问歌素：“姑娘觉得沈城主怎么样？”
歌素道：“连叔觉得呢？”
连叔叹气道：“似乎是个重情的人。”
重情么？
只怕重的不是自己的情，自己只是卑劣地利用了自己母亲生前跟人的情分罢了。不是不可以直接相认，不是不可以直接唤一声“沈叔叔”，自己这样矜持的近乎做作的姿态，只是不想失望，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如此尴尬，摆在明面上的身份，就只是一个从西北远道而来的客人，其他的，不提也罢。
连叔似乎知道歌素在想些什么，便又说道：“姑娘，连叔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还是那句话，连叔，清韵，铭钰，一直在你身边。”
清韵看向歌素，马车里的烛火映出歌素发亮的眼睛，便握住了歌素的手：“姑娘。”
歌素忍不住微笑：“我知道。”
毕竟是晚上，连叔让人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铭钰之前置办好的院落。
铭钰办事一向稳妥，歌素到了就可以直接住下，也是连日来的奔波劳累耗去了歌素的大半心力，下了马车后就让清韵伺候着梳洗，没有喝牛奶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歌素早早就把连叔等人叫到房里问话。
铭钰被第一个叫出来，“铭钰，我们还有多少资产？让你打听的事情都办妥了么？”
“姑娘，从西北带来的钱已经用去了大半，不过铭钰盘下了一家饭庄，一家医馆，会尽快让资金转动起来。至于姑娘让问的武林大会的事，在五日后举行，由城主亲自主持，虽然只是武功切磋，但到底是武林盛事，所以武林各大帮派，各大世家都会来，其中就包括洪家和苏家，两家家主会亲临现场。”
“嗯，铭钰你辛苦了，让你先行一步果然没错。”歌素端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对着清韵道：“你和蒙卡蒙迪他们照料好府内的事，外面有连叔和铭钰，另外……”又看向连叔道：“连叔，人手的安排就交给你了，府内府外都需要什么人搭理，连叔比我有经验，让他们配合好你们的工作。”
连叔点头道：“姑娘放心。”
就在众人谈话的时候，阿维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姐姐，姐姐，新家好棒！你陪阿维去看吧！”这个小家伙，昨天饱饱地睡了一觉，今天特别有精神，吃过早饭就四处乱跑，一刻也安分不下来。
歌素只好结束谈话，伸手抱起了阿维，道：“你喜欢就好。”语气里填了一丝丝地宠溺。
连叔等人领了命令便下去了，歌素站起身牵着阿维的手走出房门。
不得不说铭钰选的房子还是不错的，不算大，却也是个中等的院落，起居室、卧房、厨房、宴饮厅、车房、马厩等一应俱全。红砖铺就的小路别有一番雅致，路边错落有致地栽种着一些花卉果树，主屋后有一个小小的花园，一方小小的池塘清澈见底，池边建了个亭子，是个避暑纳凉的好去处。因为是夏天，花圃里并没有什么花朵开放，不过一片绿意盈人，倒也生机勃勃。
阿维东跑跑，西看看，兴致不减，歌素含笑跟在身后，心底默默赞赏铭钰，想着回去给他个什么奖赏。
这时清韵从外面跑进来，道：“姑娘，衙门来人了，请您起前厅，面纱。”说着把面纱递过去。
歌素以为是要自己登记落户的事情，却没想到衙门直接送来了入户证明。
“城主亲自安排下来的，不劳烦姑娘多跑一趟了，姑娘刚刚入住，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卑职就不打扰了。”话说得是滴水不漏。
送走了衙门的人，歌素却没有半分放松的神色，对着批下来的正式的入住落户证明皱起了眉头。
谁能来解释一下，这上面的户主名字为什么会是……
“沈歌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故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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