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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4、人面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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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人面蛛
我下意识的就要出声阻止她让她停手不要去碰那珊瑚树。
然而还不等我开口,就发现阿宁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并非之后吴邪碰到的那个双眼呆滞无神的阿宁,而是好像见鬼一样受到极度惊吓的全身僵硬。
而她看的方向是……
我的嘴角抽了几抽,一种极坏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正当我扭头想要确认身后是不是跟着什么能让阿宁惊吓成这样的东西时,就感觉身后突然有什么用力推了一把我的肩膀,我被推得踉跄向前,然后一道黑影风一样的窜起,没入了屋顶的黑暗之中。
阿宁手上的设备明显比我要来的齐全,至少她在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在地上放了一盏足够照亮四周的风灯。
只不过现在这盏灯对于我们而言实在太过微弱了,一时之间我俩都只望着屋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情景实在很傻,可我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谁也不知道刚才跟在我后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甚至,我都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何时跟上我的!
最后,还是阿宁最先出声,“吴邪他们呢?”
我心说你还有闲心关心他们的情况,看起来果然是之前在甬道里头做贼心虚担心这三个大老爷们事后算账。不过此时却没心情跟她闲聊,阿宁身手很好,至少单挑一个吴邪没有任何压力,我只提防着她趁着我分心的时候再对我下黑手——毕竟,我一个表面上的雌性生物比三个男性要好处理多了。
果然,阿宁见我一直没有说话,脸上闪出了些许遗憾。我无奈的冲她耸肩,“你不如跟我聊聊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听完我的话,阿宁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不过她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冲我笑笑,“我觉得你会更宁愿自己不知道。”
“OK。”
从善如流这个品格有时候也很需要。
我从地上站起身来,背靠着墙壁同阿宁保持一定的距离。手里头的匕首还在,我慢慢摸索着它上边的花纹,思考着方才的一路上到底有哪里不对劲。
阿宁见我在场,终于放弃了去触碰珊瑚树的打算朝后退了几步走到了灯附近,我这才发现她的背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好像隐约背着个什么东西,等到我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的时候,我终于明白阿宁刚才那种脸色发白的表情是从何而来了。
“宁小姐。”
我咽了口唾液,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叫了她的名字。
“恩?”阿宁不解的看我,盯着我的表情看了几秒钟,顿时意会过来我的意思。
可明显,阿宁不如我刚才那么幸运。
还不等她转身给后背的那玩意一记飞踢,附在她身后东西忽然就伸出了五六前足,将她死死的缠住。
挣扎当中,阿宁的脚刚好扫到了地上的风灯,原本就微弱的灯光在狭窄的房间里急促的闪烁起来。
风灯一路滚到了墙角,最终靠墙停了下来。借着逐渐稳定下来的灯光,我终于看清楚了缠住阿宁那东西的全貌。
——那是一个像章鱼又像是蜘蛛的玩意,缠/绕着阿宁四肢的是它六只前足,而依附在阿宁后背上的,是一个不断呼吸着的人脸。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背上背着一个长了无数只手的怨鬼,人脸每抽动一次,缠着阿宁的手就紧上一分。然而奇怪的却是,被缠着的阿宁身上的血色越来越少,而她背后的人头却变得越来越大……
这情景看得我实在头皮发麻,几度都想放弃阿宁扭头就走——她至少要等到蛇沼鬼城的时候才会死,所以我出不出手她都至少能活着。
然而,在听着阿宁的声音越来越小,从最初依稀的“救命”声到最后只剩下被针扎般的痛呼,我最终还是决定——妈的,我救!
