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7 碎片之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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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27，是在8岁的时候，那时他还被称为『XANXUS』。
他躲在门后，偷听九代与少年似是而非的言语。
是的，从第一次见面起，27就是少年的姿态，他在相处中一日日变得强大高壮，那人却像被时光抛弃，数年如一日地瘦小，稚嫩秀丽的脸庞仿佛永远不会变。
——哦，唯一的变化是他越来越看他不顺眼。
「我希望你教养他，27君。」据说德高望重的年迈首领如是说，声音中带点请求意味。
「我拒绝。」
那家伙是谁？！
比起被托付给另一个陌生人教养，年幼的X更加无法接受竟然有人敢违背第一黑手党的首领？！对方背对着门口，他只能看到那颗毛茸茸的蜜色脑袋和瘦削笔直的背影，只从声音判断，对方年轻地不可思议，根本不是有资本令黑手党教父忌讳的存在。
「我知道他们……」
少年开口打断了九代的话，「我以为，你希望让我教养他，仅仅是出于推卸责任。」
「……是的……你说得对。」
即使是X也能看出九代面上的苦涩，他的身形在一瞬间伛偻下去，看起来更像一位垂垂老矣的可怜老人。
「你知道这种感觉吗，27君，我无法再承受他憎恨不解的眼神，即使知道这是必要的，我还是……你能理解吧？」
「……」
「请你成为他的教导者吧，27君。」老人恳切道，即使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长久忍耐的痛楚却让他不得不寻求解脱，「你现在是六道骸的教导者，再加一个XANXUS……」
「不是六道骸。」
长久的沉默之后，少年吐出一口气，「是『69』。」X注意到少年握了握手掌，「以后也不会再有『XANXUS』，有的只是『X』，……这样也可以吗？」
「是的。」老者毫不犹豫。
又是一阵沉默，久到X以为少年会拒绝，他却再次吐出一口气，平静回答，「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九代。」
那一刻，X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少年可怜，来不及多想，房中的少年回过身，露出X料想中的过分年轻，甚至可以说是稚嫩的脸庞，神色淡漠地望向他躲藏的方向，「过来。」
他没动。
「出来吧，XANXUS。」
九代叹着气，眉眼间是老人家特有的宽和慈祥，X终于明白他对少年的排斥感从何而来。即使面对面，少年凝视的也不是他本人，而是不知名的远方，X确信这并非类似『透过他看某人』的感觉，而是更令人气恼的——
「以后就由27君教导你了，XANXUS。你要……」
「不要！」
不等九代说完，X就开口拒绝，「我不要跟他走。」幼年的经历使X具备极强的察言观色能力，此时的X还不知道世界的真实，也不知道『总控系统』，他只是本能觉得，对方没将他看做对等的存在，甚至并非独立的个体。
「恰好。」
被指着鼻子嫌弃的人并不生气，面上仍是令X讨厌至极的平静，「我也不想带你走，尊重双方的意愿，换个人吧，九代。」
「这只有你能做到，27君！」
「我做不到。」27说，「XANXUS不曾承认是沢田纲吉的关联，我也没必要接手他。」
「这就是你接手六道……69君的原因吗？」
「也许。」
之后的记忆变得模糊，X不记得九代如何劝服了27，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跟着27来到对方在意大利的暂时居所，说暂时是因为X隐隐记得27的正式居所在日本，而根据房内的活动痕迹看，27应该已经在这生活了一段时间了。
「kufufufufu……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X。」
别墅里的另一位住户是个留着怪异发型的蓝发男孩，一红一蓝的异色眼瞳让他带着种奇异的优雅，但X近乎本能地讨厌他，或许是因为讨厌装模作样的笑容，或许是因为那仿佛知晓一切，将其他人当做白痴愚弄的眼神。
「我不是『X』。」
果然与27相关的都很讨厌。
「你很快就会是了。」男孩并不生气，「你可以叫我69。」然后他若无其事地给X讲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所谓的『总控系统』，以及对他们犹如紧箍咒的『OOC，就死！』的铁律。
X已经是第六任XANXUS，之前的每一任要么因OOC被修改，要么死亡，毕竟兼任暗杀部队首领和九代之子的双重身份，之前的XANXUS一直由九代教导，到了X这一任教导权才被移交到27头上。
