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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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从未遇到过与自己相似的天才。”武文佳也曾经抱怨过。
“教授，只有你一个人搅和这个世界，已经够让上帝头疼了。愿主原谅你。”苏瑞拉在厨房里给他作着咖喱土豆。她参加社区少儿美术比赛得了一等奖，还没来得及想，一百元奖金就已经全部变成了食材，在锅里滋滋作响。
“恐怕还真是上帝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怕造反派太多，自己不好管吧。”武文佳低声嘟囔着，将盘子里的螺蛳壳当弹珠玩，“其实我是一个很温和的造反派。最起码我没有带着自己的研究成果冲进梵提冈，大喊：‘看啊！我可以控制人类的一切生老病死。我就是上帝。我是光我是电，我是你们的super star！’我是个略有理智的疯子。”
“教授，有我陪着你不就可以了吗？”苏瑞拉挽挽散开的发丝，“我可以理解你的一切。”
“噢，我的孩子，那是不一样的。总有一天我会帮助你恢复原有的男儿身份，让你过上正常的生活。我是一个大疯子，可是没有必要把你也拖下水。这对你是不公平的。我的大脑人。”
那天的土豆被苏瑞拉烧糊了。为这件事武文佳抱怨了整整一个冬天。
苏瑞拉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起伏的白云，就像是草原上的羊群。
有一次因为买的瓜子中了头奖她和武文佳得以坐火车去内蒙古旅行，在茫茫大草原上躺着看星星。回来时武文佳带她凭火车票去参加肯德基的优惠活动。
记得武文佳用两块钱买了一个最便宜的甜筒，然后凭收据和火车票理直气壮的领取了一大杯三块五的可乐。肯德基的可乐里总会加许多冰，差不多有半杯吧，还美其名曰免费赠送。于是武文佳对这服务员说：“小姐，来杯不加冰的可乐。”服务员小姐纳闷的打给他。然后他就又说：“再要一个空杯子和一杯免费冰。”
武文佳把甜筒递给了她，然后给自己倒了半杯可乐和半杯冰。
苏瑞拉当然知道，为什么在没有其他的天才出现。因为她雇用杀手，将世界上所有的天才的苗头，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个月将有一次谋杀，一个叫达劳瑞的蒙古族人给中国科学院写信，说他在端粒酶修复上有了重大突破。
距离黑匣子上的日期，还有八十五年。
“一亿元人民币，先付一半，不成功扣5%手续费。”她懒得去听接下来，熟悉到可以倒背如流的条款，将手中的黑皮箱推给对面的老麦克。
“期限五天，我相信你们的实力。”她给老麦克的解释是这将损伤公司的既得利益。那个傻小伙子手中的东西和她如出一辙。同样的东西有了两份就不值钱了。所以必须赶在新闻发布会前将他干掉。
老麦克了解的点点头。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伟大的人类进步史上所扮演的角色？苏瑞拉在心中暗笑。只有我。
我是大脑人，他用干细胞和大脑造出的人。
五天后苏瑞拉去了那个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她这次意外的对那个横空出世的天才有些好奇。因为他和武文佳有着相似的研究方向，而自己却从未知晓。根据老麦克的报告，达劳瑞企图在新闻发布会上出场，向记者们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比起武文佳的，当然要繁琐笨拙，昂贵无比，却是同样有效。
可惜按照她的剧本，那个蒙古人将会在进入会场之前因车祸身亡：两辆汽车在他面前相撞，油箱爆炸，跳跃的火焰吞噬一切。
多么美！死亡的颜色，地狱的火焰，舞蹈着的死神。苏瑞拉戴好太阳镜，坐在马路边的凉伞下，喝着一杯不加冰的可乐。
只有她是他的大脑人，只有她具有完全理解武文佳的权利。拉冬在众神花园中守卫着金苹果，与它相对的只有它自己的影子，即是它有一百个头也还是一样。
她是另一个拉冬。苏瑞拉的大脑是已知最快计算机运算速度的一千倍。也许是大脑移植带来的后果，她的大脑皮层被前所未有的活化了。武文佳在漫长的贫穷中发现了这个秘密，从此为自己省下了电脑升级的费用。
“电脑吗，只要能打超级玛丽就行了。”
“教授，那您为什么不干脆买一台游戏机？”
