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Observer》我波风玖辛奈

3、Chapter 03

　　我拘谨地坐在C-130“大力神”运输机上，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向电脑输入繁琐的指令。整个机舱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女士用着我听不懂的俄语和几名蓄势待发的特战队员商讨作战部署。回想一天前的境遇，突兀地使我能自然而然地接受现在所的处境。

　　一天前的暴风雨夜，我茫然地站在女士的书房里，不敢和她褐色的眸子对视。从她疲倦却不失庄重的面容上看，我最担心的两件事已经发生了。少时，她用我的母语请我坐她在对面的沙发上。那种犀利的目光让我很自然回想起面试时，她那能将人看穿的眼神。

　　“事出紧急，我们先将无关紧要的事情放在一边。”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的耳畔炸裂开来，“据可靠的情报，云雀先生及其副手已经和彭格列总部失去联系，包括先生在内的5人生死不明。”
　　看吧，这头一件就是我最揪心的事情。

　　可在女士再次开口前，我就注意到她不加掩饰的担忧击败了表面的锋利，女士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舍生取义的决心，目光随之变得柔和起来：

　　“我需要你的协助，汉娜，不，”她刻意纠正自己的错误称呼，形成无形的压力。“应该是并盛财团最高情报部TheObserver 松本獠小姐。”

　　身份被拆穿的一瞬间，我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镇定，因为涉及云雀先生性命攸关等问题，相比工作上的重大失误就显得微乎其微了。也许，当云雀先生对我的存在产生质疑的时候，就已经隐约地察觉出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早就被识破。

　　“据我的情报网给出的资料上看，云雀先生的浮云拐是用并盛特别材质制作而成的，而拐中藏有并盛财团装置的秘密信号源。我现希望你能协助我登入并盛的主机系统，寻找到云雀先生所处具体位置。”

　　“那是不可能的女士，”恢复到原本冷静的状态，舌头就能准确表达出我的意思。她实在是太低估先生的中二情怀，不对，是对于自由的向往。“云雀先生对我上级这些‘小伎俩’早就有所防范。即使登入主机系统还是找不他的位置。”

　　女士笑了，笑得自信而美丽，我像是中蛊惑了一样，愣在那里任由她随意地摆弄。

　　“还记得先生临走时带走的怀表吗？”她向我暗示道。

　　“如果怀表里也装有雷达系统，那么先生会在第一时间发现……”等一等，有什么地方是我遗漏的，把怀表、雷达、信号源还有女士自信的微笑联系在一起的话，“难道，您在怀表中装入的是反测装置，用来抵消云雀先生自己安装的干扰信号源？”

　　女士点了点头，给我以肯定回答。

　　好一个冰雪聪明的云守夫人，居然能逃过云雀恭弥的火眼金睛，怪不得在送行时她会能么坚决，不惜使用激将法迫使先生收下“离别礼物”，我突然对眼前的这个人肃然起敬起来。

　　“女士，”书房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我敏锐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是嬷嬷！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猛地站起身来。泽田女士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挥手示意我继续坐下，稍安勿躁。

　　当嬷嬷标志性的水桶腰挪进书房里时，我的喉咙还是发干的要命。所幸是，她的目光几乎没有在我的身上停留，口吻里除了对女士斯通见惯的敬重外，还增添了几分上下级之间的等级味道。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辛苦你了，”女士将下颚抵在交叉的双手上，继续下达另一条命令，“召集莫斯科、明斯克、基辅、库克涅斯克的阿尔法小组特别部队全体人员，跟她们说‘中尉即将回家省亲’”

　　机翼上螺旋桨嗡嗡作响，现实和回忆的极限越加明朗，摁下最后一个字母键的同时，卫星通讯系统准确传达出三维立体的映像。我激动地双手微微发颤，大声疾呼站在指挥台前的泽田女士。

　　“女士，云雀先生的位置已经找出到！”

　　褐色的眸子里闪过惊喜的光亮后，又恢复到原本的波澜不惊。她向指挥室的工作人员下达了一道指令后，工作站级的电子计算机平台屏幕上立刻投出映像图。女士的脸色微微发沉，估计这个答案和她之前所想的不谋而合，或许她已经考虑到这是最坏的情况。

　　“地点是欧洲的极地地区。”我进而补充道。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复仇者’监狱。”女士略显沮丧地转过身，双手抵在指挥台前背对着我，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接下来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用这个……”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某个人听。“叶尼塞，召集所有队员，现在公布作战方案。”

