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流水 ...
-
听城田说了这场争执的缘起，饶是星川绫这么审慎冷静的人，也不免叹了一口气，扶额无言。一个语言简练过头另一个完全误会了……自家的一年级怎么就不能像友校的新生一样听话？
“抱歉，星川副部长，我会去道歉的。”叙述完了星川所问的过程经过，看她也没有问责的意思，城田微微点了点头，“可以回去了吗？”
星川和城田回到车厢中原来的座位的时候，五十岚她们已经回来了。星川还想要不要和城田换个位置，小声问了一句，城田摇了摇头。
“对不起，是我没说清楚。”城田开门见山地道歉。
五十岚抬头，“是我先乱发脾气的吧，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五十岚说着，微微摇着头，“反正就是你在说自己喽……对了，学校右边那条街新开了家甜品店，去不去？解散之后。”
“好啊。”城田点点头，“我请客吧。”
“诶我是说我请——”五十岚说了一句，摆摆手，“算了算了，这次你掏钱吧，都有钱到德国日本飞来飞去了……下次我请你就是了。”
“又不是我的钱……”城田笑了笑，“是是，好吧。”
后面一排的座位，一直在关注着城田和五十岚解决问题的动向的正副部长们也在小声交谈着。
“真是的，完全没有一年级的自觉……”
“但是不是也挺好的嘛！”
看着天海脸上的笑容，星川有些无奈地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
已经结束了，三年级最后的夏天。关东八强……虽然输了不算意料之外，但还是不甘心。结果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付出的时间，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星川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想着。秋山的性格虽然有些过于温柔，但毕竟个人实力可观，不至于带不动队伍。而且她为人也足够仔细，行政工作也不容易出纰漏，把队伍交给她还是可以放心的。对于新人的事她也许也会有别的看法，况且也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可以提给她。十月新人赛结束后换届……是该考虑交接问题了。
“明年青学会变得更强吧……我们也该毕业了啊，千夏。”
“别说这么伤感的话题啦，”天海千夏可怜兮兮地看着星川，“说等到了高中再一起打网球嘛！”
“嗯。”星川微笑着，认真地说，“高中再一起打网球。”
男队比女队多打进了一轮，却只拿了第四名。
那天比赛结束之后，去观战的城田看到了回到学校之后一个人把整个脑袋埋在水龙头之下的大和佑太——城田发誓她真的只是去买水走岔了路无意间撞见的。城田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只能对着已经发现她在这里的大和学长有些尴尬地问了一句：“那个……学长要毛巾吗？”
大和佑太笑着意味不明，问了一句：“城田桑带了吗？”
“额，我是说……”城田挠着头，终于想出了对话应该怎么进行下去，“我可以回去拿？”
“那就算了吧，谢谢了。”大和学长一笑，拿起放在一边的毛巾擦着头发走了。
大和学长和城田说话的时候一直是笑着的，但城田觉得那个人明明就是一副根本笑不出来的表情。也听天海部长提到过，大和学长是青学里最先提出进军全国的梦想的那个——最遗憾的大概是他本人吧。
转眼已是八月初。因为游泳教室和成绩公布，城田之前在日本停留了20天。国中的第一个学期期末考试，城田考了274名——年级总共471人。顺带一提，五十岚总名次26；手冢进了前十，第9；而大石竟然一举拿下了第一名的位置。因为62分低空飘过的国语，城田被国语考了97分的五十岚好生嘲笑了一番——对此，城田撇撇嘴没说话：你们考国语我考外语好吗……不过，还好及格了，不用参加补习。
暑期的后半城田主要的时间规划是去英国找母亲和哥哥，然后母亲请年假，三个人去度假——整个八月都耗在了美国夏威夷。虽然是这么说，但也不全是去休息的。亚历克斯听说城田要去夏威夷之后，想了想说了一句：“我们俱乐部有合作的网球学校在夏威夷，八月20号那边有全美青少年排位赛分站，正好给你报个名吧。”……于是城田的度假时光从躺在夏威夷的海滩上晒太阳变成了站在夏威夷的球场上晒太阳。不过基本上也就训练了一半的时间，肯定比在俱乐部里训练时轻松多了就是，毕竟最初的目的还是去休息的。
第二学期开学前再见面的时候，手冢被黑了好几号的城田吓了一跳——城田却还一脸可惜地表示“本来想晒成小麦色的，结果那天打完比赛回去竟然晒伤了，后面几天都不敢出去了……”
“比赛？什么比赛？”手冢一听就换了关注点。
“美国那边的U14积分赛夏威夷州分站。”城田欢快地说着，“不过这场比赛好奇怪的，美国本土选手竟然只有一半那么少，好多都是国外的冬令营过去顺便打一下比赛的。”
“有很多不同类型的选手吧？”手冢看着城田眼里放光的模样，继续引着话题进行下去。
“嗯是啊是啊，就因为这个碰到好几个很有意思的选手呢。对了，这次男子组的冠军竟然是一个只有10岁的日本小男孩，叫龙马越……越什么来着？还特意看了，想不起来了……”城田想了半天，用手比这大概到她胸口的高度，“超——小只的一个小鬼！他决赛对手是个美国人，大概比他高两头这样吧，结果他竟然全场吊着对手打……确实，只有简单粗暴的美式网球的话会比较无趣，果然打战术还是亚洲选手厉害！手冢君你见过这个人吗？”
“不，之前在小学的比赛中没有见过类似的名字。”手冢摇摇头，“你的比赛怎么样？”
