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灰巫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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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跟着精灵王越发接近孤山宫殿，我便发现事情其实远没有他说的“夺回财产那么简单”。
矮人王整个人就跟史矛戈上身似得，不仅用巨大的石块将孤山原本被史矛戈冲垮的大门给全垒了起来，甚至和神经病一样，把所有试图接近孤山的人都当做要来抢他财富的敌人。
我就呵呵了，就算这笔钱以前属于矮人的，我从史矛戈手中得到继承权颇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我身边的精灵王总不是强盗后裔吧？
精灵王看着全副武装的孤山神色阴冷，他高坐于大角鹿上，金色的铠甲使得他看上去像神话里无法接近的冷酷战神。我坐在马上，仰头看他，果不其然，在面对矮人王极其不客气的言辞时，这位惯来居于人上，成名的时候恐怕在场所有人都没出生的王者缓缓开了口，其中蕴含的冰冷令我忍不住便想起长湖镇半冻结的湖水——压抑着可怕的怒意。
精灵王道：“索林，若你执意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我也不介意用些特殊的法子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矮人王咆哮道：“滚回你的绿林瑟兰迪尔！孤山的财富是属于矮人王的，这些和你毫无关系！”
精灵王闻言，像是忽得想起了什么一般，侧首看了我一眼，我一个紧张，抱着史矛戈的手差点一抖。然而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转向索林，倨傲道：“矮人王？拥有山之心的孤山之主才称得上矮人王，索林·橡木盾，那颗国王宝石可在你手里？”
索林顿时憋红了脸，愤怒道：“那是小偷！是恶龙之女偷走了它！我必将寻回自己的财富！那条小恶龙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山之心就躺在我背着的褐色布挎包里，我听着索林带着杀意的怒吼，心中压抑着的怒火不住翻搅。心中无处安放的仇恨简直在下一秒就要全部扑向这位狂妄而无知的新孤山之主。
精灵王静静听完了索林的控诉，对索林平静道：“那就准备好迎战吧。”
精灵王淡淡道：“绿林、长湖镇、以及，”，他顿了顿，忽得伸手按了按我带着兜帽的头，安抚性地拍了拍，目光却直视着城墙上的索林道：“——以及孤山继承者，在此正式向孤山宣战。”
索林一怔：“……什么继承者？”
我默默褪下自己的兜帽，策马走到了精灵王身前。眯着眼逆着光看着城墙上还没我高的王者露出抹笑，绝对称不上善意地，冲他颌首道：
“恶龙之子伊西芙，特来取回我父亲的遗物。”
我斜视他，脸上是和我身后的精灵如初一则的傲慢：“滚出我的家，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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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们在距离孤山最近的山坳处扎了营，要不是这些精灵一个个全都披坚执锐，我真的会以为带着笑容给长湖镇的居民们送食物送毛毯的这群生物其实是传说中的爱心后勤队来着……
话说回来，精灵王带着军队和我一起来孤山的时候，居然还顺带给长湖镇的居民们都备好了过冬物资的么！
……他为什么会知道此刻的长湖镇居民会正好缺这些，并且为什么能这么笃定长湖镇的居民会同他一起攻打孤山？
我抱着膝盖坐在帐篷外的火堆边，史矛戈被我装在精灵们借给我的圆形挎包中。这个挎包是由白鸦的羽毛织成，不禁十分保暖而且毛茸茸地，简直就是为史矛戈这颗蛋良心打造的一般。挎包外还绣着可爱的树叶图案，开口处一圈白色的兔毛作为装饰，史矛戈呆在里面，立刻纯洁如独角兽之蛋——如果独角兽是卵生的话。
