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嫌妻》影姿翔舞

14、大户公子

　　午后，一个小厮走了过来笑望着苏文慧：“还真是大姐你摆的摊子？你记得我吧，上回你女儿还险些撞上我们五爷的马车。”

　　苏文慧抬头，也觉这小厮在哪见过：“你……是聚福楼韩公子身边的那位小哥？”那天二妞险些被马踏着，她至今心有余悸。

　　“是啊，今日与五爷的过来铺子，见着这里人山人海，李掌柜说是你的摊子，卖的小点很好吃，少爷便叫我过来，一样买点回去他尝尝。”小厮说明来意，指着文慧手边问：“这是什么？我以前没见过。”

　　“这叫‘珠玉满堂’今儿刚摆出来呢。”文慧正切好一条寿司，盛在竹叶上，托到他面前慷慨道：“好看吧？更好吃呢，给你尝一个，不收钱。”

　　蛋皮寿司看着的确很让人有味口，小厮迫不及待的伸手取了块。

　　“如何？”苏文慧眼中很有自信。

　　小厮嘴里塞着寿司，翘着拇指，含糊的叫好。

　　站在一旁，暂时只负责卖与学的肖成材，每种各递了一份给他：“我们这的点心，样样都好。”

　　小厮付了十个钱，宝贝似的捧着五样点心，向聚福楼奔来。

　　不一会儿，那小厮又回来了，还带了个空食盒，并给了苏文慧一百个钱：“五爷叫我再各买十份，一份是给老太太的，要不辣的，顺便你给我也做一份。”两边袖子掏了一遍，才找着七个来：“咦，明明有的，放哪了？”

　　苏文慧看着暗自发笑：“别找了，我就收你七个钱，若吃着觉得好，以后多给我介绍些人来买便是。”

　　小厮本来就是想便宜几个钱，见苏文慧爽快，夸口打保道：“这个省得，明日准保府里上下都托我买呢，对了，我叫阿良，县里捕快阿宽是我表兄，只管我给他打声招呼，那些个地痞定不敢动你摊子一下。”

　　苏文慧帮他装了食盒，又将他买的五样点心包好递给他，还另赠他一串烤肉串，玩笑道：“那日后还要小哥你关照呢。”却没把他的话当真。

　　阿良得意极了：“小事小事，我一会就到他那打声招呼去。”脚下生风，走得轻快而目空一切，险些与路人拌到，回过头，见苏文慧在笑他，不好意思的扰头跑了……

　　摊子上有了言遥与成材两人，苏文慧便轻松多了，一连几日不必去摊子上，闲时与苏言逍在屋后的空地上，挖了个浅池，陆续养了近三百只小鸭，五百只小鸡。

　　又买来三斤麻线，用两根细竹篾，以打棒针的方式，打了张大网，傍晚无人时，带着言逍到河边，在网四周横穿过四根竹竿及长麻绳，中间绑块大石，先将网沉入水底，在网上方的水面撒上一勺蚯蚓，引鱼儿都往这游。等觉得鱼儿聚得差不多了，两人合力，迅速将网拉上岸，让网中的鱼，来不及逃就离了水，如此一网可捕得大小鱼儿五六斤。

　　“姐，你哪学得这么捕鱼？”言逍从来没见过这么捕鱼的。苏文慧从织渔网到捕鱼的过程都让他感到新奇。
　　苏文慧气定神闲，眉头都不皱上一个，脱口就是这几天她说惯了的一句话：“你姐夫那学得。”而苏言逍对此从不怀疑，怀疑也无效，死无对证。

　　两人连捕了几网，得了大大小小的鱼儿，近两百尾，将鱼全部倒入后院浅池中，小鱼可喂鸭，大鱼养着，随时可做菜。

　　贺家坡许多人在城里做营生，都有见着苏言遥与人在西市街摆小吃摊，偶尔也见苏文慧在摊子上忙碌，如今又见着苏文慧筑起鸡圈鸭棚，都说贺四家的二房媳妇，分家出来单过，好在有娘家帮衬，这日子倒更红了。

　　张氏隔三差五的，就到苏文慧的筑的篱笆外头，看看碧绿一片的各种菜苗瓜秧，小鸡小鸭争相啄食，若是见着又多添了小鸡雏小鸭苗，便会笑呵呵的，顺道拔些苏文慧菜园子里长成的茼蒿回家，若是看见边上躺着一两只死鸡死鸭，便撇着嘴在心里责备苏文慧，鸡鸭都不会养，哼哼唧唧的拔些茼蒿回家。

　　一日，韩子墨亲自带着侄子韩皓过来尝鲜，苏文慧不在，韩皓各种小吃都点了两份，还要了五串烤肉。
　　小吃一到手，韩皓便两眼发光，他最喜欢的，便是烤肉了。

　　“四叔，这个最好吃。”韩皓一口拔出一块烤肉，烫得直吸气，完全没了在家中父亲面前的拘束样。他真的是被父亲拘得怕了，吃过韩子墨带回的小点，便央着韩子墨带他来高昌县西市街玩玩，直到他完成韩子墨布置下的描红，韩子墨这才勉强答应。

　　韩子墨望了望远处路口，目光黯了黯：“走吧。”

　　苏文慧的酸甜酱，着实为聚福楼、聚全楼的菜式增色不少，韩子墨相信，这酸甜酱的原料必在高昌附近可寻。而昨日小厮带回的那些个，小吃，也着实让他惊奇了一把，可以看出，食材同样都是极为普通，却是色香味俱佳，而‘银满金包’与‘珠玉满堂’，名字还取得绝妙，俗归俗，可谁人不喜图个吉利呢？

