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云纲]戳死美少年》麦野凉

3、目标四

　　【4.短暂的交锋】

　　“扑哧——”

　　又是这样的笑声，很轻，很低。
　　但云雀肯定这绝不是幻听，而眼前所见也不是幻觉。

　　此刻，血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滴淌，洒落在地上。而昏黄的街角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黑色制服的身影，似乎还有隐约的挣扎。
　　那个背影逆着光，立在墙的缺口上方，兜帽下，他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勾起，看不分明的脸上似乎露出了相当灿烂的笑容。

　　“哧……看到你这么有活力真高兴。”

　　他轻啧一声，眼眸深处映上了对方手中的一片冰冷。
　　面对他扑面而来的戾气，在黑暗中隐去了身影的少年慢慢抬起了手，沉稳而不慌张地反握住临时用作攻击的园艺专用剪，连着长长木质把柄的剪口倏地并拢，发出清脆的咔擦声响。

　　“但是，令人抱歉的是——”

　　云雀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刹那间，周身的黑气仿佛凝聚成了实体向对方呼啸而去。

　　绝对要——

　　将你，

　　“咬杀。”

　　凌厉的银光在泛着破旧黄色的空气中跳跃闪动，短暂的几个来回后便再度隐匿入楼房的阴影之下。身影交错，又快速分离，一切归于寂静。

　　“我今天的目标不是你啊。”
　　那个熟悉的声音这么说着。

　　发觉到对方的意图，云雀皱起了眉毛，正欲跨步上前，却看到立足于缺口处的少年随心所欲地张开了手臂，身形一晃，突然坠入院墙的后方，扑簌簌的几声声响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他注视着被毁了一半的灌丛，只剩下那把随手顺来的园艺剪，一半的刀口没入了植物缠绕着的枝根和泥土里，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抹掉脸上的污迹，云雀甩开外套转身离去。

　　×××

　　“这个案子交给我了。”
　　黑发少年面无表情地宣布道。
　　全体委员会代表们都沉默着，似乎失去了发声能力，只是呆板地坐在那儿，张着嘴仰视他那一如既往的俊美脸庞——撇去那几条血痕不看的话，或者说即便如此，也不能减去他的风采。
　　他们的风纪委员长生气了。
　　他大概要认真起来了。
　　他们相顾着，眼中参杂着迷茫和不安——谁也说不准那是不是好事。

　　云雀恭弥既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鬼之委员长，也是并盛町的保护神。
　　没人想过他会失败，也没人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

　　这种时候，负责并盛的警视厅就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不过无论普通民众怎么想，警方还是战战兢兢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于是，最初的排查便从受害者聚集地的并盛中学开始了。

　　虽然说事态越发地严峻起来，但学校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因此停滞，或是受到更多的阻碍。所有被叫去询问的学生并没有遇到令他们为难的情况，基本上只是被询问了几个简单而基本的问题，例如有没有在案发前后发现特殊的人或迹象，而几轮大规模的地毯式搜索也只是在校园及周边地区悄声无息地进行，连上课节奏都没有打断。
　　过了几天，原本还或多或少残留着压抑的气氛在来自意大利的转学生到来之后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这位银发碧眼的日意混血儿也是一个十足的美少年，虽然脾气不太好，在模样和打扮上也像是一个典型的不良少年，但入校后却意外地低调，基本没有惹出什么事端。男生们觉得他不太好相处，也没敢多惹他，倒是有不少女生忍不住常常在背后说些什么，但这种现象在学生中十分常见，算不上什么值得关注的焦点。

　　云雀看完一日的报告，感觉眼睛有些疲倦。
　　他放下文件，按着太阳穴轻叹一口气。

　　“麻烦。”

　　也许他该出去走走，顺便找几个人盘问些什么——就当做是进一步的搜查。
　　被现在这种浮躁的情绪打搅，实在很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那么，就从那个人开始吧。

　　二年A班的沢田纲吉。

　　×××

　　“周六……晚上吗？”纲吉感到喉咙有些发干，说话也不利落了。他不敢直接接触对方的视线，一直垂着眼睑，只是偶尔才偷偷看一眼对方。
　　午休结束前，他被这位风纪委员长叫出课室，跟在他后面，胆战心惊地来到了接待室。
　　这种感觉比起被班导叫到办公室去“喝茶”还要可怕，因此，在草壁为他们端上清茶的时候，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打翻茶杯。

