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嫌妻》影姿翔舞

7、偶见山莓

　　中午，小妹提着竹篮子，在门外小声唤她：“二嫂，二嫂。”

　　苏文慧让她进来，长旺媳妇大声与她打招呼：“小姑姑也来啦。”

　　“给嫂子与二妞送中饭过来。”小妹跟长旺媳妇打了个招呼，二妞蹦跑着过来，往她身上扑去，自我表扬：“姑姑，二妞帮娘干活呢。”

　　“二妞最乖了。”小妹打开竹篮子上盖着的靛青土布，拿出个白面馒头，掰了一半塞给二妞：“给，和你娘一人一半。”另半块塞给苏文慧：“你和二妞都还没吃早饭呢，这些你们先垫垫。”又看了院子一圈，选了个干净的地方，装了碗粥给她。

　　苏文慧望着粥和馒头，不由得酸了鼻子红了眼，强打着笑道：“傻丫头，你也不怕你娘骂，这是你自己的午饭吧？”

　　“她在地里呢，哪会知道，我还有粥喝。”小妹调皮的笑道：“我要去给地里送饭了，一会儿过来拿碗。”

　　小妹从地里回来收碗时，带了一篮子的野苋菜过来，有点难以启齿：“二，二嫂，这是，娘叫我带给你的，叫你做碗苋菜汤，二妞喝。”

　　苏文慧看着一篮子野苋菜，心里百般滋味，不知道是感动还是生气，什么也没说，收下了……小妹走后不久，一个十三四岁，身着短褐的稚气少年，挑着一小担子陶陶罐罐之类的，推门进来：“二嫂，爷爷叫我给你拿些家里没用的东西来，让你看看，有哪些你中用的就留下。”

　　苏文慧愣了愣，还不知道他是谁，长旺媳妇就喊过去替她招呼了：“是七叔呀，快进来。”

　　苏文慧帮着他，歇下担子。

　　担子里，摆着一个小瓦缸，一口陶锅，一个木盆子，还有几只大小不一的陶碗陶盆，及一把生锈了的柴刀，看上去是象许久不用的，刚刚磨过，对苏文慧来说，实用的很。

　　少年还从怀里掏出一小捆布，递给苏文慧：“这些丝线是我娘那匀出来的，爷爷叫我带给你先用着，你绣活做得好，不怕这日子过不下去，只要你一天在贺家坡，就是贺家的媳妇，日后有什么为难的，只管找他。”

　　接过绣线的苏文慧，不知道这些是哪位长辈给的，但心里真的是很感激，只是她根本不会绣活，白白拿着这些丝线也是浪费，可当场还人家又怕引人怀疑，就先下放好：“回头替我谢谢你爷爷，等我安顿好，一定登门好好谢谢他老人家。”

　　少年答应下，转身就对着屋顶的长旺喊：“爷爷还叫我去找你来，给二嫂修房呢，没想到你已经在这了。爷爷说修房的钱你先别跟二嫂算，等二嫂有了闲钱再给你。”

　　“这哪还要三叔公提醒，我原也是这么说，二嫂却是客气……”长旺媳妇笑着念叨，苏文慧才知道这少年是三公叔的七孙子贺逸之，心里对三公叔生出几分敬意。

　　长旺媳妇看了担子的物件一眼，对苏文慧说：“我家也有些不用的器物，放着占地面，丢了又可惜，一会儿给你拉来。”

　　苏文慧感激对长旺媳妇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等这边整理好安顿下来，请大伙都来暖房。”

　　“这是一定要来的。”长旺媳妇爽快的应下。

　　苏文慧帮贺逸之抬出小瓦缸，两人合力将安放置在屋檐下，二妞见状，也跑上前，手搭在小瓦缸随着他们走，等瓦缸放好，她又跑到担子边，小心翼翼的搬出几只小盆小碗，一只只整整齐齐的，在瓦缸旁边，一条直线的摆开，惹得众人笑声不断……

　　贺逸之走后，苏文慧用茅草扎了一大一小两只扫把，扫出屋里的尘土与烂草，并与长旺媳妇边说边笑，很有得聊，可到了傍晚，苏文慧的麻烦来了。

　　即便她一天什么也没吃，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一样也会内急。

　　这院子里既没有茅房也没有马桶，只得跑到长旺媳妇身边，悄悄问她：“她大嫂，外头哪里有茅房吗？”

　　“这地头哪有什么茅房，去前头坡上林子里就成。”长旺媳妇笑着说道，乡下人解手，一般找庄稼地或一棵树遮挡下，就地解决。

　　“那哪成？要被人见着……”苏文慧为难了。

　　“没事，咱一道去。”长旺媳妇不以为然。

　　抬头大声喊长旺：“我跟婶子出去一下，你自己的小心着点。”得了长旺的回应，就拉着苏文慧一道去，二妞见娘要走，丢下手里小扫把，跑出屋去，拽紧苏文慧的衣袖，吵着要跟，苏文慧只好抱起她，一道去。