　　韩子墨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不简单，她的过人之处，就在于这‘新奇’二字。

　　半月前在聚福楼，尝过她的小吃后，韩子墨就着人打听过她的身世，而结果更让他对这女子感到好奇——她并未在任何一家大户受过差使，更未在酒楼饭庄呆过，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嫁入乡间的秀才之女。
　　怎么会有这等本事……

　　“舅舅……”二妞蹦蹦跳跳的奔到言遥跟前。

　　“别跑太快。”苏文慧将一个盖着布的篮子，搁在充当灶台的桌面上，伸手宠腻的抱过二妞：“小心炉子烫着，娘会心疼的，乖乖得等娘一会，带你买面具和糖葫芦。”

　　“嗯。”二妞重重地点点头，朝摊子外看了一圈，正好见着韩子墨看向她们。

　　苏文慧也已看见韩子墨，朝他微微一点头：“韩公子。”浅浅的笑容带出淡淡的梨涡，看似成熟的风韵中，却又透着少女的婉约。

　　“苏姑娘，好久不见。”韩子墨勾起嘴角，春风拂面，虽然仅见过一面，且相隔半个月有余，韩子墨却一眼能认出她，且看出她比先前，面色更加的红润，肌肤嫩泽如柔蜜，笑则艳若牡丹，静着淡若秋菊。

　　二妞摇摇摆摆的奔到他面前，冲韩子墨甜甜一笑，稚声雅气的叫人：“叔叔。”没有半点胆怯。

　　韩子墨发现，这个原来瘦瘦小小的小女孩，脸上也长了些肉。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认识我叔叔？”韩皓问道。

　　“我叫二妞，叔叔吃过我的饼。”二妞回味着，香酥山莓卷的味道：“呗呗，可好吃了。”

　　“那是什么？”韩皓指着苏文慧新带来的山葵酱问。

　　“是山葵酱吧。”韩家原是烟州首富，即便是如今，也算烟州一大户，韩子墨看那酱料一眼，便得出认出。
　　“是的。”苏文慧轻轻点点头，挑了些放在一张竹叶上，这种山葵根自制而成的酱，比起芥末，口味相同，却更自然顺口些，没那么辛辣。

　　韩子墨抚袖从韩皓手中拿起一块寿司，轻沾上一点山葵酱，咬了半块，微微皱了皱眉，片刻便舒展开，闭上眼，一点点咀嚼回味，悠闲自得，看得韩皓也拿起一块来，学他的样，往他的竹叶上沾去，将寿司放入嘴的瞬间，小脸皱成了一团：“水，水……”

　　长命立刻递上一竹杯淡淡的竹叶茶，韩皓一口全部喝光，又要了一杯，继续沾山葵酱，配着竹叶茶，时而皱眉，时而回味无穷：“好吃。”

　　二妞见韩家叔侄俩吃得津津有味，很好奇，抓着文慧的衣裳，望着她，指了指山葵酱：“娘，二妞也想吃……”这酱料苏文慧从来没给她尝过呢。

　　苏文慧看她嘟着嘴，那架式，象是不尝上一口不罢休了，只得让长命先给二妞一杯竹叶茶，自己将只竹签，沾上一小点山葵酱，点在二妞舌尖上。

　　“啊……噗、噗。”二妞辣得紧紧皱头眉，红了眼，跺着脚拼命要将舌尖上的辣往外吐，抱起茶就往嘴里灌。

　　“还吃吗？”文慧问。

　　二妞咬着茶杯，直摇头。

　　“张嘴。”苏文慧叫她。

　　二妞拿下茶杯，听话的张了嘴，苏文慧把糖放进她嘴里，二妞呗呗的含得津津有味，扭头极不信任地看向韩子墨叔侄：“那个酱不好吃。”

　　韩子墨看着眼前的情景，早忘了自己的身份，爽朗的大声笑起，就站在路边小摊前，肆无忌惮地将另半块寿司，沾了点山葵酱，抬头丢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韩皓就吵着要去别处逛，二妞也一眨不眨的望着苏文慧，让苏文慧想起才刚的的面具之约来……
　　“真没想到，你一女子，能想出做这些奇特小点，明明是简简单单的食材，却能如此美味。”韩子墨带着韩皓，与苏文慧母女并排走，两位小厮跟在身后。

　　“是她父亲教的。”苏文慧低头看了眼二妞，弥天大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

　　当天苏文慧还未回贺家坡，她与一位身着华衣的大户公子一路并行的事迹，就在村里传开了。

　　解甲归田令至今已一年有余，早有十几个死了男人的村妇，经婆家同意改了嫁，苏文慧能遇着个大户公子，村里人还道她是好命，苦尽甘来，要当大户人家的半个主子了。

　　张氏听着这话，不但不生气，反而琢磨起来：她要能嫁个大户，聘礼不用说，只能多不能少。二妞不能让她带走改姓，一来这是老二骨血，二来就冲着有二妞在，她苏文慧将来富贵了，也不敢亏了老贺家。

　　张氏暗恨不知道那位大户公子是哪家，二十两银子的聘钱应该能出吧？没准还能出三十两呢。

　　想到有二三十两银子的进账，张氏血液沸腾。换了件干净衣裳，煮了两粒熟鸡蛋，就直奔苏文慧的小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