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心]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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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请您以后每天去她身边絮叨絮叨，说说闲话儿，等着指婚也就是了。”玲容笑靥如花，忙着帮我梳洗打扮，“这可是莫大的恩宠呢。”
是恩宠么？我怎么不觉得呢，反倒是心里头更压抑了，不知道是好事儿不是。脑子里木木的一片，任着玲容打扮。
到了慈宁宫，请了太后安，发现无非是给太后捶腿掐肩，外加读些书籍这样的轻松差事儿，并没有十分难为我，暗中松了口气儿。
太后也是格外的和颜悦色，把我留在宫里用午膳。午膳过后太后照例要小睡一会儿，眼前伺候的这些个大丫头们自然是放了鸽子了。她们见太后宠我，也都分外巴结的想和我交朋友。
其实按理说一个大臣的女儿，能和这些亲王贝勒家的郡主格格呆在一处，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如今太后又钦点我去她身边儿伺候，于情不符，于理不合，难免就有人要站出来说闲话儿。好在我有耳无心，置若罔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有较真儿。她们见我并不十分在意这些，流言传了几传也就烟消云散了。
倒是一个叫香桐的丫头，平日里也是最得太后宠的，处人待事清清淡淡的，性子又温和，自然我们俩能合得来了。
这天用完午膳，我和香桐依旧是携手到后花园里去逛逛，看着雨后的天，碧蓝通透，拿着鱼食儿喂在池子里攒动的锦鲤，累了就倚在水池边的太湖石上，“宛如？你……累吗？”香桐忽然停住往鱼池里抛鱼食儿的动作，愣愣的问了句。
“啊？”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奇怪她怎么忽然问起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我总觉着人活着是虚的，什么都是假的。”她眼神变的很遥远。我沉默了半晌，也没法安慰她，说真的，这也是我一直都参不透的玄机……记得一位哲人说过‘我思故我在’这样的话，他就一定能明白什么是生死么？
“其实有些事情，我们爱过了，做过了，就够了……哪里还管什么虚的实的呢？”然而话总是要说的，看着香桐一脸热切的等着我回话，我只好现场胡诌。
香桐听了，微闭着眼睛慢慢回味，她正想张口说什么，忽然一惊，福下身去，“奴婢给摄政王请安，摄政王吉祥。”
我一个大回身，正对着多尔衮，对上他冷淡的却又像海底般幽深的眸子。赶紧垂下头，躬身行礼。自从那次出宫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了。每次他来，我都有意躲了开去，他没有明着问太后，却不想我其实一直在太后身边儿。
他见到我显见得很意外，停了半晌儿，苍白的脸色下隐隐透出些笑意，略一应声，“起吧。”
“您要找太后吗，奴婢这就叫去。”香桐见他神色不对，就轻轻问了声。
多尔衮微微摇头，伸手挡住她，“不用，我在这儿站站就好。”
“那……”香桐虽说跟着太后身边久了，可也知道这位爷难伺候，自然不敢自作主张的说什么，只是候在一旁。
“你下去给我沏壶茶吧，我和宛如有几句话想说。”多尔衮说完，转眼看我，乌黑的眸珠，就那么瞬也不瞬地直盯着看。
香桐应着声儿，疑惑又带些担忧的看我一眼，退下了。诺大的园子里只剩下我和多尔衮两个人。
我恭恭敬敬的埋头立在一旁，只觉得身边儿的呼气儿声渐渐粗重起来，“你一直在躲我？！”
他猛的扯住我肩膀，把我生生的拽到他眼前，不得已和他大为光火的眸子对视着，“奴婢只是恪守本分罢了。”
他声音有些喑哑，“什么本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感觉肩膀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我忍着疼，伸手想掰开他的手指，却怎么也掰不动。他的手仿佛铁钳一般滚烫，烫的我浑身一个激灵。
他一怔，松开了手，望着他胸腔上上下下的起伏，我心中不忍，其实他对国家多忠心啊。多少次，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把皇上废了，自己做一国之君的。可是，他没有……还不是为了情义二字？情这个字在他心里占的位置有多重啊……为什么福临就那么容不下他呢？
出着神，一只手慢慢抚向我的脸颊，指尖儿慢慢划过我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
