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搬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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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再见她总觉得有些尴尬。她发消息说要过来，我便找理由推脱。次数多了，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就由她过来，自己看书打电脑到深更半夜。尽量错开和她一起睡觉的时间段。说白了自己也觉得这种行为很傻，很没意义。但我控制不了。
她倒全然不介意的样子。如果第二天没事，就陪着我熬夜。一整个晚上往返我的房间和厕所，一张张面膜换着用。看她脸上时白时黄时而透明，我就觉得好笑。
好皮肤单靠天生是不可能的。她很注重保养。这让我觉得拖累她熬夜颇为罪过。人家到底是靠脸吃饭的。
时间久了，便不那么介意同学会的事了。反正对我生活没造成很大的影响，再说我本来也没怎么执着于同学会。与Frank和朱的事情相比，这次的事件实在不值得我介怀。
到了九月，我和程淼又可以平和相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我继续泡坛子，她继续在休假的日子过来住。
夏天时我把头发修短了，到这时差不多长到了肩膀下面的位置。动弹一下就会扎到衣领里去，颇不爽。某天下午，我不耐地抓着自己才洗好，湿答答的头发，考虑壮士断腕的可行性：“我要剪掉它。剪成板寸头！”
程淼不答，拿毛巾过来细细地吸干我头发上的水分，用梳子慢慢梳理。
我的头发很黑，但又粗又多，极不易干，如果在半湿状态我就爬上床去靠着，后果就是头发会以奇怪扭曲的造型维持到下一次洗头。
程淼发现了这个情况，就很自觉地接下了每次我洗完头之后的“晾干”任务。她的做法很诡异，不是用吹风机，而是用梳子极慢极细致地梳理。她坚持说吹风机会把头发吹枯掉，不往我头上招呼。那把梳子却梳得太过小心，碰到打结的发丝缓缓地一次次尝试，直到头发自己散开。从不用力。
我摇头，躲开她的梳子：“我说我要剪头发啦！不要梳了。剪掉就太平了。”
她看我：“你不适合短发。不要胡闹。”
我当然知道自己不适合短发，不然也不会每次剪完头发就后悔。可她那种口吻，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喵喵，你觉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我的脑袋被她扳正，只能看着雪白的墙壁，说话反而比面对她时更容易。半开玩笑半当真的口气，我平和提问。
她没回答，继续着轻柔的梳理。
房间里极安静，我不再问，闭着眼睛等她完成漫长的工程。
终于，她停下来，把梳子放在我的电脑前。
“咪咪”她说，“我不是谁的事都管的。”
我在极度的安静中培养出来的那点睡意全被她这句话打跑，怔怔地竟不知道怎么回话。由她拍拍我的头，去厅里找我妈妈聊天。
只管我的事？是这个意思吗？我抓头发，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留着干嘛？
但那天，我到底还是没有去剪了它。
我没想到的是，管我的头发长短只是个开始，慢慢的，她越管越多。
出门要穿哪件衣服，要不要化妆，带哪个包，佩戴的首饰，甚至几点回来……她比我妈管得更多更杂——我妈也不过管管我要吃饭，别不睡觉。
我并不是那种喜欢被人管头管脚的人，自由随性才是我的调调。一开始可能还觉得被管的感觉很特别，有些兴趣听话。到后来次数多了，就厌了。
于是不再理会她的管教，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在常去的那个门户网站的论坛里呼朋喝友搞聚会，我要好好闹上一场。
她坐在床上，看我：“你不是不喜欢聚会吗？”
我继续灌水发贴：“谁说的？我只是不喜欢同学会。”或者说——只是不喜欢知道我过去的同学。
身后传来翻书的声音，她的声音闷闷的：“不要去。”
又来了——我皱眉，声音却还带着笑：“不要，很多人响应呢。肯定很好玩的。”
在那个论坛，我自称是恐龙一条，灌水又极凶，于是坛子里的人都叫我水龙，这场聚会不少人响应，我乐在其中。
她从后面靠过来，手撑在桌面，我就这样被她环在双臂间。
“咪咪。不要去。”她在命令。
我停下手，试图在她的香水味中呼吸到一些新鲜空气：“我要去。”
“你要认识朋友，可以来我工作的地方。”
“莫名奇妙。你工作的地方有我论坛上的朋友吗？”我深呼吸，双臂环胸，想抑住那说不明的烦躁。
她转动我的椅子，迫使我转过去面对她：“我不想你去。不要去好不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太敢看她的眼睛。敛目研究地板，我不答。
“咪咪。”她又唤我。
“程淼，”我叫她全名：“你回去吧。我不想你管我太多。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被人这样管。”
她愣住。看我站起来，拿衣服跑去洗澡。半晌只是静坐，不动弹。
