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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归来纪 ...

  •   按照我弟弟的女友的说法:如果你为一个人哭了,那么你就是爱他的。
      优的理论是:如果你梦到一个人,那么你一定是为他动了情。
      我梦到过程淼,也为她哭过不止一回。然而我并不认为这是爱——虽然午夜梦回,泪湿枕襟,心痛如绞。
      白天里,我依然是我。谈笑风生,一切如常。没有人会知道我梦到了谁,没有人知道我在想谁。我要的,是这表面上的正常,是这与常人无二的生活。被程淼打乱的那些,我能调整回来。不过是习惯:习惯了她在身边,习惯了她的刺探,也习惯了自己的心神不定。这些,都是可以调整回来的。
      我在税务局上班,真正开心的人不过两个:我妈、真。
      妈妈是不必说,大人总是这样希望孩子可以有个稳定的工作,就算原来嘴上不讲,心里也是这样想着的。看我乖乖去上班,还是开心的。
      真则不然。和我相识十几年,见面必训我:“你啊!什么时候可以让我放心啊?”于是乎,我乖乖觅了份稳定的工作,她才觉得满意了些。
      税务局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有深藏不露的人物,也有市井小民般的存在。我本本份份地呆着,日复一日机械般地重复相似的工作,谈不上快乐,却也没什么勉强。
      我以为,程淼可以退出我的生命了。当不再联系成了习惯,我相信,她已经退出了我的生命。
      然而,我错了。
      当手机上跳出完全陌生的手机号码,我下意识地以为,是程淼——没几个人像她这样喜欢换手机号码。我的手机号码,也并没有像传单一样发放。
      “哪位?”并不想接听,但还是会接听。有时候,我对自己很无力。
      “洛弥是吧?我是音。”清脆的声音,不是她。
      “嗯?”
      “音。你见过的。”那边停了会,再追加一句:“Molly的同事。”
      “啊……”我想起来了。确实是见过的。不过也只见过那一次。
      “你现在有空没?到Molly家来一下吧。她喝醉了。”
      “啊?”
      “你认识她家吧?我等你过来。”
      没有不耐烦,可给我的感觉很像在命令我。下意识地,我开始皱眉:“……为什么……要我过去?”
      好像我的问题很古怪般的,她“嗯”了一声后,停了很久没有出声。
      “我想……不需要我过去吧?”
      为了打破僵局的发问显然让音很不快,过了好一会,我听到她带着冷笑的回答:“你真的很‘没心没肺’。领教了。”
      好像心底有一道伤口被那四个字扯开,我痛得发不出声音。张着嘴半晌回不出一句话,听到挂断的声音都不记得把手机从耳朵旁移开。很久,才让自己透出气来。
      心脏跳动得很没规律,我知道自己的手开始发麻,连木桌摸上去都带着温度。我坐在桌边,等自己恢复正常,却只能等到想哭的感觉。
      “妈妈,我出去一趟,晚饭不要等我吃了!”
      确切些讲,我并不确定自己心慌意乱是为了被音骂,还是为了其他我不知道,或者不愿意承认的一些什么。可想要见到程淼的愿望却那么强烈,强烈到我无法忽视。
      没有听到妈妈的回复,我已经拎了包冲出家门。等不及公交车慢慢开,挥手拦了出租,报出我熟烂于心的地址——手,仍然是不可抑制的颤抖,冰一般地凉。
      开门看到我时,音的表情少许惊讶,但仍侧开身让我进门。
      “她在楼上。”她看我,“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回答不出话来,只能无意义地抿着唇,用手指抓弄着自己的头发。足有三四分钟,就这样傻瓜般站在音面前,不知所措。
      “你来了,我就好走了。”等不到我回神,她颇有些无奈地自找台阶,“反正你知道怎么对付她就好。”
      我就愣在那里,听着关门声,嗅着音残留在空气里的香味。似乎直到此时,我才有力气去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过来。
      喝醉的人就在楼上,近在咫尺。我的勇气却已经告罄,没有胆子走完那段楼梯。
      有些事,直面了,会让人心惊。我想见她,很想。始终不愿坦承。
      闭上眼睛深呼吸,想要调整心跳,徒劳地让它跳动得更失常。初夏的时分,我感觉到无法抵挡的寒意。
      木质的楼梯扶手都比我的体温高,我数着格数走楼梯,终于站定在她门前。
      门是开着的,看得到她睡在床上,也看得到墙上我自己那张巨大的笑脸。
      叹气,叹气,每次看到程淼,我觉得自己最想做的事,就只剩下这一件——叹气。
      若说我对自己是无力,对她便是无奈。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灌到醉?纵使她醉了不会胃痛,也还是会伤身的。
      伸手去抚她的脸颊,很有想亲下去的冲动。她离开我多久?三个月?还是一百天?没有细数。明明是争吵后才不再见的,回想起来却只记得她坐在我床上,对着我笑的模样。
      她熟睡着,没有因为我的抚摸而醒来。摸着摸着,就忍不住心生恨意起来。手指恶作剧地捏了下去,捏捏放放,换来她无意识地嘟囔,然后翻身继续睡。
      手机响起,使得我停下孩子气的胡闹,转身到楼梯口,掩门接听。
      “弥弥啊,你到哪里去了?”是妈妈。
      “呃……我……有点事……”
      “那你晚上回来伐?很晚了,我想睡了。”
      “啊?很晚了?现在几点?”我记得出门时才五点多,下班到家没多久。
      “十一点了。你也不打电话回来……我要睡觉了,你回不回来?”
      ……难道我发呆发了那么久?
      “你回来伐啦?”
      “呃……不回来了。你锁门吧……”
      “好,那你记得明天上班。”
      “……明天星期六……”
      “啊?星期六啊?那你玩吧。我睡了。”
      没等我说再见,我家老妈已经挂了电话,睡她的觉去了。留下我无语地望着天花板,再次感叹自己是没人在意的孩子。像虹,不回家吃饭她妈妈都会担心;Elva的妈妈从来不许她外宿……只有我家老妈,至多会打这样的电话给我,还是为了证明她如果把我反锁在门外,也是我自己说不回家的关系……
      回到房间里,用手指戳床上那位的腰:“喂~睡过去一点,我今天要睡在这里了。”
      程淼眼睛睁开了一会,眯着看看我,挪了挪身子空出点地方给我,继续抱着枕头睡她的觉——嗯,谁来告诉我,我到底是来干嘛的?真像个呆子……
      偶像剧里的剧情只适合偶像剧,要发生在实际生活里就会很可怕。八点档也只适合在八点看看电视里演出来,真要有人喝醉了还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大概也会让人寒。
      看着程淼团成虾球样睡得一脸酣然,我就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多无聊的内心挣扎是浪费情绪。睡前再捏捏她的脸,怨念下这个让我白花了三十几块出租车费的醉鬼,我纵容自己放松下来睡觉了。