我心里轻颤了一下，闭上眼睛，没有再躲闪，任他摩娑。可以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滚烫的气息慢慢喷在我的后脖颈，耳边……
忽然，听到“哗啦”一声，我和多尔衮同时转头去看，香桐站在园子入口处的月亮门边儿，直愣愣的看过来，托盘里的茶水撒了一地。
看见香桐就在眼前立着,我脸红的火烧一般，羞的想推开他，可多尔衮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只是那么淡淡的回看了香桐一眼，香桐立马垂了头，蹲下身子收拾茶杯。直到远远的听得有人声儿过来，他才慢慢的放开我，爱怜的伸手捏捏我的鼻子。
“摄政王真是忙人啊。”太后终究是醒了，缓步走进花园。“我不叫，你是从来不来的。”
“谁说的，我精神好的时候天天都来。”说着笑望我一眼，正好我也抬头看他，他气色确实比先前好了些，起码脸色不再是一团儿苍白了，微微带了些潮红。“对了，找我来是什么事儿啊？”
“大贵妃那边儿催的紧，我想干脆这两天给宛如提亲算了。你说呢？”太后和和缓缓的说完，多尔衮听后目光一冷，双拳握得死紧，太阳穴那儿突突的跳着，幽幽的看向我。
我侧头躲着那目光，看我干什么啊，这话儿又不是我说的。虽然低头立在一旁，可仍能感觉到香桐探究的眼神儿直逼过来。我这回可是百口莫辩了。
回想起香桐看到我和多尔衮在一起时惊诧的表情，那眼神儿是那么…呃……冰冷…，也许还夹杂着嫉妒吧。她不是傻子，这么些天，那些关于我和多尔衮的传闻她不可能没听到，可她看到时怎么仍会惊的连杯子都端不稳呢？想着仍然觉得奇怪。忽然想起以前碰到摄政王来宫中，她都主动帮我接了端水送茶的差使，搞得我每次都觉得像亏欠她一样。猛然醒悟，难道她……胸口忽然一紧，突然觉得周围很安静，才发现自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走了神……
“行，那就这么定了。”太后开口，敲定了这件事儿，然后面向我，“我明儿就派人跟你阿玛提亲。你和博果尔就可以赶在中秋之前完婚了。”
我一回神儿，一顿，明白这是在跟我说话，看见大家都瞅着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按照礼数，我是该跪下谢恩的。可……我压根儿就不喜欢博果尔啊，难道要我跟他们说“我对那个博果尔没兴趣，我喜欢的是你亲儿子福临！”？
这当口忽然想起来莎士比亚的那句名言“To be or not to be ”……不禁暗自苦笑，原来人生的岔路是可以来得这么快……
大家仍然在等着，太后见我半晌不回话，眼底已然浮现了层探寻的意味。不能再犹豫了，答应或是不答应，都不好受，可是总得选一个不是？
想着，跪了下去，“奴婢谢太后恩典——”
“好……”太后满意的点点头，也许她是听到了这些天的传闻，才这么着急要把我许出去的。两边儿都得不到，恐怕心里还平衡些，要是一边儿有一边儿没有，后果可想而知……她肯定也不希望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因为我反目成仇；即使已然成仇，也不能再由着我往伤口上撒一把盐。
所以干脆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吧，名正言顺，堂而皇之……我仔细琢磨了半天，可算是明白了太后的心思。忽然觉得很累……难道活着就是为了勾心斗角吗？想着不禁后怕，如果我方才没有答应太后，没有答应要嫁给博果尔，那，现在还有我的活路吗？
成天算计，到头来算计的还是自己。忘了是谁说的了，可是还真对……
我荏弱的拖着步子，回到我在昭阳宫住的偏房。
慢慢抿着凉咝咝的银耳儿羹，青儿姐的话丝毫没有听进去半分。我要当十一福晋了的话儿早递了开去。同行的那些个姐妹都来道喜，连青儿也是乐得推推我，“多好啊，十一贝勒人又俊，心又好，最会疼人了。而且又是太后指婚……”
我心里烦的不行，像猫儿挠着似的，可面儿上又不得不带着笑应酬。如果让他们知道我真正喜欢的其实是皇上……那……唉……这满肚子的话，我跟谁说呢？
借口出来透气儿，到了房子后面的别院，看着红晕的晚霞，还有水面儿上的蜻蜓，心情好了些，就随手折了枝柳条晃着。记得以前有人教过我用柳枝做绒球，把柳枝儿的末梢的皮剥开，顺着纹路把叶子往上捋，捋到枝条的末梢，就是一个绿叶绒球。
仔细的捋着，却觉得这样做是不是残忍了些，树也是有皮的啊！
正盯着树枝出神儿，忽然从背后被人抱住。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心]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