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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几回花下坐吹箫(一) ...

  •   东京汴梁,大宋国都,人口过百万,旖柔刚走进城里,也被气势雄伟,富丽堂皇的都城所震惊,一副3D的《清明上河图》巨幅画卷从眼前徐徐展开,看得她应接不暇。
      “不愧是中国七大古都之一,虽然来到这里以后也走过不上城镇,来到这里才发现,之前去过的都是乡下啊!”
      当然,这是在北宋时期的对比,要比起旖柔前世的那个世界,这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旖柔当然就是那传说中穿越大军之一啦,只是别人翘辫子了投胎往后世投,偏偏她一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个五岁的乞丐丫头,而且好死不死,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朝代,让她有一种想再死一次的冲动。老天爷,人穿越我穿越,乞丐就算了,为什么还是个五岁的小丫头,想要活命、自力更生,也有点难度吧!
      不过幸好,现在总算熬出头了。
      旖柔坐在潘楼最高层临街的厢房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街道,她来了三天,不同的时间段指定在这厢房里就餐。每次她都点了不少贵价菜,配点小酒,看着街上的人生百态,一看就是半天。也许是她出手阔绰,就算霸占了这相当于店里的VIP房,店家也没有什么异议。
      三天里,见到了开封的衙役巡街经过,见过四大门柱的其中两个,当然,她不一定认得出来谁是谁。至于那个传说中的穿着大红官服的御猫她也见过,只有一次。想来这衙役巡街也是有编排的,而且回忆后世里那些电视剧里面的剧情,开封七子总是忙得要命,能见一次御猫巡街已经算是饱眼福了。
      而旖柔只是在高处对他匆匆一眼,大致是剑眉星眸,鼻梁挺拔,而气势上更给人一种温文儒雅,沉稳干练。这一瞥,旖柔就能确定他是谁,若不是已经两世为人,心态成熟,估计早已经像个十月芥菜的姑娘那么,望着帅哥直流哈喇子了吧。
      人中龙凤这一词用在展昭身上,真是适用相当呢。
      “这猫儿巡一次街,定是勾走了不少女子的心呢。”想起来,嘴角不觉上扬,抿一口竹叶青,旖柔当时没敢多看,同是习武之人所以知道,若再看下去,那只警觉的猫一定能觉察到自己的目光。
      远处,落霞泛起一片霞光,红艳地刺眼,旖柔转看那边遥不可及的红霞,又给自己倒满酒。
      “小二,可以上菜了,老娘我饿了!”大声地对着房外忙碌的小二喊到,待小二走进来,又给他几个铜板让他利索点。
      这几天,小二也认得旖柔,初初只觉得这少妇一身素衣,没有佩戴任何饰品,连绾个发髻也不过用一个并未雕刻的墨绿色木簪,还以为是乡下来的妇人,却不想她这三天天天来,除了点些贵价菜式,还不吝给小二小费。小二都快爱死旖柔了,自然招呼起来更积极了,更不在乎旖柔总是在这临街的好位置一坐就是半天。小二只当是刚进城的妇人对这大城市里的事物感兴趣,便提她一句。
      “夫人,今晚是乞巧节,城里未有婚配的男女都会趁机出来求一有缘人,到时街上可热闹了,夫人要是感兴趣,不妨感受下汴梁的晚景。”
      乞巧节?就是七夕咯。
      旖柔摇摇头,表示没兴趣。小二识趣地下去开始为旖柔上菜,这三天的观察小二颇有心得,这少妇嘴刁,还饿不得,年纪轻轻还喜欢自称老娘。
      这一餐上菜时,已经华灯初上,等旖柔慢悠悠地品尝完,夜幕已经彻底覆上。潘楼的斜对面,恰好是一家青楼,名字很普通,叫花朝班,看级别就是个三四流。货色嘛——也很普通,毫无意外,不然也不会叫“班”。今晚是乞巧节,未婚男女赶紧去汴河边的夜街邂逅姻缘,去寻花问柳的男子更是不多了,谁也不会在这节日里经过青楼门口给自己惹麻烦吧。
      门口的老鸨儿也试图奋力招揽,到后来也累了。
      旖柔这一世没什么厉害,最厉害的练就了淡定的心态,不急不慢,最喜欢就是观察别人,就连观察也是静静的。也许是没了电脑、没了手机,而古代的空气又好,连呼吸都愉快,旖柔对这种心态非常满意。
      待看见老鸨儿也往里走,旖柔觉得自己也该离开了。
      眼角边,旖柔似乎看到一人飞跃而过,她惊觉地想看清是何人,整个人已经探出了楼外,便见那人在自己厢房的同层上,从窗户进了花朝班的一间房里,随后一声女子嘶声裂肺尖叫,惊动了周遭的人注意到花朝班。紧接着,刚进房里的那人又跃了出来,恰巧与她对望,对方停滞了一会,施展轻功飞过屋顶,消失在黑暗里。
      这事在一瞬间发生,事件一气呵成,旖柔飞快地转动脑细胞,最坏的结果估计就是:自己得了名侦探柯南体质,到哪里哪里就有命案发生!
