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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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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偃甲,后来谢一又做了一个,说是谢衣曾经答应过要给小曦做的。
谢衣在一旁笑得挺开心,似乎毫无芥蒂地,把两人的名字刻在偃甲盒上,在烛火中相视而笑
冬天很快到了,结束了漫山遍野都是野果的美好季节后,谢衣二人不得不面临着以谢衣的黑暗料理度日的悲惨生活。
本来谢衣自那次之后,还是心情颇好(或者说叫做破罐子破摔)地时时下厨,可当他有一日发现谢一笑眯眯地在灶台边站了一会儿,然后端出一盘子比起自己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不明物体出来的时候,方才悔不当初。
……曾经有一个的苗子出现在我眼前,我没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在他面前展示我神乎其技的厨艺给他做出错误示范……
谢一、阿一、亲爱的,你以前做菜明明不是这样的,想当年我们刚刚离开流月城的时候,你做的烧烤起码还是能看出是肉的!
这一年的冬天,谢衣的身心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就算是纪山山顶被白雪覆盖的美景也没有办法缓解,就算厚厚一打拓本全部被破译出还找到了点线索也没有办法挽救,就算谢一在寒冷的冬夜送上温暖的吻——
——唔,一次是挽救不了的,两次也不够!
谢一笑眯眯地摸了摸谢衣的头发,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烛火摇曳,透过窗户投射到屋外的雪地上,两人的身影几乎重叠着投在了那层洁白上,映在一片暧昧的晕黄中。
拓本上的文字描述了一个故事,很长。
先是说了从前在安邑部落,有一名叫做襄垣的铸剑师以身殉剑,铸成了天地间的第一柄“剑”——由凡人所铸却能够伤害神灵之体。然而怀璧其罪,伏羲为始祖剑的威力惊恐,不惜屠尽安邑一族,将始祖剑抢回神界,置于云顶仙宫。然而安邑部族仍有一支旁系血脉留存,名为龙渊部族,他们代代追求铸剑的至高境地,希望铸造出象征着木火土金水阴阳这七种属性的凶剑,以此来与神明复仇。
拓本上的故事,到了龙渊部族离开那处山涧便戛然而止,而那七柄凶剑究竟有没有铸成,也无从得知。只提到了昔日龙渊部族铸剑之术大胜之时,曾吸引了几乎所有成名的铸剑师前来,其中不乏有身居神界悄然前来者。
谢衣知晓,神剑昭明为昔日神界第一铸剑师所铸,若是就此推测,他极有可能是那拓本上寥寥数语中所提及的那几名从神界而来的铸剑师中的一名。
可他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冬去春来,花谢蝉噪。在纪山的枫叶全部被染上晚霞的艳丽色彩时,谢衣总算把自己的思绪从死胡同中拉了出来。
他决定,既然没有办法从铸剑师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那么不妨从远古诸神那里下手。毕竟神剑昭明作为女娲补天时候斩断螯足的利器,在那个时代也应当是众所周知的存在,或许在那些神明沉睡的地方,能够寻找到只言片语的线索。
诸神荣耀的时代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太久,像烈山部族一般被神明遗忘的远古部族,太多太多,有些仍然在挣扎求存,更多的,却已经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那些被遗落在人界的仙神,亦是相同。
谢衣开始收集这些资料。
这时候,喜欢亲近人类的谢一就起了很大的作用,他总是能够从不知道什么人那里听来各种各样的传说轶闻,而谢衣总是能够从这些听起来很像无稽之谈的故事里找到他需要的信息。
这实在是一种两个人都很喜欢的默契。
谢衣做足了功课,将他们需要去往的地方一个个地标志出来。
谢一已经预见了即将到来的分别,所以他加快了给山脚下的村子制作偃甲的速度,还时时提醒那些总是好奇心大于自控力的野小子们,不要去接近纪山上的居处,因为那里有他亲手布置的偃甲机关,很是危险。
不久后,他们离开了纪山。
在纪山山顶,谢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山脚下的村落像蚂蚁一样小,隐隐绰绰,看不清晰。
谢衣看得出谢一有些不舍得离开,事实上,比起和他一同将整个流月城的命运背负因此不得不被这责任追赶着一样紧迫前进,甚至没有闲暇停留下来好好欣赏沿途风光,谢一更适合安静地隐居在一处桃源仙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看桃花冬听落雪。
他适合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可他却不愿意与谢一分开。
事实上,谢衣觉得,自从谢一选择了与自己一同离开流月城,那么便不再是他离不开自己,而是谢衣,离不开谢一。
他伸出手,搭在了谢一的肩膀,微微用力向下压了压。
“我们还会回来的。”
“既已离去,何必归来。”
谢一摇了摇头,眉眼间带着一贯的温柔,却又藏着几分落寞。
“此行若是一去经年,归来时物是人非,反是徒增感伤。”
谢衣便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出神。
谢一又说了下去,他的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眼神中些微的寂寥渐渐褪去,温柔而又带着隐隐期待。
“天地何其浩大,穷尽你我一生,也无法尽至,又何必在一处久久停留。”
谢衣极快地笑了笑,心中有些苦涩,他被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极轻地、小心翼翼地、温柔地开口。
“塞北江南,大漠雪山,你若喜欢,我便陪你一同走遍这江山万里。”
“不必迁就于我。当务之急,仍是寻找神剑昭明的下落。”
谢一几乎是立刻摇了摇头。
他的拒绝在谢衣的意料之中,不得不说,这拒绝对现在的两人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的选择——既不会让谢衣尴尬,也不会让谢一失望。
可谢一却觉得很难过。
这人总是太过温柔。
让他下意识地便忽略了他的感受,依仗着这温柔,罔顾了他的意愿。
谢衣的手从谢一的肩膀上滑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
三年后,一无所获的谢衣二人,去往传闻中巫山神女的沉睡之处——巫山。
这里似乎在很久以前曾有过人烟,深深草木中仍能便认出依稀的小路,溪流飞瀑旁残破的木栈道通向远处,各色的野花在山间绽放。
灵气充沛,景色也是极美的。
谢衣忽然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警惕地看向不远处一棵参天的古树。
“谁!出来!”
