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奇谭录》利夏尔

57、多雨的秋天18

　　多雨的秋天
　　他一边说着，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卷卷的熊毛，这个玩具熊的毛是用最新款的合成材料制作的。手感非常好，艾琳看出了他的心思，微笑道：“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将它拿去吧？“
　　“真让我感到受宠若惊，可是接受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哎，我可不夺人所好呀。”
　　亚力斯亚再三婉拒，可是艾琳一定要将这个玩具熊送给他。
　　“亚力斯亚先生，我知道您喜欢这个东西。它放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说到这里，艾琳的嘴角凄楚地向上翘了一下：“这个小家伙，放在我这里，反倒会勾起我那些不好的记忆呢……真是……真是抱歉，我想起了我的孩子。那个小家伙……他若是还在我身边的话……也该有十三岁了。他也很喜欢玩偶。”
　　“抱歉。”
　　“不，这并不是您的错误。”艾琳摇摇头，说：“所以这个玩偶，还是送给您最合适了，我几乎不敢触摸它……”
　　“嗯……可是巴贝雷特……”
　　“不用担心，巴贝雷特既然将它交给了我，那我就是它的合法的拥有者了。我将它送给别人的话，巴贝雷特是不必过问的。”
　　“那么谢谢您的慷慨。”
　　亚力斯亚说着，抱起玩具熊，对艾琳握手告别：“艾琳，天太晚了，休息吧。”
　　说是‘太晚了’其实也没有多么晚。
　　亚力斯亚溜到了医院后面的植物园之中去。
　　植物园是个很让人愉快的地方。
　　尽管树木吸饱了雨水，枝条低垂，应该开花的植物由于下雨而低垂着它们的花苞和花瓣，以及枝叶。枝头的乌桃饱胀得像是要裂开，它们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味。
　　走进植物园，走二十米，路边就立着一个自动贩卖机，它枝叶招展，像是一棵漂亮的苹果树。枝头悬挂着许多新鲜熟透的，但是不太应季，有点过气的美味水果，自动贩卖机用同样悬挂在枝头的冰块给它们保鲜。
　　一个铜币，也就是‘一角’可以换一千克不应季的水果。应季水果则是一铜币一个，或者一铜币一串。这也是外界的价码，一点也不比超市中卖得贵。
　　应季水果总是要贵一点的，不过也贵不到哪里去，普通人都吃得起。
　　亚力斯亚走到它面前，在树下的钱箱中丢了一个角币，从它的枝条上摘了一个应季的乌桃下来。一边吃，一边向着植物园中的长椅走过去。
　　现在医院中响起了报时的钟声，喔，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今天的菜色一定全是章鱼。因为他已经闻到了章鱼的味道。
　　“好宁静啊……”
　　亚力斯亚顺手将桃核扔到距离长椅不远的垃圾箱里，马上有几个小精灵飞过来，笑嘻嘻地对他打了个招呼，他们将桃核拣出来，飞到植物园中，挖个坑，将桃核埋上，再浇点水。毫无疑问地，到了第二年，一棵乌桃树就会重新长出来。
　　“瞧……”
　　亚力斯亚顺手将玩具熊放在长椅上，自言自语，也是对正在熟睡的以撒那亚说话：“我现在，在植物园里。你瞧，又有一棵乌桃树被种下去了，只有在这个和平的时期，那些小精灵们才能开开心心地种树而非挥动着魔棒战斗。和平，是的，以撒那亚，和平从来不是用感性换来的，而是用铁与血换取来的，有时候，诗歌，小说，雕塑，绘画这些艺术品也要参与战争。不管他们的作者是在战场上流血，还是在后方口诛笔伐地指责敌人和做宣传单。”
　　以撒那亚不理睬他，他也就一口气地说下去。
　　“你还记得在我们在精灵部队基地附近的夜色沼泽打的战争吗？那可真是一场惨烈的战斗，无数精灵战士陨落于此，魔界的有些战士在战斗之后见不得爆炸，甚至连镁光灯都不能见，因为他们在那场战争里落下了眼睛疼的后遗症，平日好好的，看到镁光灯就难受。那真是一场梦魇。我真希望卡努美亚----我们的弟弟---能够躺在医院里，而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看，经历过战争，失去过亲人，饱尝过苦难的人，还能够奢望什么呢？对于他们来说，和平就算对他们最好的安慰了。”
　　“我还记得卡努麦亚对我们发的脾气，那是因为他自己要去海上特种作战部队，去使用水系魔法，布□□，侦查海底。你不乐意，是的。海底比陆地和空中的作战要艰涩许多。但是卡努麦亚还是走了。不，这并不影响他的命运。影响他的命运的是另外一件事……你还记得阿斯卡·爱丽丝袭击我们的事情吗？呵，你这小子，自己就驾着定远号，不要命地向着阿斯卡撞过去了。接着就是我们的事情……”
　　“好啦，下面的事肯定让你感到不愉快。我们还是回过头，说说战争的事情吧。夜色沼泽之战，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在大决战之中又死了不少人。狗娘养的，这可是用命换来的和平啊。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想要它保持得久一点，对，再久一点。无论是满身肌肉，生殖细胞跑到脑子里的彪形大汉，还是楚楚可怜的柔弱白莲花，都不允许对和平的生活做出任何破坏。这正是我们需要做的，以撒那亚……不，也许你用不着做那个，你受了伤，你也是受害者。”
　　“战争中有困难，有匮乏，有损失，有许多人拒绝了复活的特权而一去不回……那是他们的自由，并不能加以苛责。可是更多的人，强忍着痛苦，复活了一次，又一次，仅仅是为了战役的胜利。好吧，无论如何，我们的和平生活，不能毁灭在一群自以为有了什么特异功能，自以为穿越时空之后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蠢驴身上。”
　　亚力斯亚说着，抓起玩具熊。
　　这个时侯，一个警卫走到了他身边，问：“您在这里做什么？”
　　亚力斯亚置若罔闻地站了起来。
　　警卫看到他，以为他是个少年，可是一看对方是个高大的年轻人――和他几乎是同样年轻，立刻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
　　“什么事？”
　　“抱歉……不能在这里……太久……”
　　“你这是什么意思？您得到过这样的指示吗？”
　　“倒是没有……不过……有些人喜欢在植物园里过夜……”
　　年轻的警卫红着脸，说。
　　还是童子吧，年轻人。亚力斯亚心想。
　　“在战争中跑过尸吗？”亚力斯亚问。
　　“跑过……两次……”
　　“那好，我也跑过一次，为我们自己默哀两分钟吧。”
　　“对不起，我要去执行公务……”
　　警卫敬了个礼，匆匆地跑了。
　　亚力斯亚大笑起来，拖着玩偶熊回到了自己的病房，这个时侯，罗娜过来了，为他带来了一份食堂里提供的特餐：两个面包，一碗稀面汤。
　　有人一定以为面包和面汤所用的食材都很昂贵，其实不是这样的，就是普通的番茄汤面和白面包。
　　因为食堂今天的主菜还是章鱼，所以餐单上的汤面和白面包便挪到了‘特餐’的范畴之内了。
　　“你吃不吃？”罗娜晃着面包问。
　　“不，没胃口。”
　　亚力斯亚坐了下来，他看着身旁的玩具熊，想找一把剪刀。
　　有必要检查一下玩具熊里放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