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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什么?”我说。
“什么?”
“嫁给你。”
车子发动,伴随着林睦清朗的笑声。“哈哈哈,这我早就知道。我不是还答应过你,要娶你的吗?”
“可你终究骗了我。”
“因为那时我实在不忍伤害你那纯真幼小的心灵,而我也一直因此对你心怀愧疚。所以现在随叫随到,供你使唤。”
“哼,那是应该的。”
一路调侃地到了他家,新买下不久的房子,还有着装修过后未散尽的味道。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里。上次的情况和这次差不多,和小漠K歌K到半夜,因为我和她学校门禁的时间不同,她很没良心地甩下我回了宿舍,我则打电话向林睦求救。
我很自觉地走进浴室,洗澡,然后很自觉地走到客厅,躺在沙发上。“你去床上睡吧。”林睦递给我一杯水。我没有说话,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躺倒作垂死状,直到他拿来被子为我盖上。
这是他和女朋友结婚要用的新房。而那张床,则是他们以后要共度一生的地方。想着都觉得别扭,我还是安心地呆在沙发上为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上班去了,茶几上有牛奶和三明治。我始终知道林睦是一个这样心细的男子,我也始终会为他的这份温柔感动。即使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
回学校换了衣服然后去杂志社,迟到一个小时使我挨到了主编的白眼。实习没几天就这样,我知道自己罪不可恕,于是只得加倍努力的工作。一天下来,双眼干涩腰酸背痛。然后,当我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向公共汽车站的时候,起酥先生开着他的三菱吉普把我拦下。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面有难色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有话要说,却不知道怎么说。实在不是个灵巧的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你……厄,你去健身吗?”
大哥,你看我都累成这样了还能去健身吗?我又不是你,那么无敌那么强壮。“我想直接回学校了。”我摇摇头。
他露出欣喜的笑容:“刚好我可以载你一程,我要去健身,顺路。”
天人交战。天气那么热,他的车里看起来好舒适。可他的微笑太单纯太直接,那样澎湃的感情,实在让我这种人无法招架。
“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去别的地方。”
绕过他的车子,头也不回地快速走掉。我很少接触起酥先生这类人,有时甚至会感到害怕。他们看起来太过强势粗野凶恶,而我只习惯与温和斯文的人打交道。
可我不否认,起酥先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有些木讷和愚笨罢了。“是个好人。”我想起小漠的话。
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她的起酥先生现在和我在一家公司工作。但我却是十分清楚的知道,我不能告诉她,起酥先生喜欢上了我。女人之间的友情经不起考验的。就像这世上,大多数的爱情。
我的上铺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想考验一个男人是否爱你?方法一,告诉他你得绝症就要死了,二,说你治病需要很多钱,如果他有,看他愿不愿意给你。”
一个失恋的人,说话未免偏激。但终归挑不出错。可怜的上铺,青梅竹马的男友和别的女人发生了一夜情,并理所当然的认为她能理解、原谅他。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也不必感慨,这男人怎么会这样?“你那么爱我,我也只是爱你,所以这不算什么。”
可怜的上铺。她那天晚上梦见了那男人变成了一匹马,与许多母马□□。同一宿舍的四个人都听见了她的梦话:“去死吧,种马!”第二天她提出了分手,他慌了,又哭又下跪的挽留她。她则继续着他的梦话:“去死吧,种马!”已对他失望至极。
