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与我相守》一程山水旧欢如梦

35、何家

　　南方普降大雪，极端的气候，用迷信的说法便是所谓不好的兆头。
　　因为外婆去世，孟梓考完试便乘火车回了兴宁，至于见过何静的事半个字没提。季华琳虽然舍不得她走，无奈自己也是没完没了的加班没空陪她，不舍中满是歉意。
　　嘈杂的车厢中，孟梓细细回想与何静见面的情形。那样高贵雅致的女人，将岁月赋予她的成熟和风情发挥的雍容至极。那些语似闲谈却警醒睿智的言辞，让深陷迷茫和疲累的孟梓既看清前路艰辛又在灰暗中看到一缕光明。
　　孟家尚未走出哀伤，新年过得简单。张琴玉好似老了许多，孟梓心疼之余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至于自己的身世血缘更是回避多于探究。孟兴国母亲去世的早，平日性格冷漠，对张琴玉的母亲倒是真不错，比亲生儿子还称职。好在七大姑八大姨也识趣的没上门叨扰，这个年过的冷清平淡。
　　正月十六，学校开学，孟梓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她需要空间将自己从压抑的气氛中解放出来。假期每天和季华琳通电话，华琳虽然嘴上不提，但孟梓能觉察出她一天比一天忙，而且心情不好。听着电话里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却对自己的烦心事只字不提，孟梓也无法多问，一收假就第一时间赶回平江。
　　往年季明德总是忙着生意，年节随意过过就好。今年倒是守了规矩带着林可怡及一儿一女回了北京季家老宅。对着儿子儿媳，季老爷子脸色平常，但看着孙子孙女，乐得神采飞扬。小孙子活泼可爱，还不认生，季洵不由地连带对林可怡也多了几分认可，如果说之前只是出于对季明德个人选择的尊重，现在便是从心底对儿媳的认同。
　　三代同堂，好不热闹。季华琳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中，白日笑脸相迎，晚上独自一人时，只有在与爱人通过电话后，点上一支烟，放松身心。她太了解父亲了，“带妻儿回家”这种桥段都出来了，自然是为了Kevin“认祖归宗”而来。
　　正月十五，传统意义上过完元宵节才算过完年，对季明德来说现今又多了一重意义，小儿子的生日。
　　过年时，季老爷子给孙子起了中文名，叫季炎楚，意在希望他这出生在美国的孙子成为炎黄子孙中的翘楚。过完生日，季炎楚虚岁六岁了。这小家伙没事儿就爱跟在美人儿姐姐后面，小尾巴长得可爱嘴又甜，让季华琳好气又好笑。只是每每看着林可怡那不易察觉的笑意时，季华琳总觉气闷。对于这位“继母”，季华琳谈不上“恨”，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有些理解父亲为何爱上林可怡。无论能力还是性格，林可怡都让季华琳讨厌不起来，当然如果没有那时不时冒出来的“威胁感”，她会更高兴。
　　果不其然，元宵节季炎楚的生日宴上，季明德就送了一份分量十足的生日礼物，季氏百分之五的股份。这话一出，席上立时静默尴尬，季洵浓眉微蹙，季明博季明珊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小小的季炎楚并不知道股份是什么，全副心神都在那漂亮香甜的生日蛋糕上，对于爸爸的奖励，只礼貌的说了谢谢。季华琳一阵酸涩涌上，想起自己六岁生日时，父亲好像只出现了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面上一片沉静，唯有指甲掐在手心的刺痛，做着徒劳的挣扎。
　　“明德真是无趣，完全不懂孩子的乐趣所在，也不送点实际的。”一句戏言，破除尴尬。说着让人拿来一只精致的箱子，打开一看，竟是珍藏版四大名著连环画，市值也好几十万了，季炎楚一时被吸引住，迫不及待翻看。方韵柔准备的是品质上乘的玉佩，亲手给孙子带上，
　　季明博季明珊夫妇也分别蹭了礼物。
　　过了十五，各家自然忙起各自的事情，季明德带着妻儿先走，季华琳说在北京还有事要办，逗留几日。回平江之前，季华琳被季洵叫到书房，过了一个小时才出来，眼眶泛红，下午就上了回平江的飞机。
　　季洵对季华琳无疑是疼爱的，可儿孙自有儿孙福，对于季明德的一些做法他也无能为力。不管是出于补偿还是期望，他坚持把自己名下的两处物业给了季华琳，这几日又明里暗里打点，帮她在京城铺路，季华琳也没有辜负爷爷的好意，表现的可圈可点。