　　小山坡离苏文慧的院子并不远，与长旺媳妇有说有笑的，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山上树木长的很茂盛，有些树根处，稀稀的长了一两朵蘑菇，也有一些木耳。

　　“这能吃吗？”苏文慧指着蘑菇问长旺媳妇。

　　“咋不能吃，味道好着呢。这几天农忙，家里有劳力的，都下地去了，这一片林子的蘑菇才有得剩下。要不，早就采得光了。”长旺媳妇摘了朵蘑菇，递给二妞玩。

　　苏文慧抬头又见一大片竹林，心想，春笋，这时候应该还有些吧。

　　两人往坡上的树林子里走了些，长旺媳妇对苏文慧说：“这地方没人，就这吧，我给你守着。”说着，带着二妞往外走了几步，二妞离不开她的娘，边走边回头看看，没走多远，就站住不走了，长旺媳妇只好停下步子，站那守着。

　　可苏文慧还是不放心，东张西望的左右瞧着，既怕既怕突然冒出人来，又怕草这么密的地方有蛇，最终还是敌不到内急，只得一脸警惕的解了腰带蹲下……

　　“她大嫂，我好了，你去吧。”没过多久，苏文慧一脸轻松，捧着几粒全身长着红色小包的空心果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递到长旺媳妇面前：“林子里摘的，就是酸了点。”她是实在太饿了，见这野果子估计能吃，就顺手摘了几颗，大胆的尝了尝，发现与草莓味道差不多。

　　长旺媳妇笑着摆手不要：“婶子也爱吃这三月泡，蛇最爱爬它上头了，没洗不能吃，快丢了吧。”拍掉她手中的山莓，解着腰带，往林子里走去。

　　苏文慧心想，三月泡应该就是山莓吧。

　　苏文慧一听蛇唾沫，也吓了一跳，可是望着地上一粒粒可爱的小果子，又一脸心疼与不舍，她还饿着呢。蹲下身，速度捡起没被踩着的几粒山莓，放身上擦了擦，却不敢递给二妞，谁知道这几粒山莓上有没有爬过蛇？她现在又没地方洗，心想就留着自己吃，免得害了二妞。

　　拎着一粒小山莓，正要往嘴里放，二妞拉着她的衣裳，扁着嘴，脸上立刻晴天转雨，哭了起来：“娘，别吃。”。

　　苏文慧愣了下，到嘴边的手停了下来，将剩下的山莓都收进袖袋里，准备回去后洗洗再吃，这里树多草密，蛇唾沫想来还是有的，她可不想这么快就再死一回。

　　“乖，我不吃了，回去洗掉蛇唾沫再吃，不哭了，嫂子出来要笑话啰。”苏文慧发现才几天下来，她哄孩子明显比刚来时，顺溜多了……

　　回到院子里，几个人继续分工合作，屋顶的竹篾片、茅草真的在天黑时就铺好，还给刷上了一层柿子油，屋里也收拾的差不多，苏文慧想象不出这茅草是怎么防雨的，可贺长旺却保证这屋顶最少用个七八年不成问题。

　　长旺媳妇临走时，看了看空荡荡的，依旧破烂的屋子，劝她道：“这里吃的睡的都没有，你们今晚还是先回去住一宿，就一晚上，四婶婆不会为难你的，明天，我们再来给你修修这房墙、门窗。”

　　苏文慧哪里还会回贺家睡？只是不想让长旺媳妇担心，苦笑着含糊应下：“要真住不了，我就考虑回去过一晚上。”

　　夫妇俩妇两这才放心的，赶着驴车走了。

　　送走长旺夫妇，苏文慧搂着二妞，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望着空荡荡的堂屋叹气。

　　三间屋子里都没有床，只有一扇坏了的，靠在墙上的堂屋门板，这些天淋了雨，即便出了一两天太阳，还是又湿又潮，的确没有办法睡。

　　“娘……”二妞细细的叫了声，往她的怀里钻了钻。

　　“困了？”苏文慧轻声地问，二妞点了点头。

　　苏文慧笑了笑，亲了亲二妞的小脸，放开她起身，揉了揉饿得发疼的胃，走到院子里，把修屋顶多出的一点茅草搬到东屋里，在地上薄薄的铺上一屋，再将门板也搬到东屋，铺在茅草上，门板上再铺一屋茅草，又把被子抱了进来，对折着铺在门板的茅草上面。

　　让二妞先钻进被去躺好，自己只能坐在边上，靠着半干的木墙，边哄着孩子睡觉，边想着明天怎么填饱肚子，还要想法子挣钱，这屋里如今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要花钱添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