将这只羽包送给我精灵笑嘻嘻道：“这是昔年王子年幼时，王带着王子外出时曾用过的，不要看它看起来普普通通，这里面可蕴含着一位精灵父亲的祝福，一定可以保佑你的蛋平安长大。”
我虽然有些惊讶于莱戈拉斯那样的男神原来也有被爸爸装在毛茸茸的小包里带着走的时候，但奈何我实在太喜欢这个包，将史矛戈放进去之后就忍不住把自己脸也埋了进去，亲了蛋好几口——
……而后这幅蠢样就被精灵王给全看去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停了两三秒，接着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绕过我撩起帘子走进了帐篷。顺带一体，他步履十分平稳，让我差点以为自己是个透明人，精灵王什么也没看到。
然而他到底有没有看到啊？我有点纠结的就坐在帐篷外的火堆边一边烤火一边和旁边的精灵聊天。这些精灵大多都在莱戈拉斯带我回林地王国时见过我，因我是他们王子的朋友，又被精灵王礼遇，对我十分热情友好。
我一边接过一位精灵烤过的浆果，一边听他歌颂着他们的王是如何如何的光芒万丈伟大不屈——说实话，伟大不屈没感觉到，但善解人意和闪闪发亮的外表我倒是看见了。
精灵们烤的浆果味道实在是称不上好，我吃了两口，决定不要忍，于是对身边的精灵道：“有简单的调料吗？我煮汤给你们喝吧。”
精灵表示为了让精灵王外出更舒适，他们可是搬了个移动厨房的，随我用。
我跟着他们去了那间专为备食物的帐篷，同里面的精灵说明了来意。因为食物准备的很充足，他很干脆的便将锅碗瓢盆让给了我。我点了点食材和调料，也不废话，撩起袖子就是干。
精灵士兵们很多，给他们每人都做精细的食物显然不可能，于是我烤上了两三只鹿，又开了所有的炉子开始蒸面包，最后用三口锅煮了简单的蘑菇汤。好在帐篷里原本的精灵就是在厨房工作的，有他们帮忙，这些原本看起来很繁重的工作也轻松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多，起了两三次锅，精灵们的食物我算是准备好了。精灵由于贴近大自然，很少会对食物做过多的烹饪，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会讨厌烹饪过的食物，莱戈拉斯就是个例子。
热气腾腾的面包烤肉加蘑菇汤，再配上一小篮水果——这绝不逊色于他们原本准备的烤浆果配蔬菜叶。
我很喜欢给精灵们做食物，他们给予的善意总是十分纯粹自然。
说实话，看着他们穿着整洁统一的盔甲，笑意盈盈地端着食物向你道谢的模样，一瞬间仿佛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
一位精灵道：“伊西芙女士，需要我替你将这份食物送给王么？”
我看着桌上属于精灵王那份的食物，笑着对他道：“好的，麻烦你了，我去长湖镇人民那儿看看，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那位精灵想了想，竟是放下原本已经端起的餐盘，不赞同道：“王吩咐过，不能令您一人去面对长湖镇的居民。”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言辞太过严厉，他补充道：“如果您一定要前往，请让我陪同。”
说实话，听见他请求的第一瞬间，我的反应竟然不是“感谢”——而是“卧槽精灵王竟然注意到了我和长湖镇的矛盾！”。或许这句嘱咐对于这位王者而言很可能不过只是随口一提，然而却令我心生触动。
便是史矛戈重生，他如今只是颗需要我保护的蛋。
——而我，再没有了史矛戈后，只是中土中一名脆弱又普通的人族罢了。
对未来的恐慌，对无处不在危险的害怕……这许多的许多我虽然都不曾刻意去想过，但也确实心忧不已。我不知道自己能保护这颗蛋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这颗蛋出生。我说出那句话，随着精灵王来到孤山，与其说是为了史矛戈倒不如说是为了让别人把我划入大绿林的势力范围，这样以来，便是我遇到敌人，敌人多少也该掂量一下是否要与大绿林的瑟兰迪尔王敌对。
我猜瑟兰迪尔是猜到我的意图的，然而我笃定精灵这个善良的种族不会因此而拒绝对我举手之劳的帮助。我算到了精灵王便是猜到也不会明面拒绝，却没有想到，他居然真得打算给予我庇佑。