　　比起北方的干燥，早春的平江湿冷湿冷的，连续几日春雨，让季华琳的心情也如天气这般湿漉漉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季明德并不遮掩自己还有个儿子。不过六岁就有季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不少人开始揣测季氏最后的归属，虽然谈这些太早，但历经商场沉浮的人总是看得长远，一时对于季华琳这位名义上的“继承人”，追捧中理智地减下几分热切，毕竟，季华琳再能干也是个女人，迟早都要嫁作他人妇。
　　“轰隆隆~”春雷乍起，富山会所五楼，传闻中老板的专属空间，此时富丽堂皇的欧式大厅内，只有三位美丽的女子，一个典雅娴静地悠哉喝茶，一个如坐针毡左瞄瞄右看看，还有一个却好似一只炸毛的波斯猫，美眸瞪圆，气鼓鼓的，可不正是季华琳。
　　“哼，今年到底是什么运道，你们，你们欺负人。”季华琳内心在咆哮，外表还是一副“坚贞不屈的铁娘子”样儿~
　　“咳咳~，阿琳，富山会所在平江也算特殊的所在，牵扯太多，也是为你好，所以…一直没告诉你，幕后老板是‘何家’，呵呵，别生气了。”萨琳娜讨好的说到。
　　哎！我容易嘛我，要不是为了追到老婆，我至于这样讨好老婆的闺蜜吗？
　　自从跟蓝司祺厮混在一起，萨琳娜身上那点儿在意大利养成的贵气儿就凭空蒸发了。
　　季华琳不禁腹诽，妻奴一枚，鉴定完毕！
　　倒也并非生气，只是一下子接受的信息量略大，加上最近心情不佳，又想起早前自己调查富山会所时碰得钉子，一时气儿没顺而已。瞥一眼对面把自己当空气的亲妈，季华琳郁闷了。
　　千百年来，无论官场民间都不乏深谙中庸之道的高手，各方在博弈中形成平衡。在平江，富山会所就是一枚重要的平衡点。何家的重心虽然在国外，但国内的“根”依旧在，如果不是何静亲口道出，谁又知道平江市“娱乐大王”张乐平的背后站的竟然是多年前就“退出国内舞台”的何家呢？
　　“琳琳，我和你父亲虽然在感情上早已分道扬镳，但在对继承人的看法上是一致的，血缘和能力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能把家族的事业延续下去并发扬光大。不要囿于眼前的得失，因为有朝一日你坐上最高决策者的位置时，你将面临更加两难的抉择，更大的风险和诱惑，当然还有更沉重的责任和更无情的攻讦。”
　　身为母亲却几乎没有对女儿尽培育的责任，何静每每想起多有自责。之前的筹谋，还有这一番推心置腹，稍稍减轻了何静的负罪感。可惜，也许她天生就不适合“贤妻良母”这个角色，提点完季华琳，又恢复那副高贵范儿。
　　呵呵，高处不胜寒呐！
　　当年虽然年轻任性，远走异国，但何静从未放弃对何家国内事务的掌控，就是为了这一天，给女儿鼎力支持。不然，凭她的性子，吃穿不愁，早不知去哪儿逍遥去了。
　　季华琳心里明镜儿似的，揣摩透母亲的意思。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季华琳终于也享受到“宝”的待遇，心安理得地让老妈做靠山，当然，也没有忽视方才谈话之中的提醒警示，就算自己是亲亲的亲女儿，也没那么容易“心想事成”。
　　而事实上确实没有什么真正的心想事成，只有“事在人为”和“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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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吃烧鹅饭和烤乳猪......在馋虫的捣乱下，码完这章...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