      真其娘滴衰!
      汴河边,灯光闪耀的沿边大道,一个“偶遇”御猫的小家碧玉羞涩着脸,正欲向这位据说是开封府的形象代言人送上自己亲手绣制的香包。
      “展大人,这是奴家亲手为你绣的香包。”小家碧玉已经紧张得耳红手抖,但是告白对象是展昭,不少人佩服这小姐勇气可嘉。
      借着灯光,连展昭两旁的王朝、马汉都看见香包上的图案,分明是鸳鸯戏水啊!姑娘,请自重啊!今天是乞巧节,果然让展大人夜巡是不科学的。可是展大人不夜巡,也难逃官商家小姐争相邀约。
      该来的,还是要面对的,反正每年都有那么一天,是祸躲不过。
      展昭心里暗叹了一声,正想婉言拒绝,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和大声的呼叫,打断了他将要说出的话语。
      “展……展大人!”奔跑过来的衙役上气不接下气,“上土桥那……那边……有一家青楼发生了命……命案……请……”
      “请带路。”展昭表情严肃,抱拳请衙役带路,顿了顿,“王朝、马汉,我们走!”
      然后,一拨人如疾风而去,留下被遗忘的那位小家碧玉委屈地潸然泪下。
      展昭检查着地上花娘的尸体,但毕竟夜里灯火不明,只能为她合上双眼,粗略检查便让衙役将尸体抬回府衙,自己则和王朝马汉留下来检查环节。房内桌椅混乱,有茶壶和茶杯跌碎在地上,初步断定花娘在临死前和凶手发生过肢体冲突。
      “老鸨,是何人先发现花娘的尸体?”王朝问道。
      老鸨柳烟推出一个丫鬟,丫鬟不过豆蔻年华,没见过什么场面,被柳烟推了出来,小手不停地揉捏着衣摆,战战克克地回答道:“是……是奴……奴婢。”
      “哦?”王朝俯视眼前一副发育不良的丫头,又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彤……儿。”
      “彤儿姑娘是如何发现花娘的尸体呢?”
      “奴婢……奴婢……一进来,就……就看见秋萍姐姐她……”
      “就看见她怎么了?你说话快点!”丫鬟说话太慢了,连马汉也忍不住催促。
      这一催,那丫鬟说话更不畅了:“奴……奴婢……”渐渐便听不到声音,转为了泣音。
      “姑娘莫怕,请姑娘静静回想当时的细节助我等尽快抓到真凶,告慰秋萍姑娘在天之灵。”只听这声音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抬头看,一双星眸入眼,阔如深邃夜空,似一种魔力让丫鬟的忘了低泣。
      “奴婢……一进来,就……看见秋萍姐姐倒在地上,奴婢一紧张,怕秋萍姐姐怎么倒在地上,所以吓得大喊。啊!还有,还有一个男人站在她旁边,可是奴婢一喊,他就飞走了。”
      “飞?”展昭暗想,丫鬟所知道的飞,应该是指轻功。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柳烟总算开口了:“一定是秋萍的老相好,这种人啊,每次来寻花问柳都爬窗户。要是每人都像他那般,老娘这青楼哪还用做生意啊!”