一切简直就像他在长湖边对我做得那句承诺——“一切如你所愿，龙女。”
我那句话的潜台词是庇佑，他听了出来，并给予了我庇佑。
“女士？您还要前往长湖镇居民的营地吗？”
精灵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冲他笑了笑，摇头道：“你说的对，我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去，不去了。”
精灵见我没有简直也松了口气，转而对我笑道：“您也不需要担心，王一早便让人给他们送去必备的食物柴禾，他们不会有所缺漏。”
我闻言颇感兴趣道：“说实话，我一直以为瑟兰迪尔王对本族之外的事情不太关心，他这次居然这么关注长湖镇，并及时施以援手实在让我惊讶。”
精灵沉默片刻后，叹息道：“那是因为王见过太多战后的残酷，不想再见了。”
我：“……？”
精灵解释道：“您知道最后联盟之战吗？精灵与人类击败了索伦。”
我：“这个故事我听过。”
精灵：“那场战争爆发的时刻，王还是王子，但战争结束后，王变成了王。而我们前往战场的亲人们最终回来的也寥寥无几，王用了很久的时间，才重复绿林生机。”
我一愣，想到了绿林的大蜘蛛：“可是——”
精灵道：“随后索林暗影来袭，王后死去，王这才直将视线放在绿林中，不再关心其他。”
精灵：“战争的残酷我们看的太多，在不威胁自身的情况下，只是些物资，能施以援手，为什么不呢？”
听着精灵的话，我这才觉得自己对瑟兰迪尔王的了解果然只是停留在表面。他的确是为高贵冷漠的王者，但在为族群考虑的重重责任下，他依然拥有属于精灵地、温暖善良的内心。
我与精灵就瑟兰迪尔王的往事开始一边吃饭一边八卦，当我们喝完了一碗汤，彻底吃饱后，有精灵掀开帐子走了进来，看见了我后松了口气，开口道：“伊西芙女士，您在这里么？王请你过去王帐一趟。”
我放下手中的空碗，净了净手：“好的我就去——”话说了一半，我的视线停留在了之前给精灵王准备的那份餐盘上——同精灵聊的太开心，我们两个都忘记去送饭了。
同我聊天的那位精灵看见了托盘显然也有些尴尬，我淡定的伸手摸了摸餐盘，确定汤并没有冷掉后便极为自然的端起了托盘，冲他点了点头：“我顺便送去，厨房拜托你们俩了。”
那位精灵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麻烦您了女士。”
将工作交给了前来传话的精灵，我便端着精灵王的晚餐，自己向王帐走去了。
然而等我端着餐盘走进王帐才有些犯难，双手端着晚餐的我，要怎么掀开帐子进去？
我正想着要不要拜托一下帐边身着金色盔甲，神情肃穆的精灵士兵，帐子忽得就在我面前被掀起。我仰着头看着忽然出现在门前，打开了帐子像似要离开的精灵王，呆呆道：“我来迟了？”
精灵王垂眸看了我一眼，随口道：“不，刚刚好，进来吧。”
说着他略侧身给我让开了位置，我“哦”了一声走了进去，进了帐子才反应过来，转身对随着我进来的精灵王举了举手中的托盘：“晚饭。”
精灵王微怔，抿了抿嘴角道：“谢谢，先搁着吧。”
见到了帐子里有其他人，我这才想起来，精灵王会叫我来决计不会是因为晚饭，顿时讪讪地将餐盘搁在了帐内的圆桌上，有些窘迫地抓了抓脸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精灵王便像是没见到我的失礼，对我颌首介绍了帐子里其他人，他顿了顿，斟酌道：“这位是……拯救了长湖镇的英雄，吉瑞安王之后，巴德。”
我与巴德都是齐齐一愣，似是完全没想到会在精灵王这里见到彼此的熟人。然而让我更加在意的不是巴德怎么在这里，而是精灵王称他为“拯救长湖的英雄”。
怎么才能拯救长湖？必然是射杀了史矛戈了。
我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杀死我PAPA的居然是我在长湖镇唯一的朋友，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件十分讽刺的事情。
巴德见到我显然很高兴，他的愉快不夹杂任何利益，只是单纯的为我平安而开怀。他拍了拍我的肩道：“嗨伊西芙小姐，我真高兴你没事，史矛戈发疯的时候我真后悔为什么没让你早点搬离孤山。”
精灵王看着巴德，挑了挑眉毛：“你们认识？”
巴德不疑有他：“对，伊西芙小姐常常会给我带来些生意，并帮我出个主意，我们是不错的朋友。”
