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与我相守》一程山水旧欢如梦

50、重新洗牌

　　商场风云瞬息万变，季氏公布的年报数据暂时稳住了一票别有用心的人，不过最近已经有猎头公司开始挖季氏的骨干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人力资源部经理姚胜倒是老练，嗅觉敏锐，人脉也广，小鱼小虾之类的要走就走，分分钟找到人顶替，关键业务骨干或者潜力股一早圈好了名单，季明德也放权让他去处理，毕竟在平江的行业圈子内能像季氏一样给出同等优厚合同的对手并不多。
　　季华琳挂着御江苑项目组组长的名头，从最初的焦头烂额，到现在也从容不少。看了公司法务部出的报告，心里更有底了。把自己的得力干将王峰也调来项目组，负责日常监控工程进度和预算，下定决心要啃下这块硬骨头，季华琳则分出时间来解决敌人。是的，敌人，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何方神圣，但季明德也摸到了几条线索。
　　对方从项目资金、股市、人员多方下手，显然来者不善。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只要牢牢把握住公司的资金链不断，其他的都不是最致命的。
　　御江苑项目所在的地块，是平江市未来五年规划蓝图中的重要位置，周边交通等基础公共设施政/府已做了大量前期投入，后续发展前景广阔，现在需要的就是大量招商带动人气。季氏作为本地行业翘楚纳税大户，投资开发是各方喜闻乐见的，分管经济的副市长陈宪多次在市委常务工作会议上对此大加称赞。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爆出了国土资源局主要领导和其委托业务的拍卖公司收受大额贿赂为不法商人围标提供便利的丑闻。举报线索明确，证据充分。纪委监察迅速介入，对举报线索涉及的地块拍卖进行了全面调查。同一期拍卖涉及三个地块，其中便包括御江苑项目所在地块。

　　五月，平江的气温已逼上三十度，给季明德郁结的心情添上几分烦躁。敏锐如他，从近期的一系列变故中嗅出一股不寻常的阴谋气息。就像百兽之王被轻轻咬住了动脉，虽然还没开始剥皮放血，却不得动弹。
　　对手很了解他。
　　周一早上五点钟，季华琳顶着空洞的眼神，正在餐桌旁就着咖啡吃早餐，内心满怀对互联网以及外卖服务的感激。
　　“不管工作多忙碌，早餐是一定要吃的！”这话是孟梓的口头禅，不知念叨过多少遍，就在这间房子里。
　　季华琳一如既往化了精致的妆容，为遮掩疲惫，还比以往稍浓一些。趁着早餐的空当，她清空一下思绪，好迎接又一个繁忙的周一，虽然周末并没有休息。
　　还剩半杯咖啡没有喝完，电话嗡嗡的震动起来。
　　“阿琳，早。”
　　“爸，早。”
　　“马上七点钟的早间新闻有些不利的消息播出来，对季氏可能会有影响，现在还不确定，我现在去机场的路上，晚上等我从北京回来家里见面再说。”
　　季华琳错愕，父亲的声音里竟透了一丝疲惫，语焉不详，显然在电话里不便多说。
　　匆匆结束早餐，赶到公司。
　　“平江市国土资源局局长肖斌在任职期间，多次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他人贿赂，数额巨大... ...”新闻里主持人平稳又沉痛的播出这则新闻。
　　看父亲的反应，季华琳有些拿不准季氏和肖斌之间有什么瓜葛。一般这种敏感新闻，媒体不敢随便捕风捉影，可是平江就这么大，行业圈子里没一个善茬儿，御江苑那块地也确实让同行眼红，对手们要发挥联想暗地里推波助澜简直太容易，还有股市的连锁反应，季华琳顿时胃疼。