「哦呀，不相信吗？」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声音像从牙缝中挤出来的，X瞪着69，几乎被所谓的『真相』惊呆了，但这个比他略微年长的家伙绝不是温和可亲的角色，告诉他这些肯定有目的。
「kufufufufu……因为，有趣？」
血红色瞳孔中渐渐浮现出纯黑的『六』字，「惊讶、憎恨、惶恐、愤怒、绝望？你是哪种情感呢，X？所有的骄傲执着都被踩得粉碎，会不会愤怒地想要死去呢？」
「那是你，蠢货。」
X扬起头，眼底是初生照样般的暖红，「我会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好。」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然后终有一天，他会把那个主宰他们的家伙踩在脚下！
豪言壮语没引来赞同，也没有X意料中的嘲笑讽刺，69不含情绪地看了他两眼，「……那家伙也这样想就好了。」
「又用六道轮回眼了，69。」
房中忽然响起第三方的声音，X看到他们刚才谈论的人出现在门口，也不知待了多久，他们的话又听去多少。
「kufufufufu……我可是为了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呀，27君。」69的笑容令X直起鸡皮疙瘩，包括他的甜腻腻的笑容都让人无法忍耐，「你难道不该给我点奖励吗？」
「我以为『说明』的工作不需要动用幻术。」
「谁叫X君意志太坚定呢，他的不坦诚可是出了名的呀，不用幻术怎么套出他的真心话？」可怜兮兮的语气，「我只想让27君帮我按摩一下眼睛而已，不可以吗？」
「眼睛不舒服？」
「嗯。」
27犹豫了一下，「现在你还驾驭不了它，69，一会到我房里来。」
这一刻，X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家伙或许意外地是个纸老虎，然而下一瞬，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下子炸了。
「混蛋你对我用幻术？！」
*********
小别墅中的日子不算难熬，27意外地是一位好老师，69不是一个好玩伴，却是个好陪练。
X被教导战斗技巧，枪械的使用，社交礼仪，统御下属的方式，以及各个黑手党家族间盘根错杂的关系。后者是X与69的共同课程，每当说到『黑手党』时69怪异的笑容让X无法不介意。
「你会成为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领。」
27一遍又一遍这样告诉他，有时不经意，有时刻意，于是X也就此相信，以令未来的他五味杂陈的『信任』。
未来，X曾无比怀念这单纯的时光，又无比痛恨他当初的单纯，如果那时他读过原著，去研究过每个人的成长历程，一切疑问都会迎刃而解。
他们的成长与常人不同。
当一个月后成长为14岁的模样，X终于对所谓的『虚拟世界』有了实感，也是在他成长为14岁的这一天，翘着乱糟糟的银色头发的家伙被带到他面前。
「……你的私生子？」
未经大脑脱口而出，等X意识到不对，69已经指着他笑岔了气，被错认为『私生子』的少年碍于礼仪并未开口，但从那一脑门青筋十字路口却不难揣测他的心情。
「他不是。」嘴角牵起的弧度错觉般一闪而逝，27拍了拍银发少年的肩，「他是S，未来Varia的雨守，你的下属，X。」
S，斯贝尔比·斯夸罗么？
在脑海中转换了等式，X默默盯着少年乱糟糟的脑袋，仔细看和27一点都不像，会产生『私生子』的联想只因27拒绝教养他的桥段，「S？」
「叫我名字啊混蛋！！」
终于忍耐不住，少年胀红着脸跳脚，大声嚷嚷，分贝惊人，「特么别随便给人起外号啊混蛋！！！」去他的礼仪，去他的嘱咐，老子不忍了！！！
「上任战死，他是新任。」
少年把怒火转向平静叙事的27，「可恶，理我一下啊！！」
「他性格就是这样，未来会担任你的陪练，你和他……」咽下『好好相处』四个字，27想了想，「别总见血就行。」Varia成员间的相处模式，应该是从小培养的……吧？
「他们一定会好好相处的，27君。」
同样长到14岁，69已经比27略高些，他依旧挂着乖小孩式的笑容，说话的内容却和『好』搭不上边，「斯夸罗对XANXUS可是生死相随呢，S和X的也会好到那种程度的，我们让就他们好好独处吧。」
幸灾乐祸的气息扑面而来，X却无法理解。
「是吗。」
27不置可否，他变得比半个月前更沉默了些，视线扫过S和X，侧头示意了一下就和69一起离开，方便面面相觑的两人『独处』。
「……搞什么啊。」
「烦死了，垃圾！」
六道轮回眼的反噬加剧，近段时间27频繁地为69舒缓痛楚，这次恐怕也一样，可这个解释无法让他释怀。
「垃圾？」
愣了愣，一直被视为天才的S掏了掏耳朵，反应过来后抽出剑，狞笑着斩了下去，「看看我们谁才是垃圾吧，小少爷。」
掏出双枪，X的愤怒不输S。
——他不喜欢被人算计，即使他不知道被算计了什么。
死气火炎在这个世界中有着压倒性的优势，而愤怒之炎又是死气之炎中破坏力最强的一种类型，因此以绝对武力让未来的手下臣服的同时，X也报废了半幢别墅。