精灵王道：“哦？那你知道她——”
我打断了精灵王：“这些不重要。”我不知道是说给精灵王听还是自己听，“这些如今都没有意义。”
精灵王便不再说话，只留下十分困惑的巴德。
巴德：“瑟兰迪尔王，您刚才想说什么？”
精灵王看了看我，慢悠悠对他道：“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她和我儿子也是朋友。”
巴德便笑了：“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伊西芙是个好姑娘，会有很多人愿意与她结下友谊。”
我并不说话，但我也害怕长久不说话会不会让巴德觉得奇怪。史矛戈这件事的矛盾痛苦我一个人就够了，没必要让巴德拯救了大家的喜悦染上阴霾。好在我与巴德的叙旧并未持续多久，很快精灵王便将王帐中最后一个人介绍给我。
“这位是中土的巫师，灰袍甘道夫。”精灵王缓缓道，“他来阻止我们对孤山的开战。”
这是一位穿着破旧灰色巫师袍的老人，他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可双目依然炯炯有神，举着他木质的法杖，看起来具有无上的智慧。
“哦瑟兰迪尔，你这么说实在是——”那位灰袍巫师叹息着，“你要相信我，现在真的不是对付孤山的时候，史矛戈的死亡讯息已经传到了中土的每一寸土地，那些半兽人——他们很快变会因这财宝而来。”
他看着瑟兰迪尔与巴德，看起来十分想要说服眼前的两位王者：“我们因先团结起来，解决那些半兽人大军，而后再谋其他。”
精灵王：“是吗？”他慢慢道：“你们巫师惯来喜欢危言耸听，半兽人可许久没有动静了，而孤山的矮人们却像是下一秒就要攻击我们。更何况，就算不考虑夺回我的财宝，这些长湖镇的人民难道不该讨回自己公道？”
那巫师狡猾道：“你们完全可以击退半兽人后，再讨回属于你们的东西。你知道瑟兰迪尔，我会站在你们这里。”
瑟兰迪尔笑了，他看了看我。我沉默片刻，开口道：“没必要。”
巫师有些没听清：“什么？”
我开口道：“我说没有必要。”说着我有些不耐烦：“我知道密道，只要一天就能攻进孤山，就那些矮人，我们不到一小时便能结束战争。难道你的半兽人今晚就会攻来么？只要他们今晚来不了，我们完全可以把矮人先解决了，再留下空的孤山，来个瓮中捉鳖。”
那巫师有些目瞪口呆：“孤山易守难攻，更何况索林已经堵住大门，你要如何在今晚攻入孤山？”
我面无表情：“孤山里所有的水井都是枯的，但唯有一口被打通。你说我们从水路进去，多久能拿下孤山？”
灰袍巫师：“……孤山荒废已久，怎么可能还会有活水泉！”
我：“为什么不能有？”
那巫师还是不信我：“即便有，谁能保证它一定存在？时间不等人。”
我慢慢道：“它当然存在，若它不存在，我如何在孤山的宫殿中存活？龙或许不需要水源，可人类却不能离开水。”
此话一出，巴德和巫师顿时都一脸“我见了鬼”，巴德还好，巫师已经难以置信道：“……你住在史矛戈的孤山？”
我面无表情噎过去：“种族天赋，不行吗？”
巫师一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停的摇头道“这不可能”。
然而精灵王只要这个效果就够了，他叫我来也正是为此，他道：“巫师，你还有什么理由阻止我？”
那灰袍巫师张口顿了顿，忽得将视线紧紧的缩在了我的挎包上：“……哦，我亲爱的小姐，我有没有荣幸知道你包裹里的是什么？”
我顿时咯噔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口袋，冷了声音：“没有，谢谢。”
见我拒绝的那么彻底，那位巫师也不强求，只是笑了笑，接着对我意味深长道：“是我冒昧了，然而小姐，我希望你知道，你有许多不错的朋友，或许有些事情，与别人多做些商量能得到更好的结论。”
我干巴巴道：“多谢你的建议，我自己有数。”
精灵王道：“说完了么？说完了我们便准备开战了。”
甘道夫叹了口气：“好歹留我吃个晚餐？”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灰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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