叶片一阵悉悉索索地响,就像是被一阵风掠过。
“我不是谁,我是巫山神女。你们是谁呀?为什么会在这里?”
软软的声音很好听,可是在这幽暗的林间就显得有些诡异。
从树上轻巧的跃下的女孩子,漂亮的就像这山间的精灵,她歪了歪脑袋,极黑的长发绑成两束,发间有叶片一样的装饰物。她好奇地打量着谢衣和谢一,眨巴了下眼睛,将手背在身后,忽然凑到了谢一的身边,皱了皱鼻子。
“你身上有司幽的味道。”
她抬起头,眼睛里的欢喜毫不掩饰。
“是司幽让你们来找我的吗?”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硬生生把面上的欢喜压了下去,气鼓鼓地嘟着嘴,眼睛却还是亮晶晶的。双臂环抱着一扭头,小姑娘别别扭扭地闹着脾气。
“哼,本神女是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他的,司幽那个讨厌鬼,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了他那么久那么久,他连看都不来看我一下。”
“姑娘许是认错人了。”
谢一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被谢衣拉着,有些猝不及防地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谢衣的笑容就有些冷淡了,他不着痕迹地警惕着这莫名出现的女子,眉头微皱。
“我二人从未听闻‘司幽’此人,姑娘应是错认。我们尚有要事,便先行一步。”
他一拱手,这说不上客气的态度让对面女孩子身边的豹子和狸猫都炸了毛,凶巴巴地龇牙。那女孩子却半点不恼,伸手摸了摸自家小伙伴的皮毛,歪着脑袋不解地看了谢衣的动作,直到他拉着谢一转身离开后才有样学样地跟着拱了拱手,乐呵呵地笑着,领了小伙伴们远远地坠在身后。
谢衣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她跟上来了。”
谢衣的语调显得有些阴郁,那女孩子毫无预兆地、几乎贴到谢一身上去的动作,让他心里酸溜溜的不悦。
谢一却对那周身充满草木灵气的女孩子映像很好,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浅绿色的身影连躲都不躲,慢悠悠地坠在后面,见了谢一回头,还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容。
谢一也笑了起来。
“无妨,那孩子周身灵气清澈,绝非恶人。”
谢衣闷不吭声,只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在树林深处发现了一处古祠,谢衣在里面找到了一卷残简。
还没等他兴奋地去找谢一献宝,那个跟了他们一路的女孩子就又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
“咦?原来你们是来找这个的吗?”
她探头看了看谢衣手里脏兮兮的竹简,明显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她身边的狸猫配合地用爪子捂住了嘴,胖乎乎的尾巴敲打在地上。
她看了看谢衣,表情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然后迅速转头看向谢一,表情就变得欢喜起来。
“你想要这个?”
谢一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谢衣,忍着笑点了点头。
女孩子笑了,点点头,伸手拉住了谢一的手,牵着他往外走。
“我带你去拿,这些东西一点儿都不好看,我本来想扔掉的,可是不知怎么的,还是留了下来……不过你身上有司幽的味道,我喜欢,所以你想要的话,我就把它们都给你了。”
片刻后,谢衣捧着一堆竹简,眼巴巴地瞅着被女孩子围着叽叽喳喳的谢一,再想想之前谢一主动跟自己提的那件事,这个心情,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什么心性单纯,什么放心不下,什么带她离开,阿一,你这是想要见异思迁的节奏咩?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难道,身为流月城小太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我,要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