失血过多的S眼睁睁看着蜜色脑袋的矮个子小鬼走到他刚认的Boss面前，面无表情地举起手，然后把他给……冻！了！起！来！
老子肯定出现幻觉了。
迷迷糊糊地想，S脑袋一歪陷入昏迷。
等两个小时后醒来看到恢复原状，甚至连砖缝的大小都没改变的别墅，还不了解彭格列建筑队的神奇，他只能默默思考：难道被混蛋Boss打败也是幻觉么？
*********
用了一年时间，X才从14岁成长到15岁。
这一年，除了与S相处日渐『融洽』外，小小的别墅中又添了一个新住客。
迪诺·加百罗涅。
继X之后，九代将加百罗涅家族的未来首领送到了27面前，『D』成为了迪诺的专有代号。
27毫无异议地接受了教导他成为新一代加百罗涅首领的任务——虽然这个任务原本应该属于某位杀手。
比起总是高深莫测的69，咋咋呼呼的S，X更讨厌天真又软弱的D，事实上，因为27对他显而易见的宽容，没人喜欢这个家伙，于是很快D就成为了别墅食物链的底层生物，将生命力顽强这一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也是在这一年，X才知道27长时间滞留于意大利的原因。在日本，已经有一位由外来的客人扮演的『沢田纲吉』，也算眼不见为净，27便开始了这场半公开的休假旅行。
「猫是非常非常恋家的，X。」
除了一些必要的『实践』与『理论』课程，为数不多的独处中，他与27的谈话总围绕着『猫』的话题。
至今，X仍记得那个午后27说过的话。
「即使连主人都放弃了，它仍然会忠诚地守护它的家园……啊，或许猫的脑中永远不会有『主人』的概念。」那人说，「所以，我才那么地喜欢它们，即使被驯养过，它们也能再次重归自然，即使一无所有，只守着一座空城，它们也能活得高傲恣意。」
「猫象征背叛。」
他习惯性辩驳，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被午后阳光虚化的轮廓，那些在空气中浮动的微尘被言语的气流卷走，很快又如潮水般席卷而归，透过它们，他与他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微妙的联系。
存在关联的错觉令他着迷。
「而狗象征着忠诚，你想说这个？」
「……」
「犬科动物确实足够忠诚。」27点了下头，赞同他的观点，「可惜我身边的大多是猫科，……老实说，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X没能问出口，他本能知道，那不会是他喜欢的答案。然而在16岁那天，他被迫知晓那句话背后的深意。
——都是猫科的话，就能毫不犹犹豫地抛弃了。
从来都独立自强的猫咪，哪怕被抛弃了也能很好生存，而被驯养过，又被再度抛弃了的猫会比野猫更强大，它体验过温暖，拥有过关爱，但被背叛的痛楚又时刻缠绕着它，于是它就会变得格外成熟，格外有抵抗力。
16岁那天，X被27亲手冰封在连思绪都能冻结的冰层里。
他想起先一步离开的69，想起不足两年的相处时光，在寒冰笼罩住他全身之前大笑起来，最终将张狂地近乎疯癫的笑容锁进冰壁。
X不知道曾经的他对27怀有什么样的情感，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曾经的是什么感情，在他被冰封的一瞬间，能剩下的，只是『恨』而已。
正如他所愿。
*********
夜色降临。
「喂，混蛋Boss，该出发了。」
毫无睡意的双眼倏然睁开，眼前的长发青年与记忆中的存在相重叠，普通少年般争吵打闹，勾肩搭背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哥拉·莫斯卡呢。」
「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Boss。」
「哼。」
闭了闭双眼，X站起身，色彩斑斓的羽毛挂饰垂在耳畔，Varia的黑色制服外套顺服地紧贴着他的背脊，他走出房门，一切都准备就绪，「出发，垃圾们。」
直到成为『XANXUS』很久以后，X才知道第一次见面时69眼底微妙的怜悯从何而来。
他只是九代硬塞给27的包袱，出于一种卑劣的心理，用来转嫁一场注定的离别。
但那又如何，即使被赋予了『69』这个代号，69仍旧承受了六道骸的结局，他们谁都无法远离，又谁也无法靠近，自然谁都没资格嘲笑对方。
过去的一切早有预示，包括离别。
猫确实『恋家』。
他说他会成为彭格列的十代，并非欺骗，他真的成为了守护彭格列的事实上的大空。
承担了彭格列首领的职责，守护这个被他所抛弃的空壳，就像猫逃离新居，执着地回到旧居，不断徘徊，不断寻觅，一遍遍哀唤着期待回归。
凝冰淬炼成的，孤高的王座。
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017 碎片之X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