　　纲吉难免是有些紧张的，但也不至于紧张过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干巴巴地清了清嗓子，这才说完刚才的话，“我晚上去山本家吃饭——呃，就是他家的寿司店啦，那天为了庆祝棒球队获胜，他们玩了一整个晚上，因为还要练琴，我就先走了。”
　　“几点？”
　　“嗯，让我想想……大概在吃完饭没多久后吧，”纲吉竖起食指点着下巴，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抱歉，因为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可能——”
　　“不要紧，”云雀淡淡道，意外得有耐心，“认真想。”
　　即便是他，也懂得要适当地安抚被询问者的情绪，特别是在面对特别弱小的草食动物的时候，光靠恐吓和威慑是不可能起到更好的作用的。
　　“唔，可能在七点左右吧，”纲吉不无怯意地看了他一眼，才继续说下去，语气并不是很肯定，“出门后外面已经全黑了，所以应该不会很早，但回到家的时候，天气预报刚好播完……”
　　因为对方毫无反应的态度，他的声音不由一点点小了下去，感觉很没底气。
　　等他一说完，云雀就点头表示了解，扫了一眼记事本，准备下一个问题。

　　“在这里画一下你的路线。”

　　趁这个时间，云雀往后一靠，倚在沙发背上，半闭上了眼。
　　他的神态有些厌倦，与其说累了还不如说对这种标准而累赘的问答感到无趣，不过这也不奇怪，任谁旁听了整整一天的审问，也无法继续提起精神的，更何况是他这种我行我素惯了的人，眼下按照别人的程序来工作，实在是一种煎熬。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程序虽然无趣却也是很有必要的，有能力的警探总可以从琐碎的日常小事中察觉出异样并进行分析破解。

　　人们的日常生活几乎永远是单调而平凡的，没有人会想到自己身边的某一个小插曲背后代表的意义。
　　生活在安宁之中的人，不会在看到电视上拨出的银行抢劫案件时，想起自己当天路过附近时不小心撞到的陌生人长什么样子，不会注意到他的举动是否有些古怪，更有可能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因此，搜查工作就是帮助这些人回忆，从而找到可能存在的线索。

　　而仅仅在两个小时之前，那个被上级派来的警探就凭借这种能力找到了新的目击者。
　　作为住在第十七个受害者遇袭地点附近的居民之一，同样是并盛中学二年A班学生的黑川花本身也相当聪明，听到入江警探的话后，虽然吃了一惊，却也很快镇定下来，对于接下来的进一步细节询问，她的回答依然有条不紊，借着对方的提示，慢慢回忆那晚的具体情景。

　　“因为她说看到你进便利店了，他们认为经过附近的你可能也看到了什么。”
　　云雀快速浏览了一遍纲吉笔下歪歪扭扭的红线和小标识，仿佛漫不经心地提起道。
　　“所以我就把你叫过来了。”
　　纲吉有些惊讶，随即恍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那么，继续说下去。”

　　“仔细想想的话，我似乎也看到了黑川桑的身影，不过她所在的那条街道的光线不是很好，我没看清，也不敢确认……呃，毕竟我们也不怎么熟。”

　　“然后……因为是顺路，看到便利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早上妈妈打电话告诉我冰箱里的牛奶快没了，就决定买一点带回去。”

　　“嗯，是的……我没有听到她所说的声音，可能因为我是从另一边走的，没有路过那家店的后门。”

　　“我买完东西就直接回家了，是这样没错。”

　　也许是云雀表现得不像平时那么吓人，纲吉放松下来后，说话也变得顺利起来。

　　“是啊，因为发育期的关系，我的老师建议我每天和一杯牛奶……不过啊，与其说建议还不如说命令呢。”
　　云雀听到他的语气里多了一种苦笑般的抱怨，“那种强制性的营养餐管理实在太没人性了……”
　　他再次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眼。

　　好小。
　　好弱。
　　不过——

　　“你的老师？”