现在苏瑞拉每个月都回去武文佳造反中心的地下室仔细查看一次所有黑匣子上封条的日期，以此来估计所有人类技术应有的发展进程。她用自己的大脑监视着整个世界，封杀一切为原始人送上火炮的可能。
武文佳当然不知道这一切。
他是拉冬。他是她天真任性的拉冬。
他是干净的。
当达劳瑞出现在对街时，苏瑞拉手中的甜筒不受控制的跌落在了她价值不菲的香奈儿鹅黄色长裙上，然后亲吻了地球表面。她感到一千万只黄蜂鸣叫着穿越过自己的颅骨，将所有的毒液注入到自己的脑细胞之中。她疯狂的冲向对街，大脑在瞬间计算了所有的可能性后留下唯一正确的答案。她只恨自己以前竟然从未发现过。
教授，你真的是太懒了，就连给自己起名字都不肯动脑筋。即使你改变了容貌，在一千万个人中，我还是可以一眼将你识别。
达劳瑞=大脑人
一辆卡车将她的身体高高抛起，她感到自己在一瞬间穿越了一生的时光。瘦得像是甘蔗渣的武文佳，啃着白萝卜的武文佳，忍痛掏出最后两角钱给她买冰棍的武文佳，数星星数到打呼噜的武文佳，众神花园中的拉冬，造上帝反的天才。
她听到自己的身躯落在地上发出的钝响，大朵的血花在她身下盛开，裙子翻成黄色的浪。这不是他的错。苏瑞拉想。他只是想将那个技术提前五十年。他用两亿元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假身份。他开发出最笨拙也最为昂贵的方法来将这一技术实现。这样拉冬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不影响社会进程的情况下两两相守。
他想要给她一个惊喜。今天是她再生的第三十个年头。大脑人的生日。
可是结局终归是太过让人惊讶。
Happy Birthday！大脑人。Good Bye!拉冬。
当武文佳跑到苏瑞拉面前时，一切已经接近尾声。从三十年前，他刚刚把她从培养项中取出来起，这个眼睛细长的孩子的手从未如此冰冷过。他想难道我给她的所有宠爱，都必须在这一天终止吗？
“教授。”大脑人努力的睁开眼睛，“别再造上帝的反了。他会给我们以惩罚。世界上只有拉冬无法取食金苹果，因为那对于他来说意味着死亡。”
“我不在了，还有谁能代替你向他祈祷，请求宽恕呢？教授。”
“我一直企图将自己放在与你相同的水平上，可是我真的已经做不到了，教授。”
“再见了，教授。爸爸，我爱你。”
她曾在十岁那年离家出走，只因为武文佳用温和的方式找到了治愈她Y染色体畸变的方法，并试图将她治愈。
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已经是二十岁的如花笑颜。
这是这个孩子第一次叫他爸爸。
这是这个孩子第一次说——爸爸，我爱你。
她死了。
死。了。
一根冰冷的管子顶在了武文佳的脑后。持枪的人的手因为极度愤怒而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武文佳没有回头，他知道那是谁。
他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你还想更加清楚地了解事件真相的话，那么，看下去。）
“总算是完成了。怎么这次这么慢，都三个小时了！”程序员田嘉楠一脸诧异的看着素有“造反派”之称的疯狂游戏试玩员武文佳。这女怪才总算摘下了自己的游戏头盔。
“这次你又虚拟了什么古怪的情节出来？和上次一样的帝王养成，李煜大改造；还是小怪兽轰杀奥特曼？”田嘉楠跟在她身旁絮絮叨叨，“《罗莉和正太的一千万种养成方式》快上市了，老板急等着你的过关存档做资料片呢！关键时刻你可千万别掉链子！”
武文佳一言不发，将虚拟现实用的头盔随手摔在沙发上，大踏步走出机房。田嘉楠慌忙捡过她的终端机仔细查看这个女怪才的游戏记录。
“你吃火药了！……天啊，不愧为‘造反派’，这种情节都想得出！不过也太YY了一点。文佳你真以为自己是神吗？还拉冬。不过会有顾客喜欢的……首日销量起码五十万。”
是啊，会有人喜欢的。武文佳坐在门外宽广的台阶上。她养的宠物猫吱吱正躺在田嘉楠的宠物狗转转的肚皮上，一起晒太阳。多么安静，多么美好。
她渐渐地将头埋进两臂之间，眼中有酸涩肿胀的感觉，可是却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原来自己玩游戏真的已经玩麻木了。
“我们一起去吃枫叶刀削面吧，大脑人。”
武文佳对着满院的金背大红菊花，轻轻说道。微风吹过，菊叶沙沙作响。菊花开得满庭满院，灿烂辉煌，血红色下泛出了金灿灿的海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