　　女士脸上的阴霾刹那间云消雨散，取而代之的是灼灼的眸光和气势高昂的斗志。

　　当由30名特种部队人员组成的“营救小组”集合完毕时，中央电子屏幕上投放出一张极为精密的地图。女士在上面清晰指出我们登陆的地点。

　　“30个人一共分成两个小队，一队15人负责正面的佯攻，二队15人则在惊动敌人的同时，和我趁乱混入监狱寻找云雀先生的位置。”

　　图上明确标注每个人的位置，但这张图的分布我突然觉得非常的熟悉，好像是……

　　“我们每个人都将成为这张图上的国际象棋的棋子，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代表着你们在这场对决中扮演的角色。”她将三维立体的图像放大，“行动开始之后，我会根据不同人所在的位置上变更作战行动。”
　　她巡视着所有战士的脸，继续道：

　　“行动中切记不要恋战，敌人是非自然的生命体，作战行动最终目的是找到云雀先生。”接着，女士用俄语对着跟随她的士兵大声喊道：

　　“Просьбатолькооднотивоивернись.Поняно？”（注一）

　　“Ясна！”（注二）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是还是能从这种热血的氛围里感受到女士的毅然决然，褐色的眼睛微微泛红，与其说是振奋军心的说辞，倒不如说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极地的太阳似乎永远无法升到地平线以上，黑夜的魔爪肆意伸向它所统治着的王国。运输机成功降落到距离监狱4公里的降落点，代号为Operation Thunderball行动就此展开。佯攻小队达到预定的位置后，女士用无线电通讯装置下达了作战的首条指令：

　　“B7—B6。”

　　午夜零点整对决正式开始。

　　佯攻小组率先发起总攻，几辆载着LAR－160火箭炮的军用卡车缓缓从“大力神”机开出，多管火箭朝着“复仇者”监狱后方齐放射，一时间战火轰鸣，极地的夜空霍然被直冲云霄的火焰照亮。爆弹的硝烟混合着建筑物烧焦的刺鼻浓烟滚滚而来，最高指挥官笔挺地站在高处巡视着战况，狂风呼啸刮起着她的长发，烈火清晰地应在褐色的眸子里，将它们染成橘红色，泽田女士威风凛凛样子更像是传说中的女战神，使人甘心情愿地臣服在她的威慑之下。

　　半响，局势陷入胶着，她从容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马G1—F3。”

　　待命令从无线电耳机通传后，五名特战队成员快速向对人分散火力的一点狂奔而去。默数三秒，对方狙击手们应声倒地，敌方火力开始减弱几分。这之前总部给出的情报料想的一样，所谓“复仇者”监狱，不单单存在百慕达·冯·威肯斯坦那样打不死的怪物，还有大量身为人类之躯的普通驻兵，所以这恰恰是本次作战的突破口。

　　随着巨大的爆破声此起彼伏直至最高点，女士对着等候多时的第二小分队下达进入监狱的手势。

　　在我方的火力掩护下，女士带领的小分队以最快的速度，成功进入突破口中，当深入监狱之后，所有人（除了我）都站在急忙更换新型武器：身挎Galil突击步枪、Tavor突击步枪、Negev轻机枪、Jericho941半自动手枪、Magal□□、及著名的乌兹冲锋枪，每一样都是IMI（即Israel Military Industries以色列军事工业）荣誉出品。看到这些形形色色、令人眼花缭乱的武器，不禁使我瞠目结舌 ：

　　——女士，您还敢承认自己是俄联邦的军事将领吗？所有的武器上可都是白纸黑字上印着“IMI”三个大写字母呢，你的上级领导会怎么想，你的人民会怎么想！

　　她仿佛时看穿了我的槽点，在快速装带好武器之后，狠狠拍了我的右肩，轻描淡写了一句：

　　“这些都是外祖父送给我的结婚贺礼。”

　　——您家结婚居然送各种武器装备，这根本就是在向我们并盛财团叫嚣好不好？还有泽田奈奈夫人是纯日本血统吧，怎么会和以色列有什么关联啊！这是神马逻辑呀！

　　我的心中骤然有无数的草泥马飞驰而过，突兀就理解了上级派我调查这位少夫人的个人背景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情了，属上级的身影瞬时在我的眼前高大了起来。

　　“等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后，我用自己的姓氏保证，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你。”

　　回过头，女士将一把小型自卫手枪丢给我，黑暗中她的眸子泛着睿智的光芒，即使在这种混乱不堪的情况之下，依旧保持着清澈见底的本色，我又将所有的不安和疑惑统统都被咽了回去。

　　敌人的增援随后而到，激烈的交火中，泽田女士猛地用力拉过我的手，将我狠狠地甩到一边，子弹几乎是贴着我的脸颊在空气中硬生生划出一道银色的直线。

　　“象F1—G2。”