      “头痛。”
      “活该。”
      “我要喝水。”
      “自己倒。”
      “我是病人。”
      “宿醉不是病。”
      “你真的很没心没肺嗳!”
      “果然!我就知道是你说的!昨天音就是这样骂我的!我还在想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果然是你说的!”
      “……我自己去倒水……”
      “你你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没心没肺了?”
      某人很彻底地无视我,光着脚往楼下跑。
      争吵像早春的夜雨,一到天明就蒸发得无影无踪。她和我都像在假装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争吵,于是就真的“没有发生过”了。
      阳光很好,床上还有酒气,我皱眉,爬起来拉床单,拆被套,一件件丢到地上,再把被胎抱去阳台晾着,回来就看到程淼呆呆地捧着水杯,茫然地瞪着自己的床。
      “咪咪,你要拆我家吗?”
      “都是酒味!”我指控。顺便指挥某人干家务:“把被套和床单拿去洗了。”
      “哦……”
      “我去弄早饭,你要吃什么?”
      某人就突然笑了起来:“咪咪,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像家庭主妇?”
      牙痒痒地瞟过去,我阴森森地发言:“那你饿着吧~!我回家了!”

      最后我还是没有下“家庭主妇”该下的厨房。漱洗后直接和她一起回到我家去吃我妈妈准备的早饭。我那大脑构造神奇的妈妈看到程淼,居然笑得一脸灿烂:“淼淼,好久不来了啊!原来昨天弥弥住在你家啊?”
      某人的招牌笑容挂在脸上:“是啊,阿姨,我又来蹭饭吃了。”
      “哎哟,说得那么难听干嘛?来来来,吃早饭。”
      “小主妇,有没有回娘家的感觉?”某人在我摆碗筷的时候小声地凑过来说,换我一记白眼。
      每次分开的时间久了些,我就会感觉到她一些明显的改变。比如这样的油嘴滑舌,就是以前她完全没有的。半真半假的玩笑,让人又好笑又好气,却并不会很讨厌。
      也许,她是我始终讨厌不起来的人——和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无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归来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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