男人的出轨,心灵或身体,尤其是后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要以为他会痛改前非,何况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早明白早解脱的好,分开之后才有可能遇见传说中的好男人。
只是好男人很少。像林睦这样的男人我这辈子也只碰见过他一个。嘉然与那些种马相比,也可以算是个好男人。
兴许起酥先生也是。……不了解。谁知道呢。
4
毕业,退宿,搬回家住。继续在杂志社实习,看样子不久之后有望转正。继续偶尔和小漠见面,只是在证券公司工作的她很忙,我也不闲。继续若有若无的躲着起酥先生,有机会便骚扰林睦。
我知道这样不好。人家都是快结婚的人了。
“也许我该找个男朋友。”我在电话里这样对小漠说。
“随你便。反正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找男朋友。”那边传来键盘噼里啪啦敲击的声音,“我现在平均每天工作将近十一个小时,每天见得最多的男性是我的老板,你知道什么叫日久生情吗?那么一个豆芽菜身段二椅子脸面瓜气质的男人我都会觉得越看越顺眼了?这还有天理吗?所以我现在根本不适合找男朋友,找了的话,还不够毁我一世英明的呢。”
日久生情?我想了想,突然全身发冷。我每天见得最多的男性,不正是起酥先生?我最近正在他手底下帮忙,有时候加班,公司里往往就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他又给我买饭倒水,又总是要送我回家,不是不殷勤的。我亦不是铁石心肠,所以渐渐的便也和他聊上几句。他比我大五岁,学设计出身,前年才到这家杂志社来。
但尴尬的感觉一直存在。虽然他再没提起过有关交往的话题。有一次我问他:“你和小漠最近还有联系吗?”他愣了愣,反应了好半天的样子,才突然摇摇头:“很早之前就没有了。”
我忽然很想笑。这样紧张干什么。
只是我依然自己回家,或者在林睦有空闲和有心情的时候要求他送我回家。我爸妈都很喜欢他这个外甥,一见面就小睦小睦地拉着手叫个不停。除此之外,他们最喜欢的做的事就是让小睦为我介绍男朋友。“哎呀,小睦,你周围那么多青年才俊,介绍一个给荀荀吧,你看她都这么大年纪了……”
林睦每次都相当隐忍的微笑,说:“好,我会留意着。”我送他出门,也不忘表露出我与父母一样的渴求:“堂哥,你要给我介绍个青年才俊哦。”半真半假的。
可是他始终不曾给我介绍过一个青年才俊,甚至连个男青年也没有。
那天,我与起酥加班之后一起下楼,看一眼表,八点,林睦说好会来接我,然后请我吃饭。还没走到门口,就已透过玻璃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停在外面。我立刻和起酥说拜拜,踏着高跟鞋大步走向外面。
直到我看见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我未来的嫂子,她放下玻璃,冲我招手微笑。
我告诉自己,没有任何道理感到别扭和恼怒。我露出和她一模一样的笑容,接着,亲热的向她挥手。“嫂子,好久不见了!”可我做出了一件后来我自己无法原谅自己,亦无法对之解释的事情。
我对林睦和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说:“对不起哦,同事约我一起吃饭,我忘了告诉你了哥。你们不用管我了。”
我转过身冲起酥先生招了招手,他冲我走过来,目光中尽是疑惑。好在这疑惑只有我能看懂。“实在不好意思,害你们白跑一趟。哥,嫂子,咱们下次再见啦!”
我拉着起酥先生离开,同时用命令的口气说:“送我回家吧。”
晚上,我收到林睦的短信。“你和我说过,你最不喜欢肌肉男。”我觉得他幼稚,又不想多说,便没有回复他。
过了一会儿,当我打开《傲慢与偏见》这部我最喜欢的名著准备重读一翻时,又一条短信来了。“如果你想交男朋友,我可以给你介绍。”
“你很奇怪。那只是个同事。”我这样输入,却又消除,最终仍未回复。
林睦,你很奇怪。
我想起在回家的路上,沉默了半程后,起酥先生突然语出惊人:“他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堂哥吗?”我转过头去死死盯住他。“什么?”“以前……小漠好像说过,你很喜欢你的堂哥……”他咬咬嘴唇。
“是,我是喜欢他。”我看着他线条硬朗的侧面,冷冷地说,“我从小就喜欢他,也许现在还喜欢。我交往过的男朋友都是和他一个类型的,我也只能接受那种类型的。”
“哦。”他没有再看我。
我现在觉得我自己像个疯子。我不该这样利用他,又伤害他。我也不该看见那女人在就掉头逃跑。不是早就不喜欢林睦了吗,为什么还是不能接受他们俩在一起的画面。
我总是自己骗自己。骗到最后,便再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