      “老鸨可知道是什么人?”展昭转向老鸨。
      “哪知道啊,”说起不能赚钱的事,老鸨不耐烦地晃了晃手里的绢子,“他每次从窗户来去,没几个人见过他,只知道是个江湖人。”
      “姑娘是秋萍姑娘的丫鬟,是否知道这个江湖人的更多详情呢?”展昭转向丫鬟问道。
      “奴婢之前也没见过,刚刚一下子也没仔细看,约莫记得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一个花娘的江湖老相好竟然这么隐秘,连身边的丫鬟也没见过。
      “老鸨,现在展某需要请彤儿姑娘到开封府向包大人说明案情情况,至于花朝班一干人等亦需要等候包大人传唤。”
      “唉。”老鸨心痛,这一晚是没法做生意了。
      大宋境内,鲜少有地方官府会在午后升堂,更别说是夜晚升堂,估计现任的开封府尹算是大宋第一人了。
      听到府衙内穿出堂鼓阵阵,周遭不少居民闻声而来。“快快快,包大人升堂了!”
      旖柔咬着一块草饼,看着身边不断有人迎风逆行,又听到了他们说的话,才知道开封府升堂了。抬头看那撒落在碧玉盘上的牛郎织女空外明亮,感慨一声,老包你真是劳碌命。想归想,人已转身,脚步随行。
      随着一声长喊“威武——”,衙役两厢站立,手持杀威棒,威风凛凛。包拯从侧入座当中,不怒而威,“明镜高悬”的牌匾下,更显得他正气凛然。身边一个玉面书生慢慢坐下,只见此人,三道轻髯,浑身透出浓郁书卷之气。旖柔一眼便知道这是开封府的老狐狸,啊,不对,是开封府的会计、管家、私人医生等各种居家旅游必备的主簿先生。不过就是脸太白,跟老包脸色和身形一对比,旖柔都担心公孙先生这弱不禁风的身体,能不能熬得住开封府繁重的公务。
      至于另外站立在老包身边那身红衣,旖柔便不多看了,反正知道是谁。
      只听堂木一拍,高声喝道:“带柳烟、彤儿!”
      堂下衙役一声声往下传开:“带柳烟、彤儿——”
      老鸨柳烟和彤儿匆匆走进大堂,立马就跪下,差点摔出个五体投地之势。
      “柳烟(彤儿),见过包大人。”
      老鸨见这阵势已经胆颤,更别提从小就被卖入青楼为奴的彤儿,可怜丫头没见过大场面,不敢抬头看堂上一眼,连围观群众都能看到她在发抖。
      “柳烟、彤儿,尔等是如何发现这起命案?”
      “回包大人,奴家是听到彤儿在楼上尖叫,随后院里的姑娘们便赶到秋萍的房间才发现……发现秋萍死了。”
      “彤儿,你且把当时的情节说于本府。” 包拯又转向彤儿。
      彤儿似没听到,只顾着低头发抖,老鸨悄悄地推了推彤儿,提醒她。
      “奴……奴婢……”可怜的彤儿战战克克地把刚才对展昭的话又再说了一边,这次别忘了提起秋萍的老相好,那一个江湖人。
      “尔等可知道那个江湖人是何人?彤儿可曾认得他面貌外形?”
      “奴婢不知道……也没认得他的外貌。”
      “那他当时在花娘的身边正在做什么?” 包拯开始把觉察到的疑点逐一问道。
      “他……他当时站在秋萍姐姐的身边,我一喊,他就飞走了。”
      “你确定是站着?”
      站着?展昭细细地回想当时房内的情形,这样子说,那个江湖人的嫌疑是最大了?
      “是!彤儿再想了想,肯定地点头。
      “哦?那彤儿你又是因何进入花娘的房间?还是那花娘之前交代你何事?”
      “是……庚五爷跟奴婢说,秋萍姐姐说要烧水沐浴,所以奴婢……奴婢就给秋萍姐姐……”
      “这庚五又是何人?”
      “回包大人,庚五是院子里的一名龟奴。”还是柳烟替彤儿回话。
      “带庚五堂前问话!”