　　说起季氏这一年多来，风波不断。季明德有心变革让公司再上一个台阶，可转型总是有阵痛期的。从G.T的合作项目开始，就没个彻底顺利的。
　　果然，如季华琳设想的，同行开始落井下石。
　　老对头宏远，在一次采访中，大谈行业愿景，痛陈当下业内的歪风邪气，含沙射影季氏通过不正当手段拿地，还仗着龙头的地位，打着高端智能的旗号，拉高了平江整个地区的房价水平，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消费者代表而不是地产商。
　　恰逢房价调控政策频出，舆论和民意更是口诛笔伐，银行进一步压紧了流入房市的贷款，地产商近来的日子都不好过。因此，这次的围标事件波及的各方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房价已经这么贵了，卖房子的都赚得盆满钵满，还人心不足蛇吞象搞围标......”
　　“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买套房多难，贷款得还到退休啊...”
　　电视新闻采访一打开俱是这些怨愤。
　　季明德多方奔走，积极应对媒体记者，对于个别纯粹挑刺的用上了法律手段，才算暂时挽回了季氏的形象，当然，不乏有人坐等观望。
　　另一头，林可怡想办法协调资金。董事闭门会议开了一天，最终张乐平和郭凯全同意各追加出资八百万。再加上林可怡从银行贷出来的两千万，帮助季氏把物流园的项目先完工，工程多拖一天都是不小的费用。
　　大成科技因它自身原因，给合作方季氏带来损失，违约在先，知识产权的官司一时半会儿也扯不清，季氏有权要求大成继续履行合同，或者单方面解除合同。如果大成科技不能尽快解决技术专利剽窃的案子，恐怕季华琳得另找合作对象了。
　　葛诗航跟着季华琳飞了趟上海，接触可能的替代合作方。可惜，短期内对方都很难拿出周全的方案。大成的纠纷媒体报道的沸沸扬扬，不用想也知道季氏急需新的合作伙伴，所以在报价方面都是狮子大开口。
　　累，打心底里累。返程的飞机上，季华琳抓紧时间对比筛选几家公司的提案，心里大概有了几分底。
　　合上电脑，犹如一只跑了气儿的气球，迂在一点都不舒服的座椅里。视线努力透过舷窗，只是一片漆黑。
　　三天来马不停蹄连轴转，饶是提前做了心理建设，葛诗航也有些吃不消。
　　飞机落地平江已是凌晨一点。
　　“诗航，辛苦了，先回家休息，明早公司见。”季华琳也是一脸倦容，相视一笑，在停车场作别。

　　信息化时代，官方下定决心要查的事情就没有不能查清的。人证物证齐备，为了证据链完整，即使在量刑上做出一点让步也是合理的。新闻爆出来的时候，其实主要证据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其中并不涉及季氏的项目，这是后话。
　　季明德心里知道标地的一切程序符合规范，经得起查，可在查清真相之前，如果处理不善，社会舆论等多方压力连带产生的力量就能让季氏元气大伤。更何况，经商这么多年，行业内各家博弈，总有些踩线不越线的事情。
　　小心翼翼度过眼下这场风波，可季明德已经隐隐预感到，平江维持了近十年的格局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平江作为水陆交通要冲，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经济实力从全国看也属于中上靠前的位置，除了原本的城市面积，还将周边三个行政区域各划了一部分，组成一个更大的城市。历史遗留问题，造成了区域发展差异。几乎每一任地方话事人，都试图解决这个矛盾。经过三十年的努力，终于有了较大改善，规划开发的新区，就是这一方水土最后的淘金地。

　　合上手中的提案，季华琳拨通了张乐平的电话。
　　“张伯伯，盛翼的提案我看过了，实力和诚意都有，细节方面可以再谈，我会尽量促成这次合作。”
　　大成科技支付了违约金，眼下集中精力解决官司。
　　张乐平牵线搭桥，盛翼将作为替代大成的合作方。
　　“小季总，你这样决定我就放心了。需要老头子我帮忙的，尽管说，啊~，哈哈。”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接连负责的几个项目，让季华琳大展身手，能力有目共睹，人前人后，不少人直接喊着“小季总”。
　　季华琳心里倒没太大波动，从理性上看，她是乐意这种导向的。工作上越发卖力，可感情……，甩甩头，脑海中还是孟梓的身影。
　　关于野心，季华琳从不回避。她只是喜欢专注地把一件件事情做好，朝着目标稳扎稳打。从小耳濡目染，加上父亲的教导，本就是越战越强的性子。
　　变局育新机，季华琳的眼光从来不止局限在季氏，自己人生的剧情，当然不会只是抢家产这种老套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