站在花洒下任水冲洗全身，是我冷静的一种方式。水可以安抚我烦乱的情绪。我站在那里，只是冲淋，由温水洗浴。
可这种享受孤独的时间没有维持太久，我竟听到有人拉开移门的声音。回头，是她站在门口，手上夹着一支烟：“我可以进来抽烟吗？”
我家人多半会抽烟，包括我自己。但我们都没有烟瘾，并且我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家里不抽烟。所以程淼犯瘾时，会站到楼道里抽。
浴室有排风机，我弟弟（因为家庭原因，我们并不住在一起。偶尔他会来看望我们）想抽时，会跑进去抽——不过，绝对不是我在洗澡时。
我拉上浴帘，不掩饰自己声音里的不快：“你可以去楼道。我在洗澡。”
听脚步声，她没有出去，而是自说自话进来了。隔着浴帘坐下，点火的声音，烟味弥漫。
我从没有一刻这么痛恨过我家浴室那RP的门锁——锁上就开不了，所以我进来都只拉上门，从不落锁。
按说都是女孩子，我应该不必介意。但我从不习惯□□和人靠这么近。想我裸睡成习惯已久，但只要程淼住过来，我都会乖乖穿着衣服睡——不习惯的事就是不习惯。温水打在身上已经没有了享受的感觉，我度秒如年。
她的烟抽得很慢，夹杂叹息。终于起身，出去。
我紧绷的神经霎时放开，鼻尖竟沁出一层汗。匆匆洗完澡出来，进房间就开始理包。
“你要出去？”她斜靠在床头，惊讶的。
我看她一眼，扬声对妈妈说：“妈，我去外婆家住几天。”
妈妈正在厨房准备晚饭，探出头来：“咦？你要去啊？哦，好。要先打个电话过去伐？”
“不用了。反正那边肯定有地方睡。”我笑，心脏还跳得很快，我编着通用的理由：“我想她了嘛！外婆肯定也想我的。”
妈妈点头：“那你把冰箱里的那只鸡带去。我本来想明天给她送过去的。”
我应了，又塞了那几天正在看的一本书到包里去。便准备去冰箱拿好鸡，走人。
程淼在我走到房间门口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反射地挣开，看她。
“是不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她轻声的。
门开着，隔壁就是厨房，若是大声一些，妈妈会听到。我调整呼吸，跟着压低声音：“没有，我只是想外婆了。真的。”
她不语，等我打包好一切，准备走人了，她拿着钥匙出来：“我送你。”
“不要。”直觉拒绝得太快，我又加上一句：“我不喜欢摩托车……还是乘车安全些。”
她看我的眼神很古怪，终于点点头，把钥匙放回包里，对我妈妈笑：“阿姨，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哦！”
妈妈犹自弄不清楚状况，嘟囔着：“你们这些孩子，要走也不早说。我饭都烧好了。”倒是爸爸安慰她：“哎呀，你烧好了我们不会自己吃啊？”
我亲了妈妈一口，笑嘻嘻的搂着她打太极：“那我告诉外婆你不让我过去吃饭。”
妈妈摇头，帮我整了整衣领：“过去不要惹外婆不开心。知道了伐？别整天像个孩子。”
我点头，转身出门，飞速下楼。没有敢回头再看程淼一眼。
聚会之后，我很快找到了新的工作。离外婆家很近，有十足理由在外婆家长住，宠我的外婆自然不会反对，由我电话遥控妈妈给我把衣服和电脑打包来。
妈妈很惊讶：“我以为你不想上班了。”
本来是不想……我笑：“坐吃山空嘛，我要赚钱。”
妈妈又关照了几句，才让我把电话转交给外婆，开始中年妇女和老年妇女的谈话。听他们东家扯到西家的聊天，我突然有种安心的感觉。
这才是生活吧？乖乖上班，认真生活。外婆家虽然老旧，但到底是市中心的，比我自己家那偏远的地理位置优越多了。
住在这里，我的房间唯一的问题是没有门——这样也好，外面发生什么一目了然。
程淼几次发消息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都没有回答。只在找好工作后消息她：“我有新工作了。外婆家比较方便。接下来准备住在这里了。”
她问的“为什么？是因为我的关系吗？”被我无视。一门心思忙起新工作来。
新工作很快调整了我日夜颠倒的作息时间，我的脸色也比赋闲在家时好了许多。于是和同事叶打趣：“我这个人就是劳碌命，在家里休息的时候脸色反而差。”
新工作很悠闲，同事间也相处得不错。休假时间也会呼三喝五地一起去逛街。没出三个月，我身边又“固定出现”了一个男同事——毛。
鉴于发生过太多回类似事件，这一次我很小心地先问：“你有女朋友吗？”
毛笑起来眼睛会弯得看不见：“没有啊。你要不要考虑拯救一下可怜的我？”
我笑。比起暗示和“惊喜”，他的直爽让我安心：“试试看好了。不过我不保证哦！”
“哇，还竞争上岗？”他很风趣，“那我要准备伐？”
我笑出声：“要啊。你有四级证书吗？没有证书别过来！”
他摆出郑重的神情：“哎呀，毕业后都忘得差不多了。老师，能不能给我两天考假？我回去准备。不然……让我作弊吧？”
我滑倒，笑得喘不过气：“我们试试看好了。我对你印象不错。”
至少，他没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甩甩头发，我把程淼的影像从脑中甩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搬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