　　一直隐藏在黑暗中，并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倏然火星四射，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奇攻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是还没有等伊娃我窃喜时，敌军一名冲锋队员手持重枪逼近中尉，褐色的眸子接近冻结的冰点，身体向前为倾所制造出的空档立即被另一个特战队员集中火力重填，对方还没有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躺在血泊之中。

　　“这是短易位。”我护住快要被女士拉脱臼的手臂，疼的直哼哼，但是我在最后读懂了她的行动部署。

　　“聪明。”她由衷的称赞道，紧接着除我外，其余队员按照女士的指令奔向各个方向。她走到我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将趴到在地的我拉了起来。

　　虽然得到意想不到的称赞，但是短易位也就同时意味——

　　“在这场全面争夺战里，你将成为我们的‘王’，而我则是护卫左右直至你喊下‘CHERK’为止的‘后’”

　　“这是在冒险，我只是个文员，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如果在行动中出现不测，云雀先生就会危在旦夕的！”我的声音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或许两点都有。
　　女士这时笑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相信并盛财团上级的判断。所以，我赌这次是我们赢！”

　　什么是振奋人心的话语，不是像希特勒那么的鼓吹分子，而是能照亮人内心当中最最恐惧的光芒。女士就是那样的光，可以驱散地狱中的黑暗与阴霾。我也许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小小角色，但是这次我选择信任女士，也选择相信自己，哪怕这样的信心只有一次，我也可以堂堂正正挺起胸膛回到日本本部。

　　力量顺着紧握住的手准确地传达给对方，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对我说些什么鼓励的话语，魔鬼的爪牙已经从黑暗的角落里向我们伸来，强大的空气气流骤然在我和泽田女士周围疾风扫过。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我们两个人重重的拍在了墙壁上，没来得及看见对手的时候，第二波攻击将至，阴森的金属像是毒蛇吐信般贴着我的皮肤一闪而过。就当我准备再次与墙壁亲密接触时，有人抢先挡在我的面前，只不过重量不足以抵御敌人的攻击，最后我们还是躲避不了强大的气流，这次两个人飞出的同时也震裂了监狱的墙壁，砖块石砾铺天盖日一样淋在我和女士的身上。我疼的倒吸了几口冷气，脊梁火辣辣的痛。而替我接下了对方大部分重压的女士，她的皮质手套不堪重负变成了稀巴烂的碎布，勉强爬起身，脸却如白纸般毫无血色，身体因为痛苦躬在一起。

　　“女……女士!”见她急忙用手捂住嘴，剧烈的干咳，然后血红的液体透过指缝溢出，我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儿里。如果“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吃掉，就意味着“game over”。我的大脑一瞬间当机，所有坏的可能依次在脑海接连上演，受伤的身体再次不可抑制的颤抖。就在我惊慌失措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握紧我的手腕，我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感来回现实中。

　　“带好我给你的枪，”女士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看好时机，趁我拖住“复仇者”的空挡……”

　　“为什么这么固执？”我渐渐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有什么是值得你这样冒险？”

　　——明明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明明只是场政治婚姻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女士没有时间听我抱怨，她从背包里将注射器取出，干净利落得把止疼剂注射进血管中。短暂的虚弱后，药剂开始发挥作用。

　　“我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泽田女士抬起伤痕累累的左手，狠狠地拭去从嘴角流至下颚的血，橘红色的火焰映衬着她棕色的长发随风而荡。看着她用力将贝雷塔.22上膛，使我有一种时间就此停止的错觉。“带我的丈夫回家——”

　　极地刺骨的寒风在左，监狱残壁中燃烧着的火舌在右，瘫软坐在地上的我，几乎被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温度硬生生地分割成两半。西风夹杂着如石子般坚硬的雪花，打在人的脸上火烧一样疼痛。泽田女士用没有受伤的手遮挡住暴风雪的袭击迎风站立，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和冰雪一起飞进我的耳道里。

　　“前面的敌人这里由我来抵挡，你的任务就是按照雷达演示器上所标注的位置找到云雀先生。”

　　枪林弹雨中，她的话像是一道强有力的魔咒，将消失不见踪影的勇气重新注入进我的身体里，我跌跌撞撞爬起身目送着女士离去的身影，在心中暗自祈祷：

　　——女士，请您一定平安归来！

　　然后，我握紧手中的雷达，按照显示器上面所指示的方向跑去。

　　而女士的方向则传来魔鬼戏谑的声音：

　　“欢迎来到我的监狱，我亲爱的伊娃·米哈耶娃·瓦杜丁中尉。”

　　——TBC——

　　注解：
　　1、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要活着回来，听懂了吗
　　2、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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