“嗯，也很有趣啊！”城田兴奋地说着，“决赛的时候遇上一个墨西哥的女孩，是防守型选手，那真的是——总觉得下一板就能结束这一分，但多偏的角度她都能救回来，好厉害的！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就只能和她慢慢磨。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点就输掉了！还好之前特意做了体能训练，要不哪儿受得了在夏威夷下午三点的太阳下打两个小时比赛？”
“对了，手冢君——”城田的话音突然停在了那里，认真地看着手冢。
“怎么了？”手冢眨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城田。
城田笑得灿烂，“谢啦！”
要说九月份的学校活动当然要数联合游泳比赛和联合田径比赛——城田参加了后者，被班里的同学强迫报名的。最终成绩第十名，不好不坏。这个月学生会换了届，手冢留任，并且升了部长。十月份倒是有个大活动的——中学生网球新人赛，可惜城田参加不了。U14国别战世界组比赛就在10月，连带之前的集训，城田要请10天假，不在日本。
“你要出国打比赛啊？真是的，还以为你们能在这次比赛里给青学立立名呢……”城田把自己不报名的事告诉天海部长时，天海千夏说了一句。
“抱歉，但是之前已经和那边约好了，所以……”城田有些尴尬地解释。
“好了，去吧。”天海千夏看着城田的样子笑道，“要赢哦！”
“是……”城田点点头，默默想到：但是我赢了的话你们不会开心的吧，第二回合有可能就对上日本队啊……哦对了，没和她们说是什么比赛。
打完比赛，回了日本，城田最头疼的期中考试又要来了——还好不是期末那样的大考，只有国语数学英语理科社会五门。有一天在部室里看到本月的《月刊网球》杂志，城田一翻翻到了熟悉的名字——“诶？五十岚你打了东京都冠军啊！”
“运气而已……”虽然是这么说，但五十岚的语气里不无得意。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城田点点头说着。
今年U14德国队在第二轮遇到了日本队，日本队的队员组成正是五十岚说过的那三位和一位和四月一日弥生同校的14岁女生，大概是国三。城田赢了上次五十岚提前的那个长谷川，但另一个单打和双打都输了。德国队最后的积分只排在了11位。其实是队员的排布出了问题，否则倒也不一定落败。但是……输了就是输了。
这次新人赛男子组青学只有手冢参加了比赛，不二虽然报了名但据说是因为照顾感冒了的弟弟错过了，并没有参赛。手冢这次的成绩已经耀眼到了……在同龄的圈子里一战成名的地步。在中学版的最后还有一个小块的选手专访。城田看着那段访谈一个人笑到不行——
……
记者井上：手冢君的网球一直很厉害吗？
选手手冢：没有人是从开始就打得很好的。
……哈哈那位记者先生问的明明就不是那个吧！
十一月的文化祭网球部整体做了料理店，一帮三年级一个比一个玩儿得凶——最后不知道是谁挑起来的，三年级的那几个一人顶着一头面粉结束了文化祭。混战开始时，五十岚一看形势不对拉起城田就跑，城田顺手拉了手冢，手冢正想叫大石，却发现那边一年级们早被不二叫走了——连本来想混进去玩得菊丸也是。
“今天……异常疯狂呢。”城田看着文化祭结束之后不好好收拾摊子闹成一团的学长学姐们，有些无奈地说。
“嗯，因为是最后了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秋山千寻。
最后……嗯，是最后了，三年级的最后一个月。不准备参加考外校，确定直升或是出国甚至步入社会的三年级十二月之后都不会每天来学校，除了他们的毕业典礼，大概没有多少机会像这样聚在一起了。社团的换届也会在下周进行，之后，三年级就引退了。
城田也多少考虑过三年级即将毕业的问题。虽说社团还不至于交到一年级的手上，但“即将成为下一届的带领者”这件事本身让她们或是他们都感到了些许压力。而且，好不容易和前辈们玩熟了，前辈们就毕业了……想到这些事，城田都会觉得有一点难过。
在进入青学之后一直被天海部长照顾着，不止是在网球部，甚至在其他时候也是；星川副部长一贯严格，但她却对每个人的状况了如指掌，就连自己的考前焦虑都是；佐藤学姐和铃木学姐也都是相当可爱的人啊；大和学长对青学的责任感也让自己感慨颇多……想起来还是挺舍不得的。
可惜时如逝水。
只是回家过了个圣诞而已，不知怎么就到了三年级的毕业典礼。一二年级唱着最后送别的歌，城田差点被这样的气氛弄哭——于是就被隔壁班的坐在不远处的五十岚嘲笑了。
典礼结束后，她们在路上遇到离开学校前最后留影的天海学姐和星川学姐，被拉过去合影。不知天海学姐对五十岚说了什么，那个时候，五十岚居然真的哭了出来——对天起誓，城田一点都没动反嘲笑的心思。
“对了，”最后，天海学姐这么说着，“我妹妹决定了明年进青学，交给你们啦……小城田你记得多敲打敲打她。”
“是。”城田爱微微一愣，却干脆地应声。
“我们没能完成的事……拜托你了，秋山部长。”这是星川学姐留给后辈的最后一句叮嘱。
“嗯。”秋山千寻笑得温柔，却无比坚定地点头。
前辈，这是我们的约定哦。
那个未完成的梦想，我们会继续。
“我一刻都没用放弃过，进军全国的梦想。”大和佑太。
“大和也好我也好，哪怕并不是自身实力很强的选手，但我们同样愿意为了更进一步付出一切，这份情感不会输给任何人，因为这就是我们的梦想。”天海千夏。
“城田，你应该多相信你的队友一些。但是，没关系，慢慢来也没关系，我相信你。”星川绫。
时如逝水，但有些东西是不会被带走的。
“交给你们了呦——”
是，前辈。还有，谢谢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流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