      花朝班里的那拨人中一个面容猥琐,瘦骨含背的龟奴装扮之人被推了出来,正是那庚五,一把被衙役压上了公堂。这家伙是多没人缘啊,这就被同伴们给“奉献”了。
      “庚五,今晚命案发生之前你正在何处,又正在做何事!”雄厚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回大人,小人今晚自然在招呼客人,跑上跑下的。经过秋萍房间时,见她四处张望要寻丫鬟,说要烧水洗澡接她的贵客。奴才便去替她找到彤儿,告诉她秋萍的吩咐。”
      这庚五把前因后果一溜烟地说完,生怕遗漏了什么。但是,作为秋萍生前见过的最后几个人之中,他算是最淡定了,淡定到有点假。
      “那你见到花娘秋萍的时候,她是否有异样?” 包拯看庚五的表情开始严肃。
      “秋萍要见贵客,自然是很高兴,并没有异样。”他想都不想就回答。
      “啪!”惊堂木没有预兆地一响,吓到了围观在外的老百姓们。
      “大胆龟奴!分明是你杀害花娘秋萍,再指使丫鬟到屋内看见花娘的尸体,使自己得以置身事外!你可知罪!”
      “大人冤枉啊!”庚五跪着向前挪动几步,真一副委屈的样子抹鼻涕哭脸的,“小人对天发誓,小人见到秋萍的时候她真的还活着,还叫小人找彤儿打洗澡水。一定是秋萍的那个老相好!一定是他,大人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大人是青天包大人,小人是真的冤枉啊。”
      说到最后,来一招撕心裂肺地大吼自己冤枉,说的好像自己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旖柔看着庚五的一举一动,可惜了包拯这一诈,竟没把他诈出来,真是心理素质过硬啊。
      “大人,”主簿公孙先生插话,“为今之计,只好找到他们所说的江湖人,让两人当面对质,方能辨别事实。”
      话音刚落,只听惊堂木一声响。“此案押后再审,退堂。”
      三人从偏堂离开,趁热在包拯的书房里商讨此案。
      值班的衙役不住叹息,好好的佳节就被这命案给糟蹋了。
      公孙先生拿出仵作的报告看了又看:“大人诈了那龟奴一次不成,这方法便不能再用了。”报告上写的,证实花娘是被人捂口鼻窒息而死。
      展昭心存大道,心急破案,想与包拯领命:“大人,属下这就去江湖上打听那人的下落。”
      “展护卫,不急,现在吾等连那江湖人姓甚名谁、何等相貌都不知,茫茫人海何处摸索呢。现今夜色已晚,此事也急不了一时,不妨等明日再去问话花朝班里的姑娘,看看是否还能有别的线索?”包拯接过公孙先生递过来的仵作报告,细细看。
      话已至此,展昭便不再坚持,便想退下。
      “展护卫,请留步。”说完公事,公孙想起了展昭的私事了,“今晚这等佳节,莫要为这突发之事误了展护卫的终生,趁还未到宵禁时候,展护卫还是可以回到汴河边邂逅良缘。”
      自展昭跟了包大人以后,每年各种各样的节日各路府衙、达官贵人都变着法子想给展昭牵一根红线,每每闹得包拯和公孙先生焦头烂额,这乞巧节更甚。今年展昭安排了夜巡,听说不少未出阁的姑娘早早在汴河边候着呢。要不是事出突然,估计展昭偶遇的根本不止上述所说的那个小家碧玉一个。
      眼看展昭一年一年步入晚婚岁数,有时候真想赶紧让展昭找一个好姑娘先定了这事完事。
      展昭先是尴尬了一下,转而又严肃地开始说道:“大人、公孙先生,属下暂未有成家的想法,属下心系百姓之事,这……”
      行了,又是这套话,包拯和公孙先生都听了几年了。
      “罢了罢了,大人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早朝。”不听展昭的那堆“心系百姓”的套话,公孙先生为自己也为包拯求得一个耳根清净。
      三人离开书房,回到夫子院做休息。包拯并未立即入房,背对着房门看向夜空,星空璀璨明亮,是一个好天。
      又是七夕佳节,耳边响起了多年前那稚气的话语:
      “包包,今天是七夕啊,你快去泡妞啊,再待下去你会变成宅男的。”
      “你看别人家像你这年龄的男人别说孩子,连孙子都满地爬了。”
      “算了,反正你听不懂,不过你再不给我找个娘,我就要天天对你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跟草’!”
      一别便是十数年,也不知道那话语的主人现在是在何方,这些年来过得如何。当年还敢打包票说如果自己当上了开封府尹便会寻来,现在龙图阁大学士之职也得来了,却不见那故人。
      “大人,夜深露重。”公孙先生见包拯看着夜空似乎有心事,担心地问道。
      “夜了,休息吧。”多想无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几回花下坐吹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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