手里头唯一能用的,就只有方才在宝藏室里捡来的匕首。
我趁着鬼面蛛的注意力还在阿宁身上。贴墙绕到阿宁身后。
依附在她身后的那个人脸此刻已经扭曲到了快意的极致,交错间展现出来的,是近乎狂乱的表情。
我握紧匕首学着先前渔船船长的动作猛地将手里头的匕首对着人脸与阿宁后背的空隙插了进去,用力往外使劲。一瞬间,一股恶臭的液体飞溅了我一身,而狭小的房间里瞬间充满了尖锐的惨叫声。
人面蛛受了攻击,缠着阿宁的手立刻收回来了几只开始想要抢走我手中的匕首。
我哪里能让它如愿,将匕首从人面蛛的脸上拔了出来,又挑了另外一处连刺几下。
此时阿宁背后的人脸已经溃烂完全不成样子,伤口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流着不知名的液体,匕首虽然算不上削铁如泥,但是碰到鬼面蛛的手却是一斩一个干脆。
我强忍着恶心把缠到我胳膊上的前足用匕首挑断,就看见阿宁背后的那张人脸已经从最初享受般的扭曲转换成了如今的深深怨恨。
意外就在这一秒发生了。
就在我庆幸人面蛛的身手跟力气远不如海猴子时,被我斩断在地的人面蛛的前足却自己爬动了起来。
我来不及将他们从珊瑚树旁边踢开,就见阿宁摆脱开来缠着她的半张人脸,然后抓住离她最近的那棵珊瑚树,猛的撞了上去。
一瞬间,珊瑚树上的六角铜铃齐响,天地苍茫,耳畔便只剩下一浪盖过一浪的细碎声音。
恍惚之中,我发觉自己居然已经身处现代,身下躺着的是刚刚熟悉的大床,手边还摆放着刚从X单图书城买回来的一整套《盗墓笔记》。
离手最近的那本被打开了,书背朝上,封皮写着就是盗墓笔记壹,《七星鲁王宫》。
拿起来书一看,剧情刚巧是吴邪跟着王胖子他们在鲁殇王墓中碰到了青眼狐尸,不知不觉中了陷阱,正跟自己眼中的幻境努力互掐着那一幕。
我揉揉眼睛,再看一眼床头的闹钟,时间是下午三点,外头阳光明媚。手机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最近的一通来电是半小时前的张叉叉,约我明天晚上一块儿去他家吃晚饭。
我想了想,拿起手机忐忑的摁了那个电话回拨回去,短暂的嘟嘟声后,那边的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怎么了,不是才挂了电话?”
不知为何,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我的眼泪毫无预兆的决堤而出,我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音,然,那边还是在瞬间听出来了不对。
“……你是不是哭了?……等等,你在家是不是。没关系,别紧张。给我十分钟,我马上过去,嗯?别挂电话,等我。”
我拼命摇头,可是却忘了那边根本就看不到我的表情以及动作。
就算明知道这只是个幻境,可是我却依然不想松开手机,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消失。
……是啊。我从来都不会在正午看书,更不会在书看了一半的时候就这么随手搁在床上。我放在床头的手机永远都会保持关机,因为张叉叉曾经教训过我,说手机离得太近还开机会有辐射。
我想说你不要过来了,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来到我身边,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出口。
张叉叉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我再看一眼时钟,不知为何时间居然已经到了下午六点。
——让这个梦快点儿醒来吧。
与其陷入梦境当中去追求那不存在的温柔,不如让我去现实寻找回去的办法。
我要回去,回到我自己的时代,这个念想在这一秒,前所未有的坚定。
最终,我是被吴邪他们叫醒的。
睁眼的第一秒,看见的就是张起灵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房间还是那个有珊瑚树以及六角铃铛的房间,吴邪正在一边扶着阿宁,胖子则在房间里踱步,像是在四处查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猛地立起身子想要确认方才那个人面蛛的情况,却发现,周围干净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可能?!
我伸手想要去摸方才从宝藏室里顺出来的匕首,然而我的手边什么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转头再去看宝藏室通往这个房间的门——那里居然变成了墙壁,而这个房间就只有吴邪他们进入的那个路口,那是唯一的通道。
我扶着身边张起灵的手,努力调整自己的语调,问他,“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他略有些疑惑的看着我,然后指了指阿宁,“我们在入口碰到了她,然后进来之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你。”
我抿嘴站起身来到阿宁身边,她明显要比我狼狈的多——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而且鼻子跟嘴角都有血迹。
我扭头去看张起灵,发现他正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又走到记忆中连通这个房间跟藏宝室的入口处慢慢的摸索了一遍墙壁——实心的,没有任何转动或者机关,胖子瞅见我的动作也跟上来摸了两把,见没什么发现,有些讪讪的转头去喊张起灵,“诶,你看她醒来就在这摸墙,你要不也来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机关通去什么好地方。”
张起灵听到他的话却也不恼,只是摇了摇头,“我看过了,这个房间是封闭的,只有我们进来的那一条路。”
我抬眼看他,他亦看着我,眼神坦荡,不像是撒谎。
……是梦?
抑或是梦中梦?
我顺手掐了把身边胖子的手,果然听到了他杀猪般的哀嚎,“我说粽子奶奶,你好端端的掐你胖爷爷我的肥膘作甚?”
“不是梦。”我说。
阿宁身上的味道我记得,那是人面蛛被刺穿之后,流出来的血液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