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一百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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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宁祥宫出来的时候，徐意山心里尚有些懊恼——自己竟没能把握住机会用“穿云镜”看到戚太皇侍的真容。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能暂消烦恼的方法，甚至比前往紫葭宫和慕清迤互相冷嘲热讽还要令他期待，那就是去浣衣局杀死慕清迤的宫人阿青。
“你还记得那个叫阿青的宫人吗？”
没有舌头的化雨跟在他身后点了点头。
“你最恨的人定是洛帝身边的乐公公和那个连侍卫，他们将你断舌挖眼还折磨你。不过我觉得阿青更可恶，它不仅杀了我心爱的狸猫，小范之死说不定也和他有关。他已经洗了够久的污衣了，是时候去地狱受刑了。”
化雨的喉咙里发出了些短促且剧烈的怪音，面上也变得狰狞起来。徐意山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你的仇就包在我身上。你虽然是阉人，却是这宫里难得的君子。”
许御侍主仆二人来到浣衣署便是稀客，洗衣宫人们忙不迭地弯腰请安，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徐意山一眼就看见了躲在院子角落的阿青，心里想的是该如何用一种残忍却不用见血的法子杀了此人。他见阿青虽然灰头土脸，双手泛红，眼中却藏不住对自己的恨意，不禁笑着说：“你恨我有何用？连你主子都进了冷宫，你不过是丧家之犬。”
阿青冷笑两声，说：“那也比丧子之犬强得多了。”
闻言，徐意山丝毫没有生气，只是弹了弹手指，往阿青的洗衣盆里扔了一粒棕黑色的药丸，除了激起一点水波之外没有惊动任何人。没过几日，洗衣宫人阿青便开始双手流脓，草草治了两日就死了。阿青的死因很简单，有人偷偷在他的洗衣盆里洒了化尸粉，做这事的人当然是化雨。徐意山只是怕化雨办事的时候不方便，就在阿青的盆里留下了他平日里服的一种药丸，遇水化掉后会留下味道。这样，不能视物的化雨才能轻易找到阿青的洗衣盆。
阿青既死，徐意山突然失去了些要和慕清迤斗到底的兴致。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都在和慕清迤虚耗，从爱到恨，除了两败俱伤好像也没得到什么。他想，不如就让慕清迤将洛帝的孩子生下来，让这场虚耗得以了结。
又到了月圆之日，徐意山依循指示待在霞飞宫里等着与易容后的淮王相见。他不知道淮王还会不会扮成苏宫人，整整一天都有些疑神疑鬼，看谁都像那该死的淮庶人。如果说他和慕清迤之间是虚耗，那他和淮王之间又是什么呢？
“久等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天都快亮了。”
“我不会再对你食言了。”燕安淮站在床边的阴影里，脸上戴着个黑色的面具。他一个时辰前毒发了，整条手臂都痛得令他想要自行斩手解除痛楚，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怕他若是成了残疾，手下的人对他的崇拜会有动摇。他更怕徐意山会看出来他此时毒发了，于是只能戴上面具遮掩忍痛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戴面具？”
“脸受伤了。”
“让我看看。”
“你看了没用。”
“说的也对。”徐意山冷冷道。他像是平静地认同了“没用”这种说法，竟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
虽说知道解了情蛊后的徐意山大抵会变得无心无情，但燕安淮还是为他的反应气得暗自呕了口血。他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非要大老远跑去帮他解那情蛊，这下只能自食苦果。他方才说“看了没用”就是想看看徐意山会不会生气，如果生气就代表他对自己还有情意，但现实却恰好相反。
“如果我有一天没了一只手，你是否会觉得我罪有应得？”
“当然。”徐意山笑着说，“你自己也说过了，你该下地狱。”
燕安淮霎时间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谁掏空了一下，连痛都没有了，只剩下仿若坠入深渊底部的空。他的手也像痛得失去了知觉，想握紧却不能。他不自觉退后一步，低声道：“可惜为了你，我的灵魂连地狱都去不了。”因为帮徐意山解情蛊的关系，他死后若是有灵魂，恐怕会被澜水郡大巫召去炼成魂兵一类，毕竟这是让那大巫帮忙解蛊的交换条件。
“你在说什么？”似是终于发现了他的异样，徐意山的语声里多了一点波澜：“你来之前是不是与人激烈打斗过？”
“没有，你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
“你偷偷来见我就是麻烦。说吧，这次又有什么吩咐？”
“我只是来看看你。”毕竟毒发的时候这么痛，又没有什么好的缓解方法，能暂时压制住毒/性的药也越来越不管用了，能看一眼说不定会好受些。
“你看了没用。”徐意山将这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有用。”燕安淮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近他，“能让我抱一下吗？”
“什么？”
“我身上太疼了……”
“不可以！”徐意山义正严辞地拒绝，同时将膝上的锦被往上拉了几分。可他没想到，面前的男人居然一下子倒在了床边，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徐意山被他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人还没死。
“你怎么回事？”他扶着男人的肩膀，“是不是真的受重伤了？你能说话吗？快醒醒……”
“没事……”燕安淮咳出一口血，睁开了眼睛，“我有点支撑不下去了。”
“那你就别逞强了行吗？”徐意山用一只手抓住他凌乱的衣襟，朝他低吼道：“你这样半死不活怪吓人的，赶紧离开去寻医问药，下次再这样就别来了！”
“治不好。”
“治不好就挖个坟将自己埋了，别死在宫里。”
燕安淮抬手紧紧握住徐意山的手腕，“你让我抱一下我就走，绝不会再来。”他说着，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满脸的汗水和咬到出血的嘴唇让徐意山沉默了半晌。他清楚地意识到淮王这是在向他示弱，很难得也很动人，也令他有些疑惑。他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因为他知道以淮王的脸再配上一点点动情的眼神，他恐怕就没法再拒绝这人任何过分的要求了。其实他已经动摇了，就在他听到耳边虚弱的喘息之后。
正当徐意山低头沉思的时候，淮王一把将他揽进怀里，力气大得竟不像受伤之人。他听见男人说：“别动。”于是他真的一动不动，只感到自己的腰都像是要被捏断了，男人的五指好似快陷进他的腰窝里。
“我要走了。还有十几日千林国的使臣就要来了，我有个计划，你一定要帮我。”
“什么计划？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燕安淮松开他的腰，将手放到他的颊边，轻轻用手指摩挲着他的鬓发，说：“我需要你通知叶妃侍，去和兵部尚书齐梦霖见面。”
徐意山刚想将他的手打开，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淮王居然捧着他的脸亲了他一下！蜻蜓点水般的吻，虽然只是亲的脸，但也足够令徐意山恼羞成怒。他用力推开男人，威胁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就算你要杀我，我也要这么做。”燕安淮面不改色。
“为什么？你疯了？”
“我不想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徐意山将脸别过去，“在我动手杀你之前滚出去。”
“有很多事我都很后悔。如果能回头，我希望是此时此刻。”
“我听不懂。”徐意山冷漠道：“你要发/情也选错了时机。还是说，你真的